躲過一刀

兒子小杰上小學三年級，一日早起，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滾。我和妻急送他去附近醫院掛急診，坐診的是一年輕女醫生，正在電腦上玩著什么。于是，我對她的信任度指針便搖擺不定起來，可眼下，診室沒其他醫生在。病急亂投醫，只好先將就著。她用聽診器聽聽，用手在小杰的肚子上捏揉幾下，小杰喊疼。也就三兩分鐘吧，她便坐到桌前開起了診斷書：闌尾炎，住院手術!

這醫院有現代輔助診療手段，她什么都沒用就下診斷書。怎就這么自信?疑惑歸疑惑，但還是辦了住院手續。一會兒，小杰又肚子疼，且冒虛汗，急急中要上洗手間。攙扶著他歪歪唧唧地過去蹲下。就在我給他準備手紙的當口，嗅到一股異常濃烈的腥臭，這引起我的警覺。等他又躺到病床，我即返回洗手間，觀察小杰的排泄物，大便稀溏且黑得發亮，與平時大相徑庭。我心頭的疑惑又添新的疑點。可我不通醫道。疑惑也沒用。

“不像是急性闌尾炎呀!”“我看也不像，疼點也不對!”管床醫生帶著兩位實習生，在做術前檢查。一位實習生扶住小杰，輔助他屈起左腿，伸直，再屈起，問：疼不疼?小杰答：有點。復又右腿如是屈直動作一番。問：疼不疼?仍答：有點。管床醫生換下實習生。讓小杰平躺。用手在小杰腹部檢查，當按至腹部正中處時，小杰便叫喚：疼，好疼!然后，那醫生將左手掌心向下覆住小杰腹部，用右手握成空心拳頭，在左手背上輕敲，敲時彎腰側耳貼近肚皮，全神貫注傾聽。隔一床遠的距離，我昕到類似受潮皮鼓的嘭嘭悶響。醫生給小杰蓋上被子，輕問：肚子疼以前，吃過什么零食嗎?小杰想了一會，答：昨天放學路上。買過路邊的烤羊肉串吃。那醫生微微笑了一下，問：大便顏色怎樣?小杰張了張口，我知他回答不出，便報出我觀察的結果：黑色，稀溏，發亮。

那醫生直起身，胸有成竹地發話：“開化驗單，檢查一下血象和大便。看來不必手術了。”化驗結果出來后，管床醫生說：“辦出院手續吧!開點藥服了，兩天后準好。”我急問一聲：到底啥病?醫生沒有回頭，但回了一句話：“急性腸炎!”

正當辦完出院手續輕松愉快地朝醫院外走時，恰與那位門診的年輕醫生迎面相逢。她兩手插在白大褂的兜兜里，隨意掃了小杰一眼。問：“什么時候手術啊?怎么不躺著，在外瞎跑?”那語氣凜然而權威。

妻在一邊沒好氣地搶白了她一句：“手術什么啊?根本不是闌尾炎!”

因為她的誤診，差點讓小杰糊里糊涂在肚皮上挨一刀，所幸，避讓及時。

(編輯 林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