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你會找到童年,在經過千萬次的追尋、千萬次的回眸之后,有一朵桃花正在微笑;也許你找不到,你在沼澤、迷霧之中,為了生活,費盡了一切氣力;也許你根本就不去找,不想找,生活在你,只是花開花落,一切的過程都是可喜的,因而也就總能快樂地生活,發現美。自然界有種種天性,也無非是最基本的幾種元素,按照不同比例,隨意調配,任意分灑給人,就如女媧捏泥成人,本質一樣,只是多寡、力道等不同而已。也許就是因此,世界才這樣豐富。也因為這樣,才有賞心悅目的人。
和農村里出來的孩子談話,你能更深切地感受到一種自然的美。無論是粗獷的大西北,黃沙撲面,山石棱兀;還是秀美的江南,小橋流水,煙嵐入畫。你的感觸因為他們心中的感恩而柔和,你的思想因為他們的純樸而清澈。
在林瀟宇婉婉地說著她的童年、她的現在時,我作如是想。
我聽得到她童年漫步鄉間的腳步,聽得到她在河里捉到魚蝦的喜悅,聽得到她和同伴們的歡笑。美好的童年,給予她無限美好的心境,使得她對生活充滿了樂趣,能在生活中享受美。
對于農村孩子,父母往往有太多的事要做,太多的心要操,以至于對他們的學習抓得不是那么上心。他們固然也被要求認真學習,但卻不會像城市孩子那樣有家教,當然也不會有具體的要看什么書的要求。因此,自己的進取心要起到更大作用。無邊的景色也不時地因內心的需要,而化為一種力量,對于美的體悟的力量。
林瀟宇說她初中時選擇來城里上學,當時她父親是抱著姑妄試之的態度來學校說的,沒想到沒有背景的她竟然真的能來。她來的時候,名次之類是不高的。一個人在陌生的大環境里,不可能不孤獨。每個周末回家,都要先坐公交,再走一段路,到熟人那里取來自行車后,再騎回去。但是,她的樂觀,她的發現幸福的心靈,讓她一切都適應得挺好。
她也很喜歡看書,小時候尤其喜歡到堂哥家去玩,因為他有很多書,他看書的樣子尤其令她關注,讓她對書有了探究的渴望。她經常在瞅見一本心動的書后,順手拿回來,在日影里,在燈光下,瞪大眼睛,搖著頭,去驚奇于淡黃書頁上的旅行。書給她的心靈打開了窗子,像夜鶯一樣,在月華滿地的晚上,用整個身心的力量唱著歌,給她送上世界上最紅最美的玫瑰,讓她對現實生活充滿了憧憬,也讓她驗證了生活的奇妙。
最開始看的是童話,生活的點滴仿佛能與之合而為一。后來大一點,就看四大名著,而最喜歡的,從初中以后,就定格為《紅樓夢》。她說,女孩子總是會特別癡情于《紅樓夢》,書中的故事總是特別地能打動她的感觀視聽,讓她的心更加溫柔。對于近現代作家,以及外國作家,她也看過一些,但都不是有系統地看的,也不是任何人要她看的。而這之中,她最喜歡余華。她看過好幾本余華的作品,他對小人物的關注,對日常生活的描寫,對人性的體察,總是使她感觸良多,由此也更加認識到生活的自在的美。
她說,她的父親做裝潢,手下有一些人,母親也跟著。父母不會干涉她的選擇。回家的時候,她也會經常和父母聊天。她很高興和父母能一直溝通良好。說這些話時,她的聲音變得深情。
聽著她的談話,我突然想起了她的那篇寫《活著》的觀后感—《活著,真好》(2009年7/8期)。本來以為有點灰暗的色調,現在想來,才更恍然觀感的灰色,只是由于原著的灰色,而文中更主要的是一種對于生活的閑適,一種對于活下去的責任,像文章開頭結尾所表現的:“皇帝招我做女婿,路遠迢迢我不去”;老人和牛漸漸遠去,我聽到老人粗啞的令人感動的嗓音從遠處傳來,他的歌聲在空曠的傍晚像風一樣飄揚。
其實,這一種對生活的現在和以往的美的感悟,對她來說,一直都在。
對于我的小小的困惑—一個中學生怎么能保持這么好的心態,她的回答是,童年給了她太多美好。盡管現實生活中有很多不足,但是她不想去計較那些缺陷,只著眼于那些美麗。盡管她自己還是會不時地陷進憂傷的河流,但她還是會盡快登陸。生命本來就是應該快樂地行進的,不是嗎?
后記:對林瀟宇的采訪結束了,但是她所表現的樂觀,她的對生活的“審美”,都讓我不能忘懷。也許有人要說,我該更努力地寫她怎樣寫作,從而明確地給讀者一種成功的方式。但是,寫作其實是綜合的能力,一種外在形式或許只能適應某一種人,而這樣的修養及審美眼光等,卻是共通的,也是更可以引之為鑒的。要學寫作先做人,古往今來,成就大學問大事業的人,無不是胸襟超凡者。可以這么說,如果你有孔孟的胸襟,你就一定會有孔孟般的成就,或是文學,或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