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趙本山這位出身二人轉的喜劇大師“轉”上央視“春節聯歡晚會”的第20個年頭。
20年前,他的第一個春晚小品《相親》險些被“斃”掉。如今,趙本山早已享受“免檢”待遇。但他仍要面對各種“槍口”。在一次衛視訪談中,他也忍不住向春晚審查開了一炮:“永遠都是這樣,全場觀眾都笑翻了,就他們幾個臉是青的……一個挺樂的節目每審一遍就少樂一些,審十遍就被斃掉了。”
其實,對春晚,趙本山“開火”的次數遠遠少于喊“向我開炮”。對自己的苛刻,使得他2008“奧運年”演完《火炬手》便孩子般地哇哇大哭! “它不是弱,而是太弱。”盡管這個作品之前寫了17稿,后又經互聯網和手機短信被觀眾評為年度“我最喜愛的春晚節目”,但十多年來幾乎回回奪冠的“小品王”仍“反求諸己”:當作品給人“不舒服”的時候,累人累心累觀眾,對不起自己良心和觀眾厚愛。
春晚越來越愛圍著趙本山“轉”,同時人們的期待厚望也“轉”給了他。其出場次序常常一再被“挪后”,為的是拖住遙控器——不少觀眾過完20分鐘左右的“趙本山時間”便換臺,或“洗洗睡了”。一個又一個除夕,觀眾過年,他則“過關”——為了博得好幾億“考官”一笑, “倒計時”里絞盡腦汁出高招、絕招、險招,以防止“幽默未遂”。
至少在近10年里,每次演完,趙本山都起誓“來年不來了”,可來年自己又得問自己:“怎么又來了?!”原因其實很簡單,他是一個真誠或者說“真正的”藝人,其表述為“我是一個大眾情人。”這一說法很多人說過,也并非由于今年春節恰逢“情人節”,里邊的深意引用他的原話更合適:一個藝人“不能忘記大眾對你的喜歡,要對這種喜歡負責”。
這也表明,趙本山是個懂得感恩的人。同樣,他三番五次地感謝春晚這個提升自己的“平臺”想必也不會是客套。雖說耐得起“是金子總會發光”,雖說上春晚前他已經夠“紅”。
目前這位“不白給”的紅人更在報恩二人轉,總反復強調“救了我的”就是這種“草根藝術”, “我的一切喜怒哀樂都打她那兒來,離開了她,忘記了她,就啥都沒了。”的確,“趙氏小品”的“母體”正是二人轉。
或許在一些人眼里,二人轉太俗,甚至還“黃”,姑且算藝術也只能是“洗浴中心藝術”。而趙本山也不否認二人轉是俗藝術,有糟粕的一面,但他真正看中的,是二人轉“說老百姓掏心窩子的話,演老百姓喜聞樂見的事,牽系老百姓的喜怒哀樂”。他欣賞二人轉百余種音樂曲調的悠揚流暢;欣賞她的形式——“千軍萬馬,全靠咱倆”(說,學、逗、唱,舞、做、念、打,還包括雜技、體操);欣賞她的純真、自然、樸素、潑辣、火爆、熱烈,情真意切,直抒胸臆,“不掩飾什么,不偽裝什么,不包裝什么,從沒有故弄玄虛的裝腔作勢。”他真的是太愛這“東北特產”了,并且崇尚“好東西就要大家分享”,因而進行著在某些人看來“費勁拔力”地推廣,把劇場開到京城,不惜得罪央視主持人而在直播中維護二人轉演員的尊嚴,“讓時間”給小沈陽等徒弟們上春晚,進入張藝謀的“三槍”射程。
趙本山應該很欣慰,連“臺灣第一美女主播”侯佩岑都說要向他拜師學藝。2008大年初五,趙老師曾將35位舊徒重新招集門下,搞了一場“震撼”的、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正規的拜師儀式,卻也引發外界“口水大戰”。身為門外漢,我們不便對此“說三道四”,但無論如何,弘揚一度丟失的“師道”畢竟是一件好事,而且不僅僅有益于二人轉這門藝術的傳承。
也有人置疑,這里會再出個“趙本山”嗎?不能不承認,趙老師是個聰明過人的天才,并且肯下“笨功夫”和善于“偷藝” (非貶義)。他的舞臺不光春晚,還在銀幕與熒屏上,乃至大學校園、香港CEO課堂,以及球場。當然,他也不是“萬能”的——當了一陣子遼寧足球俱樂部董事長之后,便感嘆“渾水太深”,發現除了技術、戰術不行以外,“魔術”(賭術)、“武術”都會讓自己振興中國足球的宏愿泡湯,好在他及時全身而退。
走出球場泥濘的趙本山卻始終沒有離開大地,盡管他買了架私人飛機。他的藝術仍在影響春晚、仍能勃發生命力,顯然要這歸功于常接“地氣”,靠田野“生發”,與他自己所說的不斷吸收二人轉這一腳踏大地的藝術形式的養分密切相關。
將在本月上演的新一輪春晚,趙本山要帶上另外的徒弟,他本人可能還甘當“綠葉”,不過這很可能是“最綠”的綠葉。我們自己也不要不好意思——怎么又被他們“逗”出笑聲了。當年,有人上過一當,覺得趙本山“賣拐”只是渲染騙人把戲,與街邊戴“紅袖章”的大爺大媽們的提醒一樣“沒什么深刻的”,但誰敢保證人性的弱點不會讓自己失去了判斷與自我而買了那個“拐”!
在春晚和“劉老根劇場”,可要“警惕”趙本山們如世界公認的“優秀諷刺作家”果戈理在其名劇《欽差大臣》中那樣一喝:“你們笑什么?笑你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