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共產黨加強黨內民主建設的主要措施及啟示

摘要：黨內民主是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執政黨建設及其執政能力必不可少。越南共產黨的黨內民主改革始于1986年，經過20多年的努力，越共的黨內民主建設在理論與實踐方面都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對此，我們應重視學習與借鑒越共在黨內民主改革方面的有益經驗。

關鍵詞：越南共產黨 黨內民主 民主建設

中圖分類號：D 33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623X(2010)06-0048-04

一、引言

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說：“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無產階級上升為統治階級，爭得民主。”列寧早在十月革命前，1916年就講：“不實行充分的民主，社會主義就不能勝利。”2001年越南共產黨(下簡稱越共)九大則明確把“民主”作為越南社會主義的理想目標之一，并強調政治系統的改革主要目標是為了更好地實現社會主義民主，充分發揮人民當家作主的權利。由此可見，民主作為社會主義的價值目標，是何等的重要。而黨內民主是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重要組成部分，只有加強和改善黨內民主，才能充分發揮黨在社會主義革命與建設中的先鋒隊作用，進一步鞏固黨的領導。

那黨內民主的含義是什么呢?它指的是無產階級政黨建立健全黨內民主制度，實現全體黨員通過直接或間接的方式對黨的事務的有效的管理。黨內民主是有限的民主，但對于執政黨建設及其執政能力必不可少。越南共產黨的黨內民主改革始于1986年，經過20多年的努力，越南的黨內民主建設在理論與實踐方面都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二、越南共產黨加強黨內民主的主要措施

(一)反對過激的民主傾向

革新開放，特別是蘇東劇變后，受蘇聯影響較深的越南在思想領域出現了波動。越共黨內少數人借民主旗號，鼓吹走資本主義道路、搞多黨制，企圖用“民主”、“人權”制造政治上的混亂。越共堅決反對極端民主化傾向，反對借民主旗號搞多黨制、多元化和極端民主化。在黨的思想理論建設上，越共針對國際上敵對勢力推行的和平演變戰略以及國內存在的自由化思潮，始終堅持正面的理論輿論導向。越共中央早在1989年3月召開的六屆六中全會上，就提出了“五項基本原則”：即堅持社會主義目標和思想，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堅持無產階級專政和黨的領導，實行有集中的社會主義民主，將愛國主義與無產階級國際主義相結合、民族力量與時代力量相結合。1991年6月召開的越南共產黨七大，鑒于東歐劇變、蘇聯解體的教訓，越共中央進一步提出在整個革新開放過程中必須堅持“五項基本原則”。并提出在越南的政治體制中，共產黨是保證一切權力屬于人民的領導者，關鍵在于黨的自我更新、自我整頓以及不斷提高與其作為執政黨地位相適應的領導能力，反對多黨制和極端的民主化。政治革新只宜在經濟革新的基礎上逐步而穩妥地進行，切忌匆忙冒進。另外，在行動上，越共采取果斷措施，解除支持政治多元化和多黨制的相關領導人職務，并清除其消極影響。

(二)完善中央領導機構的工作制度

第一，把越共所堅持的原則——民主集中制，進一步制度化、具體化。總結蘇東劇變的教訓，越南共產黨意識到，權力過于集中，缺乏民主是導致蘇東劇變的重要原因，革新開放以來，越共中央始終堅持集體領導。這便有效地避免權力過于集中到一個人或少數人手中，有利于黨內民主的開展。越共也意識到建立一套完整、嚴密而合理的黨內規章制度，對于黨今后工作的開展是很有必要的。為此在黨章中進一步明確規定以民主集中制為基本組織原則，堅決反對個人主義、無政府主義、自由主義等，實行“集體領導，個人負責”；把黨內重要干部任免、黨的決議以及重大政策主張、大型工程項目等都通過集體民主討論后付諸表決，堅持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并允許少數人的意見保留，同時黨組織定期對不同意見進行動態調研，吸收其合理部分，從而從制度上有效地保障了黨內的民主。

第二，把質詢制度、“辭職”等監督、懲戒機制引進黨中央全會。質詢，就是質疑和詢問，這是一種開明政治的表現。越共逐步推廣國會代表質詢政府官員的做法，在2002年越共九屆五中全會上首次引入質詢制度，質詢場面還要向全國進行現場直播。并規定除正常工作程序外，中央全會留出專門的時間進行質詢，每位中央委員都有權對包括總書記在內的其他委員個人和對中央政治局、中央書記處、中央檢查委員會提出集體的質詢，假如質詢人對被質詢人的回答不滿意，還有權繼續質詢，直至滿意為止。同時，還引入了“辭職”等監督、懲戒機制。2006年6月越南原總理因對“交通部特大公款賭球案”的腐敗事件負有領導責任而引咎辭職。

第三，實現了中央委員的職權明確以及干部隊伍的年輕化。在總結前幾屆中央領導機構工作制度的經驗基礎上，越共于2001年重新制定了中央委員會、政治局、書記處、中央檢查委員會的工作制度，確定了每位中央委員的職責、權限和工作方式，規定所有中央委員都要積極參與中央委員會的集體領導工作，對有分歧的問題允許坦率爭論；規定政治局委員、書記處書記和各位中央委員對自己分管的事務必須負責到底。另外，越共九大政治報告宣布設立中央書記處，取消政治局常委；總書記的任期不能超過兩屆，書記處的任務是領導黨的日常工作，同時規定，60歲以上的人不得第一次當選為中央委員，65歲以上的人不得第二次當選為中央委員，70歲以上的中央領導人都要退下來。這便有效地防止個人獨裁專制的出現，避免了權力的過度集中，并實現干部隊伍年輕化、知識化，間接地有利于黨內民主的開展。

(三)高度重視完善黨內選舉制度和黨務公開制度

第一，實行中央委員和重要領導職務的差額選舉和信息公開化。越共九屆中央委員人選是由差額選舉產生的。首先，確定人選名單。越共允許黨員個人自薦，同時，上一屆中央委員都有權利表明自己是否有進入下一屆中委的意愿，并有權對其他現任中委進入新一屆中央委員會做出同意、不同意、不確定或不清楚的表態，當然也可推薦其他人選；其次，新一屆中央委員的人選名單，還要經過中組部、中檢委、中央內部政治保衛部、中央辦公廳、中央黨建和整頓委員會五個部委的審核，以及中央政治局的投票表決，才能算做是初步人選方案；再次，在代表選舉前，越共還會向全社會公布所有代表候選人的家庭地址、電話、基本情況等，這有利于其他黨員與普通群眾對其進行直接監督。2006年召開的越共黨的“十大”上，越共中央委員會候選人名額207名，差額選舉產生181人。組成第十屆中央委員會；中央委員會差額選出政治局成員。黨的總書記也首次通過差額選舉方式產生，與會的全體代表對農德孟和阮明哲兩位候選人的總書記競爭選舉進行了差額信任投票。最終農德孟勝選為越共中央總書記；落選的阮明哲則在同年6月當選為國家主席。從這我們可得出一個啟發，實行差額選舉和相關的人事均衡安排，既有利于黨內民主的推進也兼顧了政治穩定。

第二，試點省委書記的直接選舉。2009年10月12日，越南《越共電子報》刊載了越共中央組織部部長10月8日簽發的文件，文件稱，下屆地方黨委換屆選舉，省委書記一職將由出席黨委大會的各位代表以無記名投票方式進行表決，直接選舉產生，而不需要申請直接上級黨委的意見。越共中央政治局將在越南全國指定15-20％的省份進行試點，具體試點省份名單將由越共政治局指定。試點的目的是繼續擴大黨內直接民主，不僅讓民眾看到了越共民主改革的決心，還可以把黨內清廉、基層民意高和具有民主意識的優秀黨員吸收到領導隊伍中來。試想越共如果在省委書記試點直選上獲得成功后，這種民主的方式必然向全國推廣。而這樣把間接選舉改為直接選舉，不僅使得普通群眾當家作主的權利受到尊重，大大增強了人民群眾的參政意識，而且也有利于促使候選人為獲得支持自覺深入到民眾當中去。這更有利于民意代表性的進一步增強、黨內民主的進一步擴展。

(四)創新黨內監督與制衡機制

越共六大成立了黨內監督機構——中央監察委員會和地方各級監察委員會，并實行黨的集體領導制度，進一步強化了中央檢查委員會的檢查監督職能，加強國家監督部門、司法機構、民選機構和輿論對黨內民主建設的監督。在越共十大新修改的黨章中，還增加了各級黨委和各級監察委員會的監督職能，把監察、監督工作視為黨委的首要任務。同時還強化了中央委員會對中央政治局和中央書記處的監督，任何一位中央委員還可以對包括總書記、政治局委員和書記處書記在內的其他委員進行質詢。為了黨內的監督制約機制更有效地實施，越共還逐步建立并健全領導干部責任制、干部交流制，對所出現嚴重問題負有責任的單位主要領導人追究黨紀、政紀或法律責任。

(五)堅持召開黨代會并提前公布黨代會報告

越共堅持每五年召開一次黨代會，這是越共發揚黨內民主的重要形式。越共六大召開前，越共便提前兩個月公布黨代會報告。首先，黨中央在全黨范圍內征求對政治報告草案的意見；其次，經過認真審議，越共中央再將草案進行修改，并把全面革新的路線寫進了報告；再次，把修改后的報告草案向全黨公布，并在更廣的范圍內進一步征求意見。此后，越共七大、八大都沿襲了提前公布政治報告草案的做法。到了2001年越共九大，越共首次通過新聞媒體提前兩個月公布政治報告草案，不僅在全黨還在全國范圍內廣泛征求意見，對草案中內容不全面的地方進行了補充修改。越共十大召開同樣如此，這不但集中了黨心，還反映了民意，充分表現了執政黨的責任心和自信力，是社會主義民主的充分體現。

(六)加強基層民主制度建設

越南共產黨有約4.8萬個基層黨組織。1997年越南太平省發生大規模農民上訪游行事件，以及此后發生的兩次西原少數民族騷亂事件，此讓越共認識到：基層黨組織是全黨的基礎；基層黨組織渙散，基層民主建設不健全不利于維護政治社會穩定。這就促使越共加大了對基層黨組織和基層民主建設的重視程度和建設力度。1998年12月18日，越共中央政治局頒布了《關于制定和實行基層民主制度》的30號文件，決定率先在鄉坊、行政機關、國有企業三種類型的基層黨組織內實行基層民主制度。此外，越共還頒布并實施《關于在鄉級實行民主制度》、《關于在機關活動中實行民主制度》、《關于在國有企業實行民主制度》等。它明確了應向人民公開的事項、應由人民參與討論和直接決定的事項、應由人民參與討論由政府直接決定的事項和應由人民監督檢查的事項。此外，越共還注重用和平、民主的方式來處理群眾的內部矛盾，如加強信訪等工作。

從以上越共加強黨內民主建設的措施可看出，越共在推進這方面所實行的一系列做法和探索是取得一定積極成效的。但也應認識到，任何措施的開展都是有一個逐步漸進過程的。當前越共在黨內民主建設方面還面臨不少問題，如目前黨內民主選舉只限于很少的一部分職位；一部分機關和國有企業還沒有按越共中央的要求制定并實行基層民主制度；越共自身還沒有形成符合越南國情的完整的社會主義建設理論體系；越共黨內腐敗現象繼續蔓延等等。而西方敵對勢力也加緊利用民主、人權、宗教等問題對越南實行“和平演變”等，這都制約著越共在實施黨內民主建設的具體步驟時不免瞻前顧后，顧慮重重。

三、經驗與啟示

中共歷來把“黨內民主”視為“黨的生命”。中共十六大以來，更是以堅強的決心和堅定的步伐，移步推進民主政治建設，深化黨內民主建設、探索以黨內民主引領社會民主。越共在積極推進黨內民主建設方面進行的探索，提供了有益的經驗與啟示。

1 黨內民主建設對馬克思主義政黨的生存與發展有重要意義

蘇聯解體的教訓告訴人們發展什么樣的黨內民主和怎樣發展黨內民主，是直接關系黨的生存和發展的重大課題。什么時候重視黨內民主建設，黨組織和廣大黨員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就能增強，黨的先進性就能得到保持和不斷發展，黨的事業就興旺發達；反之，各級黨組織和廣大黨員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就會削弱，黨的事業就會遭受損失甚至挫折。而新時期，艱巨的執政使命、復雜多變的國際形勢、嚴重的腐敗問題等都迫切需要共產黨發揚黨內民主，不斷進行自我完善、自我更新，以維護黨的執政安全。

2 應建構“三位一體”的黨內民主

黨內民主應包括三個部分內容：黨內民主制度、黨內民主意識、黨內民主行動。首先，要落實黨內民主的制度建設，要注重完善民主集中制、黨的代表大會制度、選舉制度、監督制度等；其次，還要通過馬克思主義民主觀的教育、黨內民主生活的實踐去提高全體黨員的民主意識，這樣才能杜絕“一言堂”現象的存在，營造良好的民主氣氛，真正落實黨內民主制度。另外，先進的黨內民主意識，最終還是要落實在黨內民主行動上的，為此要按照民主集中制的要求規范黨內民主行為方式，防止放任自流現象的發生。

3 經濟革新與政治革新可同步進行

社會改革是一項龐大的工程，包括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兩個辯證統一的方面。任何政治方面的革新，都離不開相關的經濟基礎，而經濟改革的深入也離不開政治革新的支撐和保障。從這個意義上說，經濟革新與政治革新是可以同步進行的。1991年越共七大政治報告指出：“進行經濟改革的同時，我們逐步實現政治體制改革。”越共還強調在保證政治穩定的前提下進行漸進性政治革新。這是由越南社會發展的程度以及人民的政治參與意識程度決定的。而1986年越共六大以來20年的革新實踐反復表明，一方面，政治權力結構的調整和民主程度的拓展，必然在更廣闊的范圍和更高層面上調動人民群眾參與社會變革的積極性，從而構成經濟革新的強大動力；另一方面，經濟革新所激發的社會機體的主體意識和競爭意識，正是革新傳統體制、推進民主政治建設的力量。越南正是在政治穩定的前提下開始經濟革新，然后又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要求，推進民主和法制化的進程。由此可見，經濟革新與政治革新二者可相互協調，共同發展。

4 “一黨執政”與黨內民主并不矛盾

推行切實可行的黨內民主改革都面臨這樣一個現實問題，那就是在保持“一黨執政”的基礎上，推行黨內民主是否行得通?這一方面取決于執政黨是否有充分的自信將自己交付人民加以審視和評判，以取得毋庸置疑的政治合法性；另一方面則取決于人民對執政黨政策及其政績的評價標準。而越南的黨內民主改革經驗表明：在一定的歷史條件下，“一黨執政”與黨內民主是可以互相兼容的。這問題的關鍵在于執政黨的政績如何，是否贏得民心。從越南的黨內民主改革來看，越共在幾次黨代會的正式的政治報告中，都大膽、公開地從主觀方面承認歷史與現實中的錯誤，這種坦誠的態度不僅沒有損害執政黨的形象，反而進一步增進人民對黨的信任。這顯示“一黨執政”與黨內民主之間并不是對立的。

注釋：

①引自于張向斌的《越共加強黨內民主建設的新探索》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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