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的一個冬天,弟弟即將參軍的前夕。
一天上午,學校預備鐘剛剛響過,我想,應該去教室檢查一下,看學生們是否已準備好上第一節課的學習用品,剛出辦公室門,便看見弟弟一路向我跑來。
“出了什么事?”我看著只穿一條單褲,內套一條破秋褲,在凜冽的寒風中卻滿頭大汗的弟弟說。
“姐……接兵的要我給他借自行車,說是上公社去辦事,你看……”
啊!剎那間,我的腦子里反應出:弟弟著實給我出了一道難題。左鄰右舍在眼前過了一遍,準家也沒車子。那時候,在農村,自行車是奢侈品,只有少數在外邊工作的人才有自行車,大隊(現在的村委會)干部們也只有一輛公用自行車。到哪里去找呢?望著寒風中弟弟那乞憐的目光,我心中一片茫然。
突然,我看見了剛從廚房打開水出來的張老師。張老師家住在幾十里外的村子里,有一輛自行車往返,且張老師又是有名的彌勒佛,向他求情,肯定能成!
“張老師,”我用怯怯的、充滿尊敬和期望的聲調喊著,“您打開水啊!”
“哦……”張老師瞇著一雙和藹可親的眼睛,看著我們姐弟,“進屋喝開水吧!”
“啊,不……不……張老師,”我鼓足了勇氣說,“想向您借個東西,不知道……”“可以,可以,借什么都行!”沒等我說完,張老師便滿口答應。
“張老師,想借您的自行車,接兵的人讓弟弟找,可村里哪有啊!您看……”話還沒說完,但見張老師的臉色像電影鏡頭定格一樣凝固了。最后,善良的張老師還是下了決心,有點戀戀不舍地看著那輛所有骨架上都纏著黑膠帶、中間帶個大三角形藍色袋子的“28式”加重自行車說:“哎,還沒人借過我的車子呢,連我的小孩都不讓他摸一下,你們一定要小心啊!千萬別磕磕碰碰的,早點回來啊!”
在張老師那不舍的眼光里,我一點也不輕松地推走了那輛自行車(沒記什么牌子)。我千叮嚀、萬囑咐,讓弟弟交代那接兵的:“早點回,千萬別出什么事?!?/p>
下午四點多,我就等在了校門口,朝通往公社的路口張望:總共二十里路,又是平路,人該回來了。五點,張老師催了;五點半,張老師惱了;六點,張老師怒了。善良的張老師發怒,讓我膽戰心驚,胖胖的臉像是擠得不成形的柿餅,最壞的學生也沒見過他那樣,眼睛里又有火,又像隨時就有眼淚流出。我生怕氣壞了張老師,一遍又一遍地賠著不是,說:“再等等……再等等……”
等什么?沒見過你們這么不守信用的,以后永遠別再向我借車子!張老師用教訓學生的口氣使勁訓斥著我。我無言以對,恨不能地上有一個縫兒鉆進去,眼淚不爭氣地模糊了雙眼,心里默默地念叨:“快點吧!快點回來吧!”
終于,遠方出現了一個小黑點,我飛奔前去,還真的是那個接兵的?!巴?,我是照照的姐姐,車子是我借的,人家等著用!”還有50多米遠,我就大聲喊。接兵的一臉茫然地下車,把車還給我時,他小心翼翼地問:“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我幫忙?”“不!不……”我推上自行車就走(因為沒車我不會騎車)。
1980年,我終于有了一輛“飛鷹”牌自行車,是弟弟從他參軍的寧夏買來寄回的。
(摘自《檔案界》網站)
陋室銘·檔案
楊 豫
位不在高,奉公則名。權不在大,為民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白河泛銀波,青松掩門庭。笑迎眾百姓,服務各階層。可以談整合、論利用。無權勢之紛爭,無名利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臥龍三松廳。吾人云,美戰蘭臺!
注:在臥龍檔案館內,專設有一代哲學大師馮友蘭先生的展覽室,取名“三松廳”。寓意為臥龍檔案館館藏名人、名勝檔案豐富。
(張懷珍組稿,作者單位:南陽市臥龍區檔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