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語法與結構語法對比研究

摘 要:傳統語法和結構語法各領風騷數年，分別在各自的時代處于主導和獨尊的地位。傳統語法重視意義、重視書面語、重視規定、重視分析、明確區分語法現象和詞匯現象、明確區分詞法和句法，重視歷時。結構語法是語法研究中的一場革命。結構語法提供了最完善的方法，它所取得的成就使其得到了最廣泛的傳播。它使語言學達到了科學的水平，并為其他人文學科提供了一種方法明晰而又嚴密的語言學理論，一種揭示和論證問題的方法。

關鍵詞:傳統語法 結構語法 對比研究

一、傳統語法

就語法理論而言，傳統語法和結構語法各領風騷數年，分別在各自的時代處于主導和獨尊的地位。“傳統語法是與結構語言學開始的現代語法相對而言的。它起源于古代傳統語言學，18世紀拉丁語法集其大成。”(王德春，1997:197)從古希臘語法一直到18世紀的語言研究，屬于所謂的傳統語法，都是規定性的。它們大都以拉丁語法為模式，以古代名家的文句為標準，把一些規則強加給其他語言，強加給當時的口語形式。

傳統語法的規定主義性質盡管在它極盛時期就受到過指責，但規定語法在18～19世紀卻經久不衰，其原因大致有二:其一，當時未形成一個足以同規定語法抗衡的學派，所以規定語法仍是那時唯一的語法模式。其二，規定語法占領了語言教學陣地。

規定語法定下的規則對掌握和分析句子結構、理解文章、從事寫作等都有幫助，因此受到普遍歡迎。離開了這些規則，就沒有了區別正確和錯誤的準繩，這樣一來，規定語法就同學校語法結合起來了。直到如今，許多國家的英語語法教學都不同程度地保留了規定語法的一些做法。

(一)傳統語法的特點

第一，認識論基礎:傳統語法的認識論基礎是行為主義。

第二，研究對象:傳統語法的研究對象是語言本身，對各種具體語言事實的描寫感興趣。

第三，理論性質:傳統語法是描寫性的語法，對人們所學的語言做出介紹描寫。

第四，研究方法:傳統語法主要采用歸納法。

第五，解決的問題:傳統語法的目標是描述人們的語感，是關于具體語言是什么樣子的描寫。

第六，研究的目的:傳統語法著眼于教學，人們閱讀傳統語法學著作指望從中學會正確說話和寫文章。

傳統語法重視意義、重視書面語、重視規定、重視分析、明確區分語法現象和詞匯現象、明確區分詞法和句法，重視歷時。(王德春，1997:158)

(二)傳統語法的弱點

第一，傳統語法著重分析書面語，認為語言的規范存在于歷代典范著作之中，忽視口語研究，對語音不屑一顧。語法中的例證只取自文學大師的語言。偏重文學語言勢必導致語法研究同習慣用法脫軌。

第二，傳統語法往往制定一些規則，忽視客觀地描寫語言事實。

第三，傳統語法主要以意義標準劃分詞類、句子成分等，對語言形式重視不夠。

第四，傳統語法劃不清語言與邏輯的界限，往往采用靜態的邏輯演繹方法分析語言，即把語言看成是靜止不變的，以分析研究語言結構的各部分為主。

第五，傳統語法在研究語法現象時重視歷時因素的作用，忽視共時因素的作用。

傳統語法厚古薄今，重書面語輕口頭語的語言觀使其忽略了當代語言現象，而只拘泥于拉丁語法體系和對以往名家名著的考證與查詢，把語言規范強加給口語形式。同時它也忽略了語言作為一個有機體不斷發展變化這一規律，過分強調語言間的共有特征，把拉丁語法體系作為一種模式，生搬硬套在不同的語言上。

傳統語法沒有形成完備的理論體系，其句子成分分析法只對語言結構進行形式分析。這種方法必須在開始之前先知道這個語句的全部意義，分析過程只不過是給全句意義的各個部分貼上專門名稱而已，因而無助于描寫語言的意義系統及其體現形式。(Fries，1952:54～55)

在傳統語法學家看來，研究語法的目的是教語法。最重要的研究成果莫過于寫出一本語法教科書或者一部多卷語法參考書，全面描寫某一語言中的所有語法現象。傳統語法學家之間爭論不多，變動也不多，這是因為傳統語法的研究成果往往不是用明確的、精密的符號和公式來表達，因此，難以驗證，難以否定，也難以改進。

二、結構語法

“結構”指語言學中的泛結構主義，即他們都以研究語言的結構為中心任務。

結構主義是20世紀最有影響力的一種學說。結構主義的共性之一是認為一個研究領域里要找出能夠不向外尋求解釋說明的規律，能夠建立起自己說明自己的結構來。至于什么是結構主義，可借用皮亞杰(Piaget)在其名著《結構主義的方法》中發表的一些觀點。皮亞杰認為，各領域結構主義的共同特點有二:其一是認為一個研究領域里要找出能夠不向外面尋求解釋說明的規律就能夠建立起自己說明自己的結構來;其二是實際找出來的結構能夠形式化，作為公式而做演繹法的應用。(趙蓉暉，2005:24)

現代語言學階段最顯著的成就當推由索緒爾所開創的結構主義語言學。索緒爾是結構主義語法的鼻祖。他對語言學研究對象的確定，對語言要素之間關系的共時描述，對抽象的語言形式系統的揭示和對“同一性”的前提是“差別性”的強調都是結構主義思想的體現。正是在語言學領域中，結構主義提供了最完善的方法，它所取得的成就使其得到了最廣泛的傳播。它使語言學達到了科學的水平，并為其他人文學科提供了一種方法明晰而又嚴密的語言學理論，一種揭示和論證問題的方法。(趙蓉暉，2005:7)

結構主義語言學傳統由索緒爾開始，逐漸衍生出布拉格學派、哥本哈根學派和美國學派這三大分支流派。布拉格學派的重要特點是把結構主義和功能主義結合起來，認為語言結構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語言功能。他們最突出的成果是音位學研究。

美國學派重視形式描寫，認為闡明語義不是語言學的任務。描寫語言的次序是:記錄言語材料，劃分出音素、語素，切分出來的成分再歸為不同的類別。美國學派和哥本哈根學派有許多共同點，例如他們重視分配方法等精密分析方法，認為語言是自足的體系，忽視詞的重要性等。但美國學派受行為主義心理學影響，把語言看作刺激和反應構成的言語行為，而哥本哈根學派受邏輯實證主義影響，把語言看作關系的網絡，因此走上了語符學的道路。

“根據索緒爾語言和言語的理論，結構語言學把與實際話語相區別的結構體系作為語言學的研究對象。索緒爾認為，語言的特點不是由語素和意義本身構成的，而是由音素和意義之間的關系構成的，結構語言學據此認為，音素和意義之間關系的網絡，就是語言的體系、語言的結構，就是語言學研究的研究對象。”(王德春，1997:53)

盡管結構主義語言學的各個派別提出了不同的觀點，研究也各有側重，但語言系統結構觀無疑是它們的共同基礎。這三大分支流派共同的觀點是“把語言看成是一個符號系統，強調共時語言的重要性，強調分析、研究語言的內在結構。”(夏基松，1985:594)結構主義語法把語言看作符號系統，以語言共時系統內部各要素的結構及其相互關系為研究對象，其目的在于用抽象、概括的方法對語言的各種系統(如語音系統等)的結構進行客觀、精確的描寫，但忽視了語義研究，結果有一種只問規則、不問內容的傾向。

(一)美國結構主義語言學

作為結構主義三大分支流派中影響力最大的一個流派，美國結構主義語言學自20世紀初產生以來，以其特有的理論基礎、研究、分析及描述語言的基本方法和步驟為豐富和發展結構主義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美國結構主義語言學是建立在對語言的共時描寫基礎之上的。無論是在對語言本質的認識上還是在語言的分析方法上，索緒爾的《普通語言學教程》都為美國結構主義語言學打下了牢固基礎。

美國結構主義語言學的建立使得語言學不再依附于其他學科，而有了自己的研究對象、方法和目的。經過索緒爾、薩丕爾和布龍菲爾德等人的努力，語言學徹底擺脫了作為人類學、歷史學、文學或其他學科的附庸地位，成為一門公認的獨立學科。

美國結構主義學派多年來孜孜以求的就是發現一套分析方法，或者說是分析程序，遵循這套程序亦步亦趨地去做，便能夠從一堆原始語料出發，依次得出四個平面的結構描寫:音位平面、語素平面、句法平面、話語平面。這一學派的語言學理論，集中地表現為具備這種功能的一套語言描寫和分析方法，或稱描寫模式。他們對于句法所作的最大貢獻，就是將音位分析和語素分析中行之有效的方法，做必要調整后用于描寫句法平面，以確定各種句法單位和句法關系。

(二)結構語法的鮮明特征

第一，重視對口語而不是對書面語的研究。結構語法認為語言首先應是口語。結構語法認為無論從語言的發展史還是從孩子習得語言的過程來看，口語都先于書面語。結構語法學家認為在研究語言尤其是語言的本來面目時，口語顯得更為重要，因為書面語會受到某些人為因素的制約。結構語法學家希望客觀地描述口語而非書面語，科學地記錄下人們如何講英語而非主觀臆想應該怎樣講英語。這種描寫性的語言觀與傳統語法的語言觀大相徑庭。

第二，注重對形式而不是對意義的研究。結構語法認為，要描寫語言就必須從形式出發，而不是從意義出發。如果要對語言從意義、功能和形式這三個不同方面來進行分析的話，意義帶有極大的主觀性，是最不可信賴的，必須把意義從科學的分析描寫中完全排除出去。結構語法學家認為對于語義的描述難以達到科學的標準，他們認為只有形式是最可靠的，最具有客觀性，以形式為基礎的描寫和分析也能符合客觀性的科學要求。(李學平、潘歡懷，1987:16)布龍菲爾德的結構主義理論遵循“發現程序”來分析語言素材，以便能自動發現所研究語言的語法。他認為區別具體詞類和語法范疇的標準不是語義，而是它們在語法結構中所能填補的空位類別，即它們在語言結構中的分布特征。

第三，結構主義語言學一反傳統的語言學研究，把心理學理論作為自己的思想基礎，以經驗主義和行為主義為理論基礎。經驗主義產生于哲學的認識論時期，是用來批駁經院哲學的一種思想，行為主義則揭示了刺激、反射作用在人的心智行程中的重要功能。這兩種觀點認為，知識內容是對經驗刺激的摹寫，而知識能力的獲得是一系列“刺激——反應”的過程。以這種認識論為背景的語言研究就表現出這樣的理論主張:第一，認為語言知識是外在的，語言是一種符號系統;第二，認為這套符號系統是通過“訓練”而形成的一種習慣的結果。(趙蓉暉，2005:7)

(三)結構語法的弱點

第一，和其他任何語言學派一樣，美國的結構主義也存在其固有的缺陷。結構主義語法考察了幾乎所有的語言，找出并且公正地對待它們的特性，但卻沒有能充分地對待意義問題，忽視了意義在理論語言過程中的重要性。語義研究的不足是結構語法的局限。

第二，直接成分分析法，從嚴格意義上說，并沒有真正揭示出各層次間的成分關系。

第三，結構主義語法非常注重以經驗為根據以及在觀察中的客觀性，認為所有的定義和表述都應該要么是可證實的，要么是可證偽的。然而，結構主義語法幾乎沒有產生與任何傳統語法相類似的易于理解的完整的語法書。

第四，結構主義語言雖然為語言的描寫與分析制定了一套嚴格、精確的程序和方法，但它缺乏對語言現象和人的語言能力進行解釋的能力。不論是布拉格學派關于音位系統和音位特征的理論，哥本哈根學派關于語符的研究，還是美國學派精細地對美洲印第安語的探索，基本上都沒有超出對語言的描寫。

第五，結構主義關于語言的定義是要把一切跟語言的組織、語言的系統無關的東西排除在外。顯然這種觀點把語言看作一種自足、封閉系統的框架，把語言與民族、社會、文化、政治、時空等因素割裂開來了。

第六，在理論和方法上缺乏重大的創新。美國結構主義語言學是建立在哲學上的邏輯實證主義和心理學上的行為主義基礎之上的。這一學派尊重語言事實，并設計出一套嚴密的分析方法，這當然是他們的優勢。但正是在這一點上，他們走了極端——既不重視在總體上更新語言理論，又拒絕采用歸納法以外的方法，而總是把注意力放在龐雜繁復的語言表面事實上。結果是“他們的工作缺乏創造性，有時甚至一些常見的現象也解釋不了，因此這種語言學遲早要走向衰落。”(周流溪，1997:22)

(四)結構語法的貢獻

盡管如此，結構語法對語法學的貢獻是不可磨滅的。“結構語法是英語語法研究中的一場革命，這場革命影響之廣泛，可與達爾文在生物學中的革命相媲美。”(馬慶林，2003:87)

結構語法是有關語言的本體論學說，它把語言作為一種單純的對象，進行了深入細致的描寫和分析。結構語法所進行的研究是語言的共時研究。雖然這種學說在理論上還有一些缺陷，但它對語言學的發展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結構語法學家提出的一系列理論與方法對現代語言學的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這不僅表現在語言理論研究領域，還表現在語言實際應用領域(如外語教學)。結構主義語言學鞏固了語言學作為一門獨立科學的地位，繼而為語言學向領先科學的邁進奠定了基礎。

三、傳統語法與結構語法的共性

第一，在傳統語法和結構語法中，歷來是句本位思想占主導地位，研究對象一般不超過句子的范圍。傳統語法、結構語法對語言的研究只限于句子本身，不研究句子與句子之間的聯系，不討論句子在更大的語言單位中的地位和功能，也不討論句子在具體語言情景中的恰當使用。傳統語法和結構語法僅局限于靜態句子平面的切分法。

第二，傳統語法從研究意義入手，把語言系統分為語音、詞匯和語法三部分，但它對語義問題的研究非常有限。結構語法從形式出發，只強調對于音位和語法的客觀描寫，基本忽略了對語義的研究。

第三，無論是傳統語法，還是結構語法，都囿于語言系統內部，旨在揭示語言內部機制，對語言現象做出解釋。

第四，傳統語法和結構語法對語言結構的處理基本上都采用形式分析法，以形式結構為基礎，研究語言結構的內在規律性，其研究范圍局限于句子平面，把語言看成是結構的圖表。

第五，傳統語法和結構語法都著重于語言結構形式，而未能把語言功能與結構形式聯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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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躍 北京師范大學珠海分校國際合作與交流處 519085;戴衛平 北京 中國石油大學外語系 102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