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就注定順著時光的脈絡,將你烙進我命定的缺憾里的男子。
七月。是我迷戀的季節。你帶著撲鼻的滿身花粉和城市的流光溢彩撲進我的眼瞳,仿佛明媚伊始的細碎陽光,投擲鋪灑在我的眸子里。于是我含淚帶笑地將自己茂盛成窗外生意盎然的一棵夏樹,招搖著濃情密意在這日光傾注的城。
經年的舊事在時光里幻化著向后退卻。我早已不是那個好寫好看情詩的女孩,我該怎樣將你定義?鶯飛草長的流年最末,奔跑在我逐漸淡卻的夢境里的男子。于靜寂小城第一次見到,宿命里,再也沒有撐傘的男子為我守候,人世的冷暖在我的眼蓋上打下了歲月的印記。曾經以為在悄無聲息的流逝中,再也找不回那種年少時候愛的能力,你卻在兵荒馬亂的動蕩流年里,帶著晦暗不明的溫度給了我些許的贊美。仿佛隔岸的燈火在夜色里溫暖了我的瞳孔。
想念的時候,以為你便是那靜寂小城,抑或是那部發出吱呀聲的木板扶手樓梯——在無聲歲月里與我靜默守望,溫暖一世。于是,在時光里攤開溫柔,繡制信仰。
一季又一季,以為你聽見寂靜夜色中時光的零碎腳步,因此便懂得藏在黯淡往昔中的惆悵迷茫。以為你看見我將微光置于掌心的小心模樣,因此也明白蝴蝶飛不過滄海的無奈哀傷。以為你知曉生命有時候短暫得不足以成全一個擁抱,有時候卻漫長得窮盡一生也忘不掉一個微笑。
我在生意盎然的綠色城池重復著做一個夢,不愿醒來。
我多么希望奔跑在夢境里廣袤草原的男子,許我天荒地老的愿。
我一閉上眼便能清晰看到你素凈的眉眼唇角,細致明媚。
終于走出夢魘般的幻覺才知道,你不過是一陣風,席卷而過我的世界,剩下這殘垣斷壁的城池和無關風月的佇立。傾斜的蒼白殘云,碎了我這一世的朗朗晴空。我該如何感激你,賜予我這場支離破碎的空歡喜。
穿越荒蕪無垠的萬里沙丘,舍棄繁華錦繡溺水三千,依舊只能換回你溫暖塵世的匆匆一瞥。仿佛乘搭了錯誤班車的旅人,即使路過了良辰美景,即使邂逅了驚喜夏花,也不得不在下一個站臺告別這短暫情緣。你看,還沒有來得及開始,青春年月就已紛亂散場,不留退路。我終究沒能為你譜寫出最后一段的刻骨離別。
從今往后,在只言片語的斷章字節里,你還會想起我曾經蔥郁的模樣嗎?即使末日,在時光里老去的幾許明媚陽光,還在你依稀的記憶嗎?此去經年,流年里模糊不明的背影,最終會消失了念念不忘的笑語嗎?你沒有轉身回望,我于是沉默不語。
別離久未語,相思已成傷。最終剩下我一個人在這里打轉。伸出右手,掌心是一路走遠的逝水年華,反手是過目不忘的那個夏季,那個日光傾注荒蕪城池的炎炎夏季。那些無從遙寄無法訴說的澀人相思,那段融進歲月無疾而終的寂寞愛戀。
守著流離失所的心,用我短暫而冗長的一生的歲月,去絢爛一季的枝繁葉茂,即使內心明白,眷戀的不過是與你走過卻不可復返的朗朗春色,是拼了命也回不去的燦爛晴天。只因你繁茂如時光滋長我一季的綠枝葉,只因你眼眸似歲月點燃我流年的半張臉,更因你曾賜予的種種,仿佛有著愛情的輪廓。
如果可以,我寧愿綻放成你來時路上的一朵紫色薔薇,哪怕開到荼縻頃刻芳華也好過夏樹的一季荒涼姿態。如果可以,我期望能與你在我最美的年華遇到,便能將青春盛年的清澈雙眼裁剪到你的記憶中。如果可以,我祈求上蒼將那個夏季和你定格、剪接,然后在我生命里不斷地反復播映,像是一場輪回。然而,在靜默不語的時光里,我們始終在彼此未曾企及的道路上漸行漸遠,我們終究只能將那一季在記憶最淺處擱置。
(作者單位:四川甘孜州道孚縣政法委)
責任編輯:次仁羅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