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江的聲音(外四首)

在岷江的岸邊

我聽到一朵又一朵雪花綻放

一滴又一滴水的碰撞

那來自天籟的聲響

在大地的脈上搏動

怦然著我的心房

江水滔滔奔流不息

久遠的岷江踏響一個人的腳步聲

一群人的腳步聲

一個王國的腳步聲

孩童戲水村婦搗衣

農人耕作老夫垂釣

嫘祖喂養的蠶啃噬桑葉的聲音

絲綢一樣從江面滑過

水流激蕩浪花翻騰

那是蒼鷹的羽毛箭一樣射向江心的聲音

那是古蜀王沖出山野又退居山野的聲音

那是羊皮鼓響徹天宇的聲音

那是蠶陵重鎮被疊溪地震覆蓋的聲音

此刻 岷江低徊河水流連

炊煙撩動的聲音

眼波閃爍的聲音

翠竹拔節的聲音

小鳥啁啾的聲音

所有的聲音力挽江水匆匆的腳步

所有的聲音和著岷江的激越

在萬山叢中升騰奏響

草原上的石頭

波浪一樣向前的目光

在草原的深處觸礁

一歲一枯榮的草原啊

你是牛羊的家、牧人的家

那些突兀的渾圓的石頭

是怎樣撞擊著我的眼眸

駐留在我的心

而那些石頭

又走過怎樣的路途

涉過怎樣的江河

投奔到牛羊和牧人的家園

石頭不言語

可我聽見，石頭

堅硬的表情上跌宕的山歌

倔強的皺紋里滄桑的故事

曾經的刀光劍影

曾經的烽火狼煙

一如陽光將鷹飛翔的姿勢刻進石頭

讓時間亙古 悠遠

石頭累了

就讓他懷抱生命里藍色的花朵

和一些執著堅定

安詳地睡在草原的懷里

花朵一樣開放的帳篷

花朵一樣開放的帳篷

關住了草原上的雨

鐵爐里劈劈啪啪的絮語

溫暖著那些冰冷的心

帳篷里

一個嬰孩在熟睡

一個孩子睜著清純的眼睛

兩個孩子的世界

是我們難以抵達的旅程

奶茶飄散著醇香

有一些故事被煙塵窒息

沒有帶來什么

甚至女兒的一件廢棄玩具

孩子的母親

懷抱著雨水淋濕的枝椏回來

一股風乘虛而入

撕扯著女人們的裙裾

花朵一樣的帳篷

開放在雨里

一個人的草原

深深淺淺的綠向四野

蔓延開去

閉上眼睛

傾聽草原的寧靜

風輕輕地過來

在我耳邊喘息

草啊，搖了又搖

那是多少個聲部的低吟

我聽見了那些遙遠的鏗鏘之聲

以及那些鮮活的生命

地底的熱流涌動

急促我的呼吸

那顆心跳躍陽光的琴弦

撥響弦音

鷹在頭頂滑翔

丈量咫尺的夢境

一個人的草原

在草尖上站立

誰的羽毛

掠過淚光盈盈的眼睛

今天，我們都要回家

一場雪跟著春天緩緩降臨

此時，俄爾莫塘草原還在沉睡

雪花漫天飄飛

彌漫漲潮的心情

桑塔納形單影只

叫囂著F4的愛情

瘋狂的奔走

撞碎了許多雪花

玻璃窗外

一位藏族婦女裹著她的孩子

騎在馬背

與我們一同前行

雪花擁著她們

我看見哼著小調的氣息

四圍靜寂

車輪碾過馬蹄

就這樣

我們和那個帶孩子的藏族婦女

在落雪的曠野里前行

回家的感覺

讓我們拉遠了距離

(作者單位:四川馬爾康《草地》編輯部)

責任編輯:次仁羅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