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我們出發去稻城。經成都、康定、雅江、理塘,其間翻越了二郎山、折多山、海子山,經歷了著名的二郎山堵車,還有從來沒有過的深夜汽車拋錨在海拔四千多米的荒山野嶺的“奇遇”,一路的艱辛一言難盡。但是,汽車慢慢駛入稻城境內,路過海子山那一帶時,窗外的景物讓我們堅信:稻城會給我們很不尋常的體驗。海子山是火山運動形成的巨大的天然花崗石堆,大得不親見簡直無法想象的圓潤的石頭,靜靜地躺在海子山頂,石頭下面是平靜的湖水,湖水的邊上一蓬蓬高山杜鵑在陽光下怒放,風過處,紫色的杜鵑花枝亂顫,水面生出些褶皺,把花影揉碎了再展平。車停在路旁,我簡直看呆了:這和仙境有什么分別,同樣的美麗和冷清。
但是,一轉身,就又看見了截然不同的風物:山腳下,草原一望無際,信馬由韁的牧民,牛羊歸圈時慵懶的腳步,藏寨里飄飛的五彩經幡、若有若無的淡淡炊煙。這一切又讓我感到了塵世人間煙火的溫暖。天上人間,分別原來只在一瞬。
說到稻城的吃,套用《北京人在紐約》里的名言再恰當不過了:如果你想吃好一點,你就去稻城;如果你想吃差一點,你也去稻城。
稻城在天府之國的四川境內,通行的口味是川菜而不是藏餐,所以,對我們這些從重慶過來吃辣椒長大的人來說,一點隔閡都沒有。
上山的幾天相當艱苦,幾乎每一餐都是一樣的:一個煮雞蛋、一碗方便面、一根火腿腸和一盒牛奶。在進山前日瓦鄉的最后一個正餐,想到接下來的幾天里要忍受的那些食物,我們真想今朝有酒今朝醉,把自己撐死算了,有人打趣說:“別做無用功了吧,你們再怎么撐,也管不到明天的!”從稻城回來,我留下了后遺癥就是再也吃不下方便面了,不管有多餓。
而在縣城里和在日瓦鄉的幾餐,對我們來說,就是天堂一樣的日子。我們去的那段時間,正是稻城松茸出土的日子,當然要大吃特吃了。有意思的是,在我們看來是奢侈品的松茸在這里并不怎么值錢,比如在餐館點菜,如果要一盤素炒松茸,只要10塊錢,而松茸炒肉絲,卻要12塊,我們覺得簡直不可思議,當然我們也沒放過這樣占小便宜的機會:每一頓飯我們都要花至少50大洋在素炒松茸上。還有稻城的牛肉也是怎么做怎么好吃:燒土豆好吃,炒泡菜好吃,煮牛肉面好吃,白水煮了涼拌也好吃……我不能再說下去了,哈喇子要流出來了。
在日瓦鄉,剛剛曬干的松茸賣80元一斤,我們一行都是行囊有多大,就買了多少。沒成想,三天以后,我們經鄉城到了中甸,那里的販子出500元一斤愿意收購我們的松茸。有人粗略算了算,如果當時買了6斤松茸,在中旬一脫手,一路的盤纏就都回來了。雖然沒有人在這里把自己的松茸賣掉,但是,回家給至愛親朋送松茸的時候,我們都不約而同添油加醋把這筆賬算給他們聽了的,這樣,即便是現金沒到手,親情友情卻因了松茸的身價而變得厚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