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金融衍生品交易納入風險治理是大勢所趨,公司治理必須克服自己的軟肋,勇敢地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股指期貨交易業已開盤,但并沒有出現意想中的火爆場面,開戶者相當謹慎,除了私募套利,鮮見實業法人開戶,與股指期貨仿真交易火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果說此前中國企業在國際金融衍生品交易中頻頻受挫是公司治理的“麥城”,那么對國內股指期貨的謹慎并非公司治理突緊,而是自身沒有準備好??磥恚胗瓉砉芍钙谪浀摹按禾臁保毚局卫碇黧w意識的覺醒。
套期保值屬于風險治理的范疇
金融衍生品的應運而生,原本出于規避風險的概念,尤其是套期保值功能設計的初衷就是用來進行風險治理的一個重要手段。目前尚未完全擺脫的金融危機雖然因它而起,卻是對其設計初衷的背離。如果說在資本市場上金融衍生品必不可少,那么我們必須對這種背離進行揚棄。
一般說來,金融衍生品期保值功能的交易思路是對正常經營的逆反,是我國古代計然 “貴出如糞土,賤取如珠玉”思想的現代版,只不過分成了實體經濟與股指期貨兩套體系。當管理認為賺錢的時候,套期保值恰恰需要將交易設定在不賺錢上 ;當一種產品被一路唱多的時候,套期保值就需要去做空。這種“對賭”所產生的對沖作用,有助于減少經營風險。比如養豬,養豬的企業同時做期貨,現貨價格漲了,企業在期貨那里虧一點,但能從豬肉上漲的價格中拿回來;如果豬肉價格掉下來,期貨就會產生保值作用。農民有了期待值,就可以比較放心地養豬。也就是說,實體經濟參與股指期貨的正當性屬于風險治理,本屬于公司治理的范疇。
不幸的是,此前金融衍生品被炒家層層包裝,受到管理高層的青睞之后,反而給公司治理提出了新的課題。這是因為“夏天置裘,晴天備傘”的周期較短。而金融周期較長,且具有更多的不確定性。在較長并且不確定的周期內,管理者更看重自己任職的當期利益,參與期貨交易思路和正常經營一樣,直接是為了套利,甚至演變成投機和豪賭。在此前的金融衍生品交易中,管理者之所以敢于敞開風險的口子,是因為他們認為一路唱多的交易產品不可能出現逆轉,結果陷入了炒家預設的陷阱。比如深南電陷入高盛杰潤公司的“陷阱”,就是沒有想到被一路唱多的石油,會從147.27美元/桶回落到70美元/桶以下。這從反面告訴我們,將期貨交易從經營管理者那里剝離出來,納入治理的范疇是必要的。
有鑒于此,我國推出的股指期貨市場,不再具有過去摸石頭過河那么多的漏洞,監管表現出外部治理機制的特征。開戶門檻的提高,交易投機空間的減少,使得管理者看不到股指期貨交易的當期利益,且充其量只能“保值”時,他們也就失去了興趣。因而金融衍生品交易中主體的角色,便歷史地落在了治理的框架上。如果公司治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就很難有所準備。過去的沒有準備好,是沒有遇到過類似的問題,公司治理難以及時采取相應的措施,導致68家央企涉足金融衍生產品業務浮虧114億。而股指期貨交易謹慎得沒有準備好,是因為沒有在金融衍生品交易中樹立應當成為主體的角色意識,應當有所改變。
股指交易暴露公司治理軟肋
不容否認的是,股指交易主體意識的缺失,暴露出公司治理原來就存在的深層次的軟肋。一些企業公司治理意識淡薄,遑論公司治理的金融衍生品交易主體的角色意識。
一個時期以來,雖然有不少企業按照現代企業制度的要求改制,但是它們更重視股權的歸屬及其話語權的分配;為了上市和貸款等資質的順利獲準,公司治理的體制、制度設施雖然按規定建立起來,但在實質性地運作方面差強人意,相當一部分企業在“內部人”的強勢面前,公司治理無疑表現得相當弱勢;它們能夠被動應對已經出現的問題已經很不錯了,還沒有學會怎樣積極地發揮作用,對于主動利用金融工具進行風險治理似乎匪夷所思。
當然,公司治理在期貨交易中的失語也暴露出自己的薄弱環節:在軟件上沒有確立“貴上極則反賤,賤下極則反貴”風險治理理念,缺乏服務意識;在硬件上對期貨交易的監督缺乏有效的手段。例如國儲中心在銅期貨市場上的失利,國儲中心進出口處處長劉其兵,同時負責國儲物資(主要是銅)的套期保值和跨市套利,他所做的空單是否經過授權至今沒有定論。有一點可以肯定,劉其兵在多空對賭漩渦中偏離了套期保值的軌道,做空根本就是投機。因為中國是銅進口大國,在國際期貨市場上理應做多;如果做多被套就接實盤,反正我們也要進口銅。否則就需要國家儲備局在海外現貨市場拋售足夠多的儲備銅以平抑銅價,造成國內供應緊張。
公司治理理應完成新使命
如果說將金融衍生品交易納入風險治理是大勢所趨,那么公司治理就必須克服自己的軟肋,勇敢地承擔起自己的責任。與其在場外看風景,不如盡快做好入場的必要準備。這種準備當然不是紙上談兵,需要在動態中表現出來,既要學會在“外線”作戰,又要學會在“內線”作戰。
一方面,公司治理應當重視經營理念的治理,防止管理者再次被金融產品的“掮客”俘獲。當企業面臨產品成本增加、市場波動的壓力時,堅持技術創新,建立新的經濟增長點才能在產業結構的調整中站穩腳跟;利用期貨金融產品套期保值的功能,對于企業的可持續發展來說,是術不是道。因此公司治理必須克服管理層中的僥幸心理,在金融產品的“掮客”面前形成一種心理邊界,不至于再次在形形色色的包裝中誤食金融“鴉片”,重蹈深南電、中信泰富那樣的對賭覆轍。
另一方面,公司治理應當學會原來不懂的東西,勝任金融衍生品交易主體的新使命:首先要有不做“稻草人”的決心,能夠在利用金融衍生品交易這個風險治理工具時動真格的。其次要不斷突破自己成長的“天花板”,即克服對企業發展可能會涉及到的金融創新產品或者創新領域的知識局限性。與企業成長的“天花板”不同,突破治理的“天花板”需要具備更多的涵蓋范圍和前瞻性,解決董事會不懂事之類的問題,其中包括力爭與金融創新保持同步。然后才不會被管理者可能設置的關于金融衍生品交易的“玻璃門”所囿。這里的“玻璃門”指的是管理者看起來開明,允許公司治理介入金融衍生品交易,但是由于治理受到自身知識的局限和資源限制,可望而不可及,等于被排斥在外。
當然,公司治理要想完成自己的新使命,在金融衍生品交易中發揮好主體作用,采取一些切實的措施是十分必要的。比如考慮在公司治理的體制內設置從事金融衍生品交易的職位和機構,或者將原有的從事金融衍生品交易的人員和機構納入董事會、監事會管理,形成公司治理的“黑客部隊”。嚴格按照國資委《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央企業金融衍生業務監管的通知》規范進行交易,遵守持倉規模限制、杜絕盲目展期、嚴禁以個人名義開戶,堵塞各種漏洞。同時也要解決好“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問題,將套期保值義務作為一項考核指標,要求管理者在任期內為金融衍生品交易提供一定的資金保證,從而加大企業的抗風險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