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春秋戰國時期以楚國玉器為翹首,品種豐富、技藝精湛、富有流動感,他積淀了豐富的文化內涵,融宗教、道德、政治、禮儀等文化于一體,深深地影響著楚人的性格、民族精神和審美等。楚國玉器在我國古代玉器史上占有特殊的歷史地位,為后世的玉器工藝美術的進一步發展和繁榮奠定了基礎。
關鍵詞: 楚國玉器;巫文化;道文化
春秋戰國時期,政治上諸侯爭霸,學術上百家爭鳴,文化藝術百花齊放,這些為楚玉的發展創造了良好的發展條件。學術上“比德于玉”的思想道德觀念進一步完善,標志著玉器人格化的確立,使神秘的楚玉不僅具有宗教、政治、禮儀色彩并且又象征高尚的道德人格。《楚學文庫》[1]指出:“春秋戰國時代的華夏文化,北方以晉(韓、趙、魏)為表率,南方則由楚獨領風騷”。 楚國玉器作為二元文化耦合的產物、楚文化的載體,他有其自己的獨特性,不僅既體現出楚人的精湛技藝,更體現出楚人的精神、政治、文化生活等特色。楚國玉器集透雕、平雕、淺浮雕、陰線刻等技法于一身,其中透雕技藝開玉器工藝之先河,有繁縟纖柔之美,夾有江漢水鄉的秀氣。從目前已出土的楚國玉器我們可將其分為禮玉、佩玉、葬玉等,本文將從這三個方面與楚人精神,巫文化、道文化的聯系來闡述。
一、 從禮玉辨楚人
楚國設有專門的制玉機構——玉府[2],《周禮天官王府》中記載掌王之金玉、玩好、兵器,凡良貨賄足藏。 禮玉是朝聘、祭祀等儀禮場合中使用的玉器,關于禮玉,據古文獻《周禮》記載,用于祭祀的六種玉器,或稱六瑞玉是用于祭祀天,地和四方的祥瑞之玉,由璧、琮、圭、璋、璜、琥組成。從目前出土的實物來看,目前楚國玉器的禮玉有璧、琮、圭、璋四種。璧圓形扁平,中有圓孔的玉器,“以蒼壁禮天”可見壁居禮玉之首。它是貴族們在朝享、祭祀或交聘時使用的禮玉。壁是權力,政治地位的象征,同時雕工也極為精致。琮是一種外方內圓長短不一的筒狀玉器,是禮地的禮器,在長沙的楚墓和曾侯乙墓都有出土。圭長條形扁平,下端平,上端為等邊三角,以圭祭東方,是各級諸侯朝覷時、封官拜爵時手中執玉。璋其形與圭相似,只是上端為一道斜邊,目前出土的 “璋”,多為工具和兵器。
楚國玉壁代表著財富、地位、等級的社會功能,工藝上又富于變化創新,這一傳統玉器類型在這特定的歷史時期被充注了新的生命活動力,成為楚國玉器類型的代表性作品。玉壁在當時的政治生活中發揮特定作用,一種權利、財富的一種象征,《淮南子》載“和氏之璧,得之者富,失之者貧”。在《史記》中詳細記載,“楚玉隨珠”的典故說的是楚國的國寶和氏璧,秦王愿以15座城池交換。和氏璧成為楚國的國寶,后來,楚國向趙國求婚,從此和氏璧就留在趙國。玉壁成為重要的禮儀性活動中使用的一種器物,在當時的政治生活中發揮特定作用把它用于邦國外交方面,反映著楚人的思想價值觀念和民族性格,楚國的這種以玉承載禮儀的習俗,在當時楚國的政治生活與社會生活中有著極其廣泛的影響。
《韓非子》中記載著一個故事,“楚國有一個叫卞和的琢玉能手,在荊山里得到一塊璞玉,是稀世之玉,將其獻給楚厲王,楚厲王認為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將卞和的左腳坎掉。到了楚武王時,卞和又呈上,但悲劇重演,楚武王認為他被卞和欺騙了,將其右腳坎掉,卞和抱玉痛哭。文王即位時聽說此事,找工匠雕琢這塊玉,并加工成玉壁?!贝擞癖诰褪呛褪翔?。卞和獻玉這種棄而不舍、抱真守缺的堅貞不屈精神是楚人民族精神的精髓,這種民族精神是這個民族生存的的勇氣和進取的信念,也是這種精神讓楚人達觀向上,正是這種民族節氣使得楚人不斷地擴張領土,成為“春秋五霸”之一。
二、從佩玉識道
春秋戰國時期,學術上百家爭鳴賦予楚國玉器許多人格化的色彩,楚國士大夫提倡:君子比德于玉,君子無故玉不去身,用玉象征人們的精神世界,達到精神上的最高境界。 這種社會理念使玉從此開始象征高尚的道德人格,琢玉和佩玉之風在楚國普及。許慎在《說文解字》中論玉的五德:“潤澤以溫,仁之方也;腮理自外,可以知中,義之方也;其聲舒揚,專以遠聞,智之方也;不撓而折,勇之方也。”管子論玉九德,孔子論玉十德等這些學術理論的形成,使佩玉成為楚人道德、精神的楷模的象征。
信陽1號墓出土配飾7件,淮陽平陽臺16號墓出土佩飾13件,長豐楊公墓出鏤空龍形玉佩,3件,曾侯乙墓出土了20多件玉佩。這些玉佩分別雕成單龍,雙龍,龍鳳、鳥、魚虎、等形狀。尤其四節龍鳳玉佩,佩體扁平,表面不平,可折卷,全佩長9.7厘米,寬7.2厘米,孔徑0.15厘米,厚0.4厘米,上雕7條龍,4只鳳和4條蛇,各具姿態,栩栩如生,布局嚴謹,造型美觀,紋飾線條細如發絲,富有動感, 給人以飄逸、流動的自然美感。這種飄逸與道家思想相一致,莊子著《逍遙游》,指出一種個人精神絕對自由的境界。他認為,真正的逍遙是無待,是任其自然。所謂無待,就是無條件限制,無條件約束。莊子的“游于天地萬物”這種擺脫各種束縛,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精神因而能“與天地精神往來”。楚人不僅將玉人格化,賦予了玉豐富的道德內涵,而且積極追求外在美和內在美和諧統一的“人玉一體”境界。
三、 從葬玉看巫文化
楚人生前佩玉,死后仍佩帶入殮,反映了楚人的“事死如事生”,《荀子·禮論》云:“喪禮者,以生者飾死者也,大象其生以送其死也。故事死如事生,事亡如存,始終如一。始卒,沐浴鬠體飯晗,象生執也?!薄鞍凑粘禺敃r的風俗,用來為死者陪葬的玉器稱‘葬玉’”,[3]是專門為保存尸體制造隨葬玉器。有玉片、玉握、玉晗、鼻塞等。在曾侯乙墓中出土大量的葬玉,且六畜俱全,迄今僅此一例。這些器小如豆的動物,卻加刻細發如絲的線條,勾勒出動物的各自特征,簡練逼真、神態各異、比例協調、動靜有靜,線條流暢。表明其長生不滅之意外,還有六畜豐昌、擁有財富,顯示了曾侯乙的地位,表示死者家族的某種精神寄托,同時也展現了一種喪葬文化。頭胸部位還有一些玉片,作長方形或不規則的三角形,每片都有小眼可以穿綴,穿綴起來以后能蓋住頭胸部位。用于墓主頭部的這種“面冪”,即“瞑目”。瞑目的意義就是要死者不再聽、不再見、不再問陽間之事,安心去另一個世界。
楚人崇尚?長生不滅之意?,他們相信,靈魂是永生的,死只是靈魂脫離了軀殼,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因此人的靈魂可以自由飛升,亦“魂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禮記-郊特性》)。這種精神由楚國的特殊的地理位置所決定的,楚地西邊緊接川巴,東南連接三角地帶,相對隔絕的地理環境、社會因素使楚人較多地保留著原始的祭祀巫風的習俗,社會上盛行著巫術禮儀,人神雜糅的風俗長久遺存。在《國語·楚語下》中有“民神雜糅”、“民神同位”、“家為巫史”之說, 楚國屈原的著名詩篇《招魂》行文中大量引用巫文化,可見楚地巫文化之泛濫,巫文化已滲透于楚人生活的各個方面。另一方面楚人對自然界中的風雨雷電、山崩海嘯等現象無法合理的解釋,楚人對神秘的自然世界和精神世界充滿了渴望進而忘我追求。
從已出土的楚玉中,紋飾多為云紋、氣象紋。強調飄逸、流暢的動態美感,既奔放又多樣,曲線、弧線,具有一種運動的態勢,化靜為動,化嚴肅為輕盈,以柔美的線條,改變了原來給人以壓抑之感的氛圍。其中就云紋達十幾種,有的如云海滾滾,有的像秋天的流云、陣云,有的像朵朵的飄云。這些云紋裝飾給人一種難以捉摸,飄逸之感,人神交融的浪漫意境。楚俗信鬼、崇巫、好祀,楚人遇事慣于通過巫覡求教于鬼神,希翼而且相信可以得到祖宗和神靈的庇護。楚國巫風之盛,較諸夏各國有過之而無不及。[4]玉器因其內在的純潔性與外在的通靈性迎合了巫術溝通天地、人鬼、取悅神明、祭祀祖先的需要成為趨吉避兇,帶來吉祥福祉的器物。楚玉器成為巫神媒介溝通神仙與現實人間的橋梁走上了與原始宗教、圖騰崇拜等相結合的道路。楚玉器承載著楚人崇巫、好祀的風俗。
文化是把人們聯系起來,使人們趨向統一、凝聚的因素。每一種文化都有自己特定的容納和導向范圍,各種文化體系由于其文化本體的文化特質或文化基因的不同,在發展歷程中都會形成各自的性格特征、風格、形象和文化風貌,從而形成特色。[5]楚國玉器凝聚了楚國政治文化,禮儀文化、巫文化、道文化、楚人精神于一體的獨特文化,他反映了楚人的價值觀、民族精神,凝聚著楚人精神之魂。
參考文獻:
[1]《中華長江文化大系》長江文化網http://www.cjw.com.cn/index/Civilization/detail/20040422/13140.asp。
[2]湖北省荊沙考古隊:《包山楚簡》,文物出版社,1991。
[3]楊伯達.中國玉器全集(下)[M].河北美術出版社,2005。
[4]張正明.楚文化志[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88。
[5]王瞻寧 楚“鳳”圖騰造型——“楚”文化的代表性物化形象 西北民族大學學報,200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