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家庭隱喻視角下的薩丕爾-沃爾夫假說

摘要: 本文是驗證弱勢沃爾夫假說的普適性的一個個案研究。中國所特有的地理環境與漢民族“和諧型思維” 等因素造成了家庭隱喻現象，漢語的使用者在語言的承遞中，會不自覺地形成一種“集體思維”和“想象的共同體”。因此， 漢語的使用者的思維模式會不同程度受到語言的影響。印證了中國文化語境下語言、文化、思維之間具有相關性。

關鍵詞:家庭隱喻；薩丕爾-沃爾夫假說；框架理論

本文從認知語言學的視角， 基于框架理論， 通過中國文化語境中的主流隱喻----家庭隱喻現象的描述、其成因的解讀和對思維的影響三個方面的論述， 提出了在前語言階段，思維決定語言的形成，認知組織方式的語言對人的思維起著作用。以此作為對弱勢沃爾夫假說的佐證和修正。

1. 相關理論

1.1弱勢沃爾夫假說

沃爾夫假說是語言、文化、思維之間關系的假說。根據對其認可的程度不同，沃爾夫假說分為強勢說和弱勢說。 一個是強勢說，是“薩丕爾——沃爾夫假說”的初始假說，認為語言在塑造我們思維的過程中起決定性作用；語言的結構決定思維的結構， 語言不同的民族，其思維方式完全不同;一個是弱勢說，是初始假說的修正形式，認為語言、文化、思維之間具有相關性。語言影響思維，語言不同的民族，其思維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有差異。學術界傾向于否認前者，承認后者。

1.2語言、思維、文化及其關系的認知語言學視角----隱喻認知觀

1.2.1. 隱喻 文化 認知

人類概念系統中的相當一部分概念是建立在原始隱喻基礎上的“由于原始隱喻的無所不在性和隱秘性，人們往往很難察覺它們的存在”。 這就是Lakoff和Johnson(1980)所說的概念隱喻(conceptual metaphor) 。不同文化語言社團的隱喻系統有時也會有差異，因為它是歷史文化傳統的體現，所以每種語言都有其具體的隱喻化系統，這就是“隱喻相對論”。

隱喻作為詞匯系統中的子系統受社會文化的影響極深，可謂是民族經驗的結晶。隱喻主體在命名喻體信息的時候會最大限度地依賴自己熟悉的知識和經驗，即儲存于長時記憶中的概念，而儲存于長時記憶中的概念是以原型表征的。因此可以把隱喻用作解釋民族特性和窺探人類認知黑箱的手段。

1.2.2.框架理論(中國文化建構社會結構的方式----家庭框架)

框架是人們解釋外在真實世界的心理基模， 框架是一種意義或現實的建構。通過特定的民族思維定勢形成的框架對客觀世界的現象進行選擇性、有目的的建構，使處于其文化語境的人群按照框架給定的模式來認識世界、理解世界。

從跨文化交際的角度來說，隱喻的重要意義在于，它可以幫助我們對事物設定特定的框架，通過隱喻發現或者創造出事物之間的相似性，賦予一個事物（本體）以另一個事物（喻體）的概念，以喻體的某些特征去理解本體。

經過分析，我們發現家庭框架是中國文化建構社會結構的方式。

2. 具體分析

2．1中國文化語境中的家庭隱喻（family metaphor）

自古以來，中國人長期生活在以家庭為基本單位的農業社會，以家族為社會活動中心，以致社會人際關系呈家庭化，儒家為中國社會以家庭為本位奠定了理論基礎。所以中國很多政治制度和思維意識都與家庭意識有關。因此，家國同構是中國文化的基本點之一。這在語言上也有所反映：

1)當家；2)公家;3)國家；4) 廠家；5) 到家； 6) 敗家子；7) 看家本領；8) 獨家新聞

運用隱喻的工作機制，分析如下：

目標域 源域 實例

a. 社會一個大家庭a.家天下

b. 社會組織 一個小家庭b.勤儉持家，當家作主

c.社會中的個體家庭中的成員 c.敗家子，看家本領，傾家蕩產，當家花旦

d.社會的統治者 家庭中的父母d.家長制，父母官

2.2 思維是如何決定語言

2.2.1. 地理環境

近代著名政治思想家博丹（1530—1596年，法國）和孟德斯鳩（1689—1755年，法國），在他們的著作中都提到過：地理環境可以決定一個民族的人文思想，決定一個國家的形式。中國華夏文明的發源地——黃河流域卻是一塊土地肥沃的地區，土地資源很適合農業的生產，氣候也較少異常，總之，人和自然很容易達到一種和諧狀態，“天人合一”便成了中國文化對人與自然關系的最高概括。

2.2.2.中國的“和諧型思維”

對民族的個體成員而言，思維模式就具有認識上先行結構的作用，制約著具體思維過程。

以儒家倫理和道教思想為文化背景的中國人的思維是“和諧型思維”，它強調對立面之間的共存性，這種思維認為和諧是世界的本質，和諧不僅是人與萬物之間的事，更是人與人之間的要求。

2.3 語言是如何影響思維的:

認知心理學也認為，我們每個人的大腦中都有一系列認知的模板或者原型。這些模板和原型反映的是一類事物的基本特征。為了便于理解，“我們可能會主觀地把我們更為熟悉的喻體的某些特征，賦予比較陌生的本體，這樣，本體也就具有一些原本沒有的特征，本體的影像已經改變。”國家本身并非家族(如主權、政體、階級、軍事等等)，但是卻被賦予了家族的特征。

因此，隱喻實際上是概念從喻體向本體的跳躍，我們對本體結構和特點的認知是在喻體的指導下進行的。考慮到家庭隱喻大量出現在當前中國的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中，這種頻繁被漢語的使用者接觸到的家族隱喻會形成一種“集體思維”和“想象的共同體”。文化的傳承者接受了家庭隱喻，就可能認可這種主流價值觀，從而在自覺或不自覺中運用處理家族事物的思維，認識和理解國家、集體以及民族、地域、群體之間的關系。

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 按照辯證唯物主義兩分法的觀點，任何一個事物的作用都有正反兩個方面。 家庭隱喻的作用可謂是一把“雙刃劍” 。它一方面增強了民族的凝聚力和文化認同感， 形成源遠流長的 “大一統意識”，造就了區別于其他文化的特質， 是中華民族每遇外敵侵入， 奮起抵抗的文化動因。對中華民族能夠綿延幾千年而不絕起了一個積極的作用。另一方面，它也制約人的個性和獨立性的發展，致使社會成員的生命主體意識淡漠， 缺乏現代公民社會中的社會公德意識，特別由此而滋生出“重人情、輕法治”的傳統觀念既是這種文化的一個流弊，更是中國社會走向現代民主法治社會的一個桎梏。

3. 結論

綜上所述，中國所特有的地理環境與漢民族“和諧型思維”等因素造成了建立在以家庭的框架構架社會組織形式的家庭隱喻現象，漢語的使用者在語言的承遞中，會不自覺地形成一種“集體思維”和“想象的共同體”。因此，漢語的使用者的思維模式會不同程度受到語言的影響。印證了中國文化語境下語言、文化、思維之間具有相關性。驗證了弱勢沃爾夫假說的普適性。

參考文獻：

[1]Lakoff.G.Johnson. Metaphors We Live by [M]. Ch-

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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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趙艷芳. 認知語言學的理論基礎及形成過程[J]. 外國語， 2000(1)。

注：山東科技大學科學研究《春蕾計劃》項目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