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苔絲悲劇命運的必然性

摘要：苔絲是哈代悲劇小說的代表人物，她痛苦多舛的悲慘命運是哈代悲劇小說創作的巔峰，也讓無數讀者嘆息。苔絲所處的社會背景、社會地位以及她善良宿命的性格導致了她悲劇命運的必然。

關鍵詞：苔絲；悲劇命運；必然性

托馬斯· 哈代(1840－1928)——英國維多利亞時代晚期杰出的小說家和詩人，其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塑造，堪稱經典。 “哈代的世界是由年青婦人和姑娘們構成的世界”[1] ，但是他塑造的女主人公們總是逃不脫悲慘的命運。他的小說《德伯家的苔絲》中的女主人公便是一位有著悲慘命運的普通的農家姑娘。

苔絲是一位純潔美麗又非常勤勞的農村姑娘，由于家境貧寒，她不得不聽從母親的勸說，去地主莊園做工，卻因年幼無知而被亞雷騙去了處女的貞操，成了一個“墮落”的女人，受到社會輿論的非議，把她看成不貞潔的罪人。苔絲后來與青年克萊相愛，又因為新婚之夜坦誠過去的遭遇被丈夫遺棄，而與近在眼前的幸福失之交臂。為換取家人的生存，苔絲自我犧牲再次違愿淪為亞雷的情婦，最后因為丈夫的回心轉意使得絕望的苔絲舉起了復仇的尖刀，殺死了亞雷。在逃亡的過程中雖與丈夫度過了幾天短暫的幸福時光，但最后被捕，被處以絞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像游絲一樣敏感，像雪一樣潔白” 的苔絲最后終被毀滅。

苔絲的命運是悲劇的，但是導致她悲劇命運的原因又有哪些？每個個體都是生活在社會集體中，每一個人的命運發展都與他所處的歷史時代背景和所扮演的社會角色息息相關。苔絲生活在19世紀末的英國維多利亞時期，當時隨著資本主義侵入英國農村，小農經濟解體，造成個體農民破產，苔絲的農民家庭因此到了破產的境地，家庭的境地和無能的父母注定了苔絲悲慘的命運。她是一個貧苦農民的女兒，為了家庭生計不得不到農場成為雇傭勞動者，遇到好色的雇主亞雷，進而失身于他，開始了自己悲慘的命運。在哈代眼中，苔絲是美麗的化身，那些用于描繪女性的美好的詞匯，作者毫不吝惜地用在苔絲身上，“她那兩片嬌艷生動的紅嘴唇兒，一雙天真純潔的大眼睛，使她容貌和顏色都平添了一段動人之處”，“她頭上扎著一根紅帶子，在一片白色的隊伍里，能以這樣引人注目的裝飾自夸的，只有她一個人”[2] 。而這樣清新美麗的外表，給她帶來的確是痛苦的災難。

亞雷是英國維多利亞時期新興資產階級的代表，他出生于富商之家，是個有名的紈绔子弟，花花公子。這個闊少憑借其父的金錢、權勢橫行鄉里。他第一次見到苔絲，荒淫好色的嘴臉就暴露無遺。受到侮辱后的苔絲沒有得到社會或法律的保護，而是成為“不貞潔的女人”，承受著世人的歧視和來自社會的重重壓力，忍辱負重，艱難度日，默默忍受著命運的苦果。可是父親病死，住房被地主收回，一家人流落街頭，無處安身，此時的苔絲再次遇到了貌似已經改邪歸正、成為虔誠宗教信徒的亞雷。亞雷無法抵抗苔絲美貌，再次糾纏，而苔絲為了家人的活命，被迫做了亞雷的情婦，從而徹底斷送了她一生的幸福。當苔絲的丈夫回心轉意，而苔絲再無希望與之破鏡重圓的時候，絕望的苔絲終于舉起復仇的利劍，殺死了亞雷，而自己也被“繩之以法”，處以極刑。作為當時社會強權勢力的代表，有著金錢做幫兇，整個國家機器法律制度也都在維護亞雷及他這一階級人的利益，誘奸少女，卻披上了神職的外衣。而苔絲作為社會的底層人物，弱勢群體的代表，遭到侮辱卻要戴著“不潔女人”的帽子受人歧視，只能是永遠的弱者和受害者。

除了社會環境和社會地位對苔絲命運的影響，她的悲劇與她性格的弱點也是緊密相連的，也就是說，苔絲的本性是導致她悲劇人生的重要原因之一，注定了她的悲劇結局。苔絲在面對命運曲折的同時也曾做出過反抗：在遭到侮辱而失身后，苔絲沒有屈從于亞雷，而是激烈反抗亞雷的再次糾纏，情愿遭受社會的歧視。當看見大路墻上寫著“不要犯奸淫”的宗教警戒時，苔絲憤怒道:“呸!我不信上帝說過這種話”[2] 。生下私生子后，為了救孩子，她又不顧教規自行給孩子行洗禮，“苦惱，我現在以天父、天子及圣靈的名義，給你行洗禮”[2] 。在對宗教頂禮膜拜的十九世紀中葉，苔絲作為一個毫無社會地位的失貞女人，她的反抗是極勇敢大膽的。當她深愛的克萊棄她而去時，她痛心、失望，同時提出了嚴正的抗議:“我不應該受這樣的待遇?！矣肋h———永遠也不能饒恕你!……” [2] 。苔絲雖然和命運做著抗爭，而這種反抗卻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天性，一種本能，是盲目的。她反抗社會的不公正，但卻不能徹底擺脫身上的弱點及傳統道德對自身的羈絆?！八J為自己是一個闖入圣潔者殿堂的罪人”，“不知不覺地把自己當作淫婦、壞女人、墮落的女人”。這種自我折磨增加了她的不幸和痛苦。她明白自己是社會暴力和倫理道德的受害者，但是在受到鄉里人非議的同時，她也認為自己是有罪的。她“根據陳腐的習俗，布置了不同情自己的形體和聲音”，“老是把自己看作一個罪惡的化身，侵犯了清白的領地”[2]。當她按照傳統的貞操觀來衡量自己清白與否時，她似乎比別人更不能忘記自己的恥辱。當她與克萊爾墜入愛河時，她品嘗的更多的不是快樂，而是害怕、不安、羞愧和歉意，表現出極度的自卑，內心受到痛苦的折磨，她無法卸掉背在自己身上沉重的十字架，覺得自己不配得到他的愛情。因為純潔，她不顧母親的反對向克萊坦白了自己的經歷，即使遭到了遺棄。被克萊拋棄后，她卻認為自己在丈夫面前是有罪的，理應受罰，把人生的苦難歸因于命運作弄，默默忍受命運加在自己身上的不公平，毫無怨言。她既有反抗命運的一面，又有順從命運安排的一面，她身上殘留著某些舊道德觀念和宿命觀點，因而總是用寬容和自我犧牲來對待種種不幸。在無法抵抗的命運控制下，天性純潔的苔絲注定逃脫不了悲劇的結局。

苔絲的悲劇是社會和個人性格多重原因造成的， 各種復雜的因素交織在一起，摧毀了善良、美麗、樸實的農村姑娘?！疤z的悲劇并不在絞刑架下生命結束的那一瞬間， 而在她走向毀滅途中心靈痛苦掙扎的整個歷程?！盵3]身為一個貧家女子，她不僅受到殘酷的階級剝削和階級壓迫， 而且還遭到紈绔子弟的侮辱與拋棄，舊道德觀念和宗教也對她進行了的無情摧殘。小說的副標題是“一個純潔的女人”， 雖然苔絲失身繼而又殺人， 但在作者眼中這位“純潔”的女人是無辜的。她具有天使一樣的美好本性、良好品德， 她勤勞純樸、善良無私， 能吃苦耐勞， 不慕虛榮， 具有自我犧牲精神。為了心中的愛情，她以自己的方式和命運抗爭， 但是貧窮和理想愛請的破滅最終將她壓垮，社會、家庭和個人性格弱點等多重因素終使這位純真的女性走向了毀滅。

參考文獻：

[1] 陳杰宇.編選:《哈代創作論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2年。

[2] 托馬斯.哈代著，張谷若譯.《德佰家的苔絲》.人民文學出版社。

[3]祁壽華，摩根.回應悲劇繆斯的呼喚:托馬斯·哈代小說和詩歌研究文集[M].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