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解政治冷漠的傳統方式與現代視角

[摘要]社會轉型期，我國經濟發展初顯成效，民主政治有所進步，公民政治參與的積極性有了明顯提高。但現實生活中，政治冷漠現象仍然普遍存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政治發展的步伐。立足對政治冷漠原因探究的基礎上，分析消解政治冷漠的傳統方式，并試圖尋找政治冷漠消解現代視角，從而為提高公民政治參與熱情打開一扇新窗。

[關鍵詞]政治冷漠;公民社會;消解

[中圖分類號]D631.19[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0)02 — 0035 — 02

正處于社會轉型期的中國，民主政治的進步并未能與經濟的發展齊頭并進。傳統的政治結構和權威形態頑強掙扎，新時期呼喚的政治體制還處于艱難的孕育中。盡管民主政治在這個蛻變的過程中迎來了公民的積極參與和熱情表達，但政治冷漠的現象仍然普遍存在。要從根本上改變這種狀態，單靠政府自上而下的動員式參與或僅憑公民自下而上推行社會自主化都難以達到目的。因此，需要尋找第三種可能性途徑——構建完善的公民社會，為消解政治冷漠提供一劑良方。

一、政治冷漠內涵及成因探析

政治冷漠是相對于政治參與程度而言的。政治冷漠作為一種政治態度，它指的是一國公民對政治活動的冷淡和對政治問題的漠視;作為一種政治行為，它指的是對政治參與的疏遠和逃避。〔1〕在中國現代政治生活中，能對政治保持高度敏感或對政治事務真正感興趣的人還只是少數，而眾多的公民仍對政治持冷淡而不關心的態度。“大多數調查統計顯示，真正出于自主意識自愿參加投票、選舉等國家政治生活的公民所占比例一直不高，尤其是農民，無論是政治參與的次數還是參與程度都很低”〔2〕

對政治冷漠的看法，在政治多元主義和精英民主主義那里存在著巨大分歧。政治多元民主主義理論主張積極的政治參與，每個公民都應參與政治，對政治漠不關心既是政治制度軟弱的表現，又是政治制度軟弱的根源;精英民主主義理論認為，每個公民都參與政治是不可能的，一定程度的政治冷漠還有利于制度運作。立足我國實際，在社會轉型期，適度的政治冷漠可以降低社會動蕩，帶來社會穩定從而減少政治體系的運行成本;但過度的政治冷漠又會使政府權力得不到約束，公民權利得不到保障，這勢必會影響到政治合法性。

政治冷漠并不是某一單一作用的產物，而是多因素共同催生而成的。首先，中國作為一個后發的外生型現化代化國家，既要處理傳統與現代帶來的沖突，又面臨著本土文化與外來文化如何調適的挑戰，在政治制度尚不完善的情況下，它所能容納的政治參與程度是有限的。其次，正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中國，經濟發展尚未達到一定的高度。而政治參與需要相應的物質保障，當一個人的生存問題得不到解決的時候，談政治注定是一種極其奢侈的事情，因此只有在經濟發展到一定水平，人們的參與熱情才有被調動起來的可能。再次，社會正在朝著多元化方向發展，人們的注意力也被這個五顏六色的世界所分別占有，“對大多數人來說，政治參與只是實現其他目標和手段，如果個人能夠通過移居都市、獲得地位較高的職業或改善他們經濟福利等方式實現這些目標，那么，這些方面將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他們參與政治的替代物。”〔3〕最后，長期以來的歷史積習和對政治本身的懷疑。在古代社會，封建專制的推行，民眾的主體意識普遍得不到重視，參與政治的熱情也被一再扼殺;到近代，苦難的生活使得民眾只能為生存掙扎，政治對于他們來說是一個遙遠的詞匯;文革期間，參與政治的熱情被調動，卻無奈于作為一種非理性行為在歷史長河中定格，諸如此類的集體記憶很難在短時間內完全根除。

二、消解政治冷漠的傳統方式

眾多因素催生和積習的政治冷漠，歷來成為政治發展上的一個難題。為克服這一難題，有兩種典型的努力:政府推行自上而下的推行方針政策和公民個體自下而上的自發式參與。

(一) 政府自上而下的動員式參與

為消解政治冷漠，最常見的一種策略便是由政府自上而下的推行方針政策。一來政府通過相對穩定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和政治協商制度，兼顧不同民族不同階層不同行業，動員和吸納民眾選舉代表參與，討論決策國家重大事宜;二則政府通過學習、討論等形式對公民進行思想灌輸和宣傳教育，從而調動公民參與的積極性，并通過系列惠民政策的實施來獲得民眾對現行制度的認可。作為我國最傳統的消解政治冷漠的方式，動員式參與無疑在使重大方針政策得以貫徹實行并進而推動社會進步發揮了極其重要的影響。但我國獨特的權力結構方式和單一的領導體系，使得自上而下的動員式參與逐漸顯露出其弊端:方式上，政策大多由中央制定，地方只需要遵照執行，自下而上的表達機制得不到建立和完善;內容上，政策更多的是側重國家宏觀層面方針政策，而對與公民切身利益相關的公共事務的關注較少，難于喚起公民的參與熱情;實踐中，政府設計的吸納民眾參與的機制和渠道，由于公民并沒有實際操作的權力而流于形式，不具備實際效能。

(二) 公民個體自下而上的自發式參與

隨著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和完善，社會開放性的程度和公民的基本素質的日益提高，公民精神和自主意識得以萌芽，民主訴求與法治觀念不斷提升，從而引發公民自發性政治參與行為。從參與方式看，公民自發參與主要通過傳統的信訪或向代表表達利益訴求和利用現代網絡技術在公共輿論平臺上對國家大政方針政策加以評論，并對自身利益進行匿名表達。前者因為目前我國的政治參與渠道尚不完善而很難將公民訴求真正落到實處，“政治參與要求接收關于政治的一般的和特殊的信息。那些獲取這種信息的人，即在效應和心理上更多介入的人，就更有可能參與政治。反之，那些沒有得到這種信息的人，則無動于衷，缺乏心理上的介入”。〔4〕相應的機制得不到建立，信息的交流就會變得困難，民眾參與的熱情和動力受到壓抑，從而產生對政治的陌生感和疏離感;后者因為與網絡政治表達相配套的機制尚未建立，對網絡意見的吸納缺少有效的經驗，只好訴諸于嚴格的網絡監管措施，公民的意見和需求要通過網絡影響政策或進入政策議程也就有了一定的難度。總之，這種自發式參與行為由于受公民自身素質和政治大環境影響而未能對消解政治冷漠起到決定性作用。

三、消解政治冷漠的現代視角:構建公民社會

當消解政治冷漠兩種典型傳統方式都收效甚微的時候，不得不開始訴諸新的解決之道。而公民社會的出現和公民社會理論的發展，剛好迎合了這一需要。公民社會是表示國家控制之外的社會和經濟安排、規則、制度，是指當代社會秩序中的非政治領域。作為介于“國家”和“個人”之間的廣闊領域，公民社會對消解政治冷漠提高政治參與熱情有重要價值。

(一)公民社會為消解政治冷漠提供制度支持

公民社會是獨立于國家的自主性力量，可以限制權力的濫用和抵制權力膨脹，權力天然的擴張性和滲透性在公民社會面前得到了馴服。當公共權力得到有效的監督，公共權力對個人權利的侵害便可能得到防止，當民眾不再擔心自身權利受到侵犯的時候，他們對參與政治的恐懼便會減弱，從而降低政治冷漠程度。 “政治國家是指位處于國家管理層面的政黨以及立法、行政、司法等國家機關，而公民社會則是與國家相分離的社會自組織狀態，在這種由市民構成的社會中，由于各人利益上的異質性和彼此的互補性而形成相互依存關系，這種彼此依存關系具有不受國家支配和控制的社會自立性”。〔5〕公民社會與政治國家的分離，可以改變權力過分集中的政治結構，還權于公民社會，還權于民。卡斯特在中國接受采訪中指出:“公民社會能夠拓展社會交往的公共空間，而政府應該鼓勵這種空間的生成。” 〔6〕社會交往的空間的增大，在一定程度上意味著參政渠道的暢通，民眾們對政治的關注便會增加，參與政治的熱情也會隨著了解信息的增多而提高。

(二)公民社會為消解政治冷漠提供經濟援助

經濟資源稀缺，無疑是政治參與的一大障礙。“在公民社會中，由于產權的明晰、多元化以及大量社團組織的存在，使經濟主體能夠充分施展才華，挖掘自身潛能，從而推動了市場經濟的發展。同時，公民社會成員經濟地位的獨立性和經濟行為的自主性，內在地規定了公民社會是一個高度自治的自組織社會，它能夠為市場經濟提供最富有活力的制度安排，創造良好的市場契約環境，并培育公民社會成員的自治能力，使經濟主體能自覺地按契約性法規進行自我管理，履行自己應盡的經濟義務。”〔7〕公民社會的構建可創造相對較為寬松有利的環境，并促進市場經濟的良性發展。經濟水平的整體提高，意味著物質資源的極大豐富，這一方面這可以為民眾參與政治生活提供物質保障，減少民眾參與政治的物質顧慮;另一方面，當物質生活得到極大豐裕時，追求精神需要和自我價值實現的欲望便會增強，參與政治的積極性也會得到更進一步地調動。

(三)公民社會為消解政治冷漠提供社會共識

消解政治冷漠的關鍵還在于提高公民的受教育水平，喚醒其公民意識和民主意識。沒有全民整體文化素質的提高，真正性的大眾參與和高質量的民主管理只能是一句空話。而要提高公民整體素質和能力，教育無疑是重中之重。教育是公民進入政治體系、介入政治過程、參與政治活動的前提和基礎。通過教育不斷提高公民的文化素質使公民對政治參與的理解由朦朧走向自覺，積極從事政治參與，并且相信自己只要努力去做就能夠影響國家的政治事務。換句話說，就是公民社會通過文化教化、道德熏陶促使公民形成社會共識與認同感，對政治給予更多的關心和參與熱情。

從理論上說，公民社會構建可以也很有必要成為消解政治冷漠的新生力量和重要手段;從實踐上來講，中國現階段公民社會的構建還剛剛起步，只能在十分有限的范圍內發揮效用。但從長遠來看，公民社會的構建對政治參與的熱情的提升是值得期待的。

〔參考文獻〕

〔1〕 潘小娟，張辰龍.當代西方政治學新詞典〔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2001:11.

〔2〕 趙寶國.政治冷漠與農村民主政治發展〔J〕.寧波黨校學報，2004，(02).

〔3〕 〔美〕塞繆爾·亨廷頓，瓊·納爾遜.難以抉擇:發展中國家的政治參與〔M〕.北京:華夏出版社，1989:56.

〔4〕 〔美〕安東尼·奧羅姆.政治社會學〔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293.

〔5〕 袁祖社.中國“公民社會”及其基本價值取向初探〔J〕.求是學刊，1999，(04).

〔6〕 漢娜·阿倫特.黑暗時代的啟明〔J〕.南風窗，2006，(11).

〔7〕 劉偉、賈貴生.中國公民社會在當代現代化建設中的推動作用〔J〕.內蒙古大學學報，2004，(07).

〔責任編輯:杜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