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社會歷史變遷的序列及其規律性

［摘要］社會歷史的變遷是一元的，還是多元的，是由經濟決定的，還是由文化推動的，成為人類研究歷史變遷的永恒話題。斯大林以五種生產關系取代生產方式來衡量歷史的發展，而馬克思的經典學說則以生產力標準代替生產關系標準作為衡量社會發展的主要標志。應該說馬克思比斯大林站在更高的歷史起點上，對歐洲的歷史做了深刻的分析，有更強的科學性。我們通過審視社會歷史的變遷的序列及其規律性，可以為我們科學的看待歷史提供有益的借鑒。

［關鍵詞］社會歷史的變遷；變遷的序列；規律性

［中圖分類號］Ｃ９１［文獻標識碼］ Ａ ［文章編號］ １００９ — ２２３４（２０１０）０6 — ００５5 — ０２

一、社會變遷的一般序列

我們知道，諸活動領域間的關系或總體的社會結構是由諸基本需求的滿足方式決定的。而“瓶頸需求”的滿足狀況又決定著諸需求的滿足方式，那么，對于社會結構變遷的一般規律的考察便須從對“瓶頸需求”變化的考察開始。

（一）在前文明社會，物質資料生產是此階段的“瓶頸需求”

在國家產生以前的時期，即物質生產力極為低下的漁獵采集時期，一個群體必須擁有很大面積的土地才可能獲得足夠的食物，以至于不同群體之間很少有機會密切交往；另一方面由于物質生產力水平低下，很少有剩余產品去供養一個較大群體的存在所必需的特殊的管理者階層，以致于每一群體不得不保持在一個便于非專職人員管理的小規模范圍內，從而使得社會秩序一般不成其為問題。但由于生產力非常低，物質生活資料作為直接滿足維持人類生物生命的需求，無疑是最先出現的“瓶頸需求”。這是因為，即便在各活動領域的生產能力同等低下的情況下，由于物質生活資料對于保存生命的直接性，也會成為需要優先追求的目標，更何況在人類社會初期人口稀少，每一血緣群體規模不大，且各群體間的交往極少，從而社會秩序問題也就遠為不突出。而物質生活資料作為直接滿足人類生物生命的需求，變成為前文明社會的“瓶頸需求”。

（二）在文明社會，社會秩序的建構是此階段的“瓶頸需求”

當人類發明了農業，物質生產力水平獲得了一次極大提高之后，“瓶頸需求”便從物質生活資料轉移到了社會秩序上。這一轉移一方面是由于滿足物質生活資料需求的方式的極大改進，另一方面則是由于社會秩序問題的突出。隨著生產力的提高，人口的增長，不同群體間交往機會的增加，使得較大群體的存在不僅成為必要，而且亦有了可能。于是，不同成員之間的產權關系便不可避免地成為了一個現實的問題，從而社會秩序也就不可避免地成了人類生存需求滿足的“瓶頸”。這可以說是自文明社會以來困擾著人類的根本性問題。從那時以來，人類文明所取得的偉大成就，便主要的是關于改進社會秩序的生產方式的。

在國家產生以后的文明社會，一般而言，這一時代的中心領域便是生產社會秩序的政治活動領域。既然社會秩序構成了這一時代的“瓶頸需求”，那么，這一時代的中心任務便是盡力改進社會秩序的生產方式，以盡可能地減輕“瓶頸需求”對其他需求的限定或者說中心領域對其他領域的限制，從而使人類生存的諸需求都得到更好的滿足。可以說，優先解決社會秩序的生產問題，構成了這一社會時代的一般規律。這一規律表明，這一時代社會變化的基本趨勢是社會秩序生產能力的提高和生產方式的改進。

（三）在后文明社會，生活意義的追求是此階段的“瓶頸需求”

到目前為止，雖然人類在改進社會秩序的生產方式上已取得了極大的進步，特別是市場經濟的產生，更是非凡的成功，但這一問題并未獲得最終解決。其最終解決將意味著人類有可能將生活意義的生產作為主要追求的目標，或者說，在未來時代，生活意義的需求將成為新的“瓶頸”。這一點在高度發達的社會中似乎已有某種跡象。

顯然，“瓶頸需求”的轉移亦即中心領域的轉移。在人類歷史上，“瓶頸需求”曾經歷了從物質生產資料到社會秩序的轉移，而在未來，還可能要經歷向生活意義的轉移。與之相應，為“瓶頸需求”所決定的中心活動領域亦經歷了從滿足物質生活資料需要的經濟活動到滿足社會秩序需要的政治活動的轉移，也可能在未來要經歷向滿足生活意義需要的精神文化活動的轉移。既然中心領域對其他領域的限制作用決定了社會結構的形式，那么中心領域的轉移亦即社會整體結構的根本性變化。如果我們按習慣把自國家出現至現今時代稱為文明社會的話，那么，可將此前的原始社會稱為前文明社會，而將此后可能出現的以精神文化活動為中心領域的社會稱為后文明社會。這樣，我們便有了一個最為宏觀的社會結構變遷或發展序列：前文明社會、文明社會和后文明社會。而在每一個社會時代，由于人們致力于改進“瓶頸需求”的滿足方式而改變了中心領域對其他領域的限制作用程度，即一般地由一種強限制轉變為一種弱限制，從而亦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社會結構，使之從一種“領域合一”狀態轉變為“領域分離”狀態。這樣，我們可以進而將社會結構的變遷序列擴展為三大時代六個階段，即前文明時代的領域合一階段與領域分離階段，文明時代的領域合一階段和領域分離階段，后文明時代的領域合一階段和領域分離階段。

二、社會變遷的規律

社會變遷(social change)是指一切社會現象發生變化的動態過程及其結果。影響社會變遷有很多因素，其中最根本的原因是社會生產方式內部最活躍、最革命的因素社會生產力的發展變化。馬克思提出自己的“歷史發展觀，突出以生產力標準代替生產關系標準作為衡量社會發展的客觀主要標志。”〔1〕為我們認識社會變遷提供了一種科學的依據。社會變遷是一個復雜的體系，有上升性，開放性，變革性，延續性的規律，體現了社會變遷的多維性。

（一）社會變遷的上升性

人類社會發展是有規律的，整個人類社會的發展是由低級到高級，由簡單到復雜，由此及彼地一個漸進的發展過程。英國社會學家斯賓塞認為，社會發展同生物有機體的進化相似，是一個內部“細胞”不斷分化和結構復雜化的自我發展過程。社會變遷可劃分為進步的社會變遷和倒退的社會變遷，而實現進步的社會變遷則是人們研究社會變遷的主要目的。中國由于地域廣大，小農經濟的自足性，中國歷史發展形成一種中國式的朝代循環模式，而改革開放政策的實施，是中國由“簡單的一元結構的封閉社會向復雜的多元結構的功能專一化而又高度整合化的開放社會的轉變。”實現了中國歷史上升性的變遷。

（二）社會變遷的開放性

在改革開放以后，中國由計劃經濟、權威政治、人治國家、單一文化、封閉社會走向市場經濟、民主政治、法治國家、多元文化、開放社會。由一元的政治社會走向多元的經濟社會。而且經濟上的開放，也促進政治上的開放，多元的社會使“社會資源在合理的程序與結構中發揮建設的力量。”〔2〕市場經濟是一種開放經濟，正如蔣慶先生指出的“市場經濟可以把生活中指令性的行政關系轉變為平等的契約關系。”〔3〕因此，經濟上的開放促進政治上的進步。而“計劃制度缺乏約束機制的重要表現就是缺乏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律，以及在此保護之下的明晰可辨的產權制度。”〔4〕所以成為歷史的遺產。錢穆主張“夫各民族文化進展，常須不斷有去腐生新之勢力，而欲求去腐生新，一面當不斷從其文化源頭作新鮮之認識，一面又當不斷向外對異文化從事于盡量之吸收。”〔5〕

（三）社會變遷的變革性

按社會變遷的性質，可劃分為進化的社會變遷和革命的社會變遷。進化的社會變遷主要表現在量的方面，是社會有秩序的、緩慢的和持續的變遷。革命的社會變遷主要是社會漸進過程的中斷和質的飛躍。在社會革命時期，全部社會系統和社會結構解體、改造和重組，社會由一種形態迅速過渡到另一種形態。最主要的社會過程是各個社會集權為爭奪權力和優越地位所進行的斗爭造成的沖突。人們圍繞權力所進行的斗爭，體現了人們對于權力再分配的欲望是持續不斷和無止境的，由此引發的社會沖突成為社會固有的內部現象。這種利益不可調和的沖突成為社會生活的基礎，由此引發的社會變遷是必然的、急劇的，后果是破壞性的，充分體現出革命社會變遷對整個社會發展歷史的推動作用。改革開放以后，中國建立了一個市場化的經濟型社會，“在這樣一個商業的、世俗化的、科學的文化網絡中，理性的世界觀出現了，法治與民主就成了政治的最高標準，而君主統治、神權政治卻成了歷史的遺產。”〔6〕中國建立的現代性的民主政治，改變了中國式的朝代循環模式，“中國的社會變遷是一種漸進性的微變模式，缺少斷裂性的突變。”建立了新型的社會主義制度，并在現有制度基礎上在經濟、政治、文化和社會等方面進行大膽而全面的改革和嘗試，實現了社會主義制度的自我完善和發展。

（四）社會變遷的延續性

美國社會學家帕森斯認為，社會系統中各個要素之間相互依賴的關系是其最一般的和最基本的屬性。這種相互依賴的關系表現出社會系統各個組成部分的一致性、不矛盾性和穩定性。20世紀60年代以來，帕森斯提出進化的結構功能主義。他認為社會要保持均衡的進化，最終取決于社會能否發展出一套新的、普遍化的價值體系，容納與整合新的結構要素。但也要兼顧傳統。杜維明認為“人也是歷史的動物，人是有集體記憶的，長期的集體記憶形成了我們今天的文化。”〔7〕桑他耶那指出“那些對于過去無知的人，命中注定要重復其錯誤。”蔣慶“斬斷歷史傳統，追求抽象理念的烏托邦式激進革命。”余英時先生也認為“現代一方面突破了傳統，另一方面也同時繼續并重建了傳統。”〔8〕因此我們在社會變革時期，既要有所創新，還要維護傳統，保持社會的延續性。

〔參考文獻〕

〔1〕羅榮渠．現代化新論〔Ｍ〕.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529．

〔2〕林毓生．中國傳統的創造性轉化〔Ｍ〕.北京：三聯書店，1988：130．

〔3〕蔣慶．政治儒學〔Ｍ〕.北京：三聯書店，2003，119．.313．

〔4〕毛壽龍．邁向綠色的市場經濟〔Ｃ〕／／經濟民主與經濟自由，北京：三聯書店，1997：169．

〔5〕錢穆．文化與教育〔Ｍ〕.南寧：廣西教育出版社，2004：19．

〔6〕曉龍．民主制度的社會基礎〔Ｃ〕／／市場與公共秩序公共論叢，北京：三聯書店，1996：136．

〔7〕杜維明．儒家傳統與文明對話〔Ｍ〕.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6：15．

〔8〕余英時．現代儒學的回顧與展望〔Ｍ〕.北京：三聯書店，2004：38．

〔責任編輯：敖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