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語文教學的目標和任務,教育部制定的《語文課程標準》中明確規定:“語文課程應培育學生熱愛祖國語文的思想感情,指導學生正確地理解和運用祖國語文,豐富語言的積累,培養語感,發展思維,使他們具有適應實際需要的識字寫字能力、閱讀能力、寫作能力、口語交際能力。語文課程還應重視提高學生的品德修養和審美情趣,使他們逐步形成良好的個性和健全的人格,促進德、智、體、美的和諧發展。”語文教學名師于漪也認為:語文是一門實用而多彩的人文學科,是一門多功能的育人學科。的確,語文是一門關于“人”的學科,語文教學活動的主體就是人。因此,從“語文”的角度看,就要以“文”為本;從“教學”的角度看,就要以“人”(教師與學生)為本。也就是說,文本和人本,這是語文教學的中心和焦點。
一、人文性——語文課的根本屬性
真正認識并充分肯定語文課的人文性,我們經歷了很長的過程。從語文教學的歷史來看,新中國成立后,在當時的背景下,語文課的“政治性”被一再強調,以至于“政治掛帥”的語文教學在“文革”期間達到頂峰,許多學校的語文課事實上成為“政治課”。
改革開放以來,語文課的價值被重新討論。為修正削“語文之足”以適“政治之履”的偏向,“工具說”一時被特別強調,葉圣陶的“語文是一種工具”“語文課是一門思想性很強的工具課”等說法得到了業內大多數人的認可。不可否認的是,語文作為工具在社會生活和發展中有著無可替代的重大作用,但過分強調語文的“工具性”,實際上也容易使語言游離于思想感情之外而成為單純的工具。僅僅把語文當工具,主張以知識為綱要,以訓練為主體,只能使語文教學失魂落魄地掙扎于題海之中,強迫學生接受一個個與心靈絕緣的知識點和訓練題,語文必將失掉其鮮活的個性和強大的生命力,語文教學也必將背離以人為主體的精神內涵。因而,我們一定要明確:人文性才是語文課的根本屬性。
二、語文教學中人文精神的缺失
中國文化有著豐厚的人文精神底蘊,從《詩經》《離騷》到諸子百家,再到唐詩、宋詞、元曲……中華文化之河源遠流長,其人文思想的光芒輝同日月,映照千秋。如:上世紀90年代初,香港一家文化機構曾舉辦過一項“唐詩選舉”活動,從成千上萬唐詩中票選出最受歡迎的詩篇。結果,孟郊《游子吟》、杜牧《清明》、李白《靜夜思》、王之渙《登鸛雀樓》、李商隱《樂游原》、孟浩然《春曉》、白居易《賦得古原草送別》、李紳《憫農》、李白《早發白帝城》、賀知章《回鄉偶書》共10首赫然上榜。從一定意義上說,這10首詩凝聚著中華民族傳統中最值得珍惜和承襲的精華,也體現出中華民族人文精神所達到的某種高度。
這些熠熠生輝的人文精神篇章,我們不只要識讀、朗讀、背誦、默寫,更要用心靈去感受、去體會,去與它們所表達的思想和情感溝通、融合,傳唱一曲曲人類人文精神的深沉樂曲。
然而,多年來,在高考指揮棒的強力揮舞下,我們的語文教學被扭曲了。當我們打開一篇篇文學作品、面對一個個鮮活的人物時,我們不是用心、用情去和他們交流溝通,用人類固有的親情、愛情、友情去理解他們,悲憫他們,而是“公式化”地把他們與許多抽象概念聯系起來,“上升”到思想真空的高度。同時,我們也常常忽略學生的思想情感,試圖從每一篇文章中直接抽出一個所謂偉大的思想塞給學生。于是,原本優美的語言化成了僵死的符號,原本血肉豐滿的作品被用來進行肢解訓練,極盡煩瑣之能事,結果只能是撿起芝麻丟下西瓜,得不償失。
舉幾個例子:讀《藥》,我們的任務是鞭撻華老栓的愚昧——人血饅頭怎能治肺癆?提示夏瑜的可悲——他沒有去發動廣大人民群眾。讀《孔乙己》,我們要討伐孔乙己的迂腐可笑,揭露封建制度的罪孽。讀《項璉》,我們要尖銳地諷刺瑪蒂爾德愛慕虛榮、追求享樂的小資產階級思想……這些,全然忽略了滲透在“文本”字里行間的諸多情趣,忽略了“人本”思想和生活實際。另外,針對有些文章的有些段落,我們往往不厭其煩地設置各種填空、選擇、問答題,缺乏對“文本”的整體感悟和審美體驗,忽視了“人本”的情感心理需求。不能把握課文的人本個性和文本個性并努力實現其有機結合,也就無法全面地體現文本的人文價值,更談不上對學生進行人文精神教育。
其實,早在上世紀初,魯迅先生就提出我們不但要“立國”(就是要實現國家的富強與民主),還要“立人”(即保障每一個具體生命的精神自由),并且主張以“立人”作為“立國”的基礎、出發點與歸宿。人文精神缺失的終極狀態不是“立人”而是人的倒下。試想,作為基礎的“人”倒下了,那么我們的“國”呢?雖有點危言聳聽,但我們的確到了該高舉“人文”這面旗幟的時候了。
三、文本和人本:語文教學的中心和焦點
語文教學必須把人文性深深地植根于我們平時的教學中,摒棄舊有觀念,淡化語文課濃重的知識化、技巧化、工具化色彩,排除外部環境的功利化的干擾。在培育人類靈魂的道路上,人文性應是健全人格的一劑強心針,孕育健康生命的一股新鮮血液,我們應把它體現在語文教學的方方面面,而不能只把它當做一種頭飾,一個口號。漢字不但是一種符號,它本身集音、形、義于一身,能給“說文解字”提供諸多興趣和無限想象的空間。漢語言文化是一種簡潔而又博大、“四兩撥千斤”的民族文化,其獨具個性的寓言、成語、對聯和詩、詞、曲藝術,其舉世無雙的書法……無一不蘊含著與這個民族息息相關的人文因素。語文教學就是要最大限度地挖掘語文之趣、語文之美、語文之靈性、語文之厚重。這樣的語文教學自然根深葉茂,源遠流長。“人”將在語文世界里“學習并快樂著”。
關注人本,也關注文本,追求知、情、意的和諧統一,這應是語文教學的自覺追求。
(責 編 辛 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