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課程標準》強調,語文教學要凸顯人文性和工具性。“三維目標”明確規定,既要落實“知識與技能”、“過程與方法”目標,又要突出“情感、態度、價值觀”的目標。的確,語文教學中的人文性和工具性是有機的統一,可這種有機的統一卻被不少語文教師誤解為——每篇課文都得落實“三維目標”,甚至誤認為每一篇課文思想教育的熏陶重于知識的學習、技能的培養。這些教師犧牲了文本的“廬山真面目”,人為地給許多課文都貼上了“情感、態度、價值觀”的標簽。于是,就有人感嘆:“語文課堂教學肥了政治科的地,荒了語文科的田。”
一、詩詞教學的誤區
筆者曾聽過這樣一節課,一位教師在教學《蒹葭》一文時,設計了關于“情感、態度、價值觀”的教學目標:讓學生學習詩中主人公執著追求的精神。于是在詩歌品讀結束時,教師通過與學生的對話,教育學生:每個人都要有理想,在實現自己理想的道路上,不管經歷如何坎坷,我們都不應該放棄,要像詩中的主人公那樣,堅定不移、永不放棄地追求下去,堅持到底就能成功。
《蒹葭》這首詩出自《詩經》,詩歌內容比較單純,涉及人類永恒的題材——愛情。詩歌主要在一個深秋的清晨,主人公在蒹蒼露白的河畔,徘徊往返,神魂顛倒,焦心地尋求思念的戀人。因而在教學《蒹葭》一文時,教師完全沒有必要人為地拔高。可是,從上面的教學片斷中我們卻發現,授課教師從詩歌如此單純的內容中挖掘出了深厚的思想主題,并上升到追求理想的境界。其實,越是這樣生搬硬套,達到的效果越會適得其反。上述課例實際上等于在對學生進行強硬的“思想教育”。
筆者認為,在這節課上,教師更應把教學的重點落實在技能的培養,引領學生品讀詩歌的意境之美以及詩歌的獨特寫法上。教學中,教師有時可以適當“厚此薄彼”,“厚”文本的賞析,“薄”文章意蘊的盲目提升。作為語文教師,更多的時候,我們應該帶領學生去品讀語言之美,去賞析寫法之妙。
二、南轅北轍的誤解
有一位教師講《羚羊木雕》這篇課文時,其中的一個教學片斷十分耐人尋味:
師:剛才我們都讀了“父母發現羚羊木雕消失之后的態度”這一部分,請大家從課文中找出描寫媽媽在發現羚羊木雕不見時的神態的詞語。
生1:突然、緊緊地盯著、十分嚴厲、堅定……
師:那爸爸呢?爸爸的態度又是如何?
生2:爸爸說:“這樣貴重的東西不像一塊點心一盒糖,怎么能自作主張呢?”
師:說得對!那從爸爸媽媽的表現中,我們可以看出他們是什么樣的人呢?
(學生在教師的點撥下,達成了一致意見——爸爸媽媽重財輕義、心胸狹隘,他們的行為對孩子的心理產生了嚴重的傷害。)
師:是的,因為爸爸媽媽的重財輕義,差點斷送了一段美好的友情。作為學生,我們能不能像爸爸媽媽那樣呢?
教師竟然把文本作為對學生進行道德教育的鋪墊。文中的爸爸媽媽難道是重財輕義、心胸狹隘的人嗎?帶著這個問題,我查閱了教學參考書,可教學參考書居然也是同一套說法,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羚羊木雕”一文講了這樣一個故事:“我”把羚羊木雕送給了萬芳,父母發覺后,要“我”去要回來,“我”無奈,只得硬著頭皮開口讓萬芳還給“我”。“我”的父母在這件事的處理過程中,的確有些不妥,但不能因此在父母頭上強加一個“重財輕義、心胸狹隘”的罪名,更沒有必要向學生灌輸“不要像父母那樣”的道德準則。從本文的內涵出發,教師完全可以從“父母與子女思想上存在代溝,需要好好溝通”的角度去考慮,而不是胡亂誤解父母的行為。再者,課文只是作家張之路創作的一篇小說,小說中“我”的行為、思想并不一定就是正確的。即使“我”代表作者的思想,但這樣的思想也未必沒有局限性。其實,這只是教材中的一個例子,可教師卻“火眼金睛”,導致學生在解讀上南轅北轍。
“羚羊木雕”這篇文章所寫的內容與學生的生活比較接近,容易引起學生的共鳴。針對上面所出現的問題可以采取這樣的教學思路:讓學生針對父母與“我”的做法進行討論和評價。使學生明確——父母有錯,“我”也有錯,為避免發生類似的事情,父母與子女之間應該多加溝通。同時,教師還需要幫助學生理解,只是在“我”的眼里,父母才是“重財輕義、心胸狹隘的人”,而“我”的思想觀點并不一定正確。另外,教師還應該針對現在的學生個性張揚這個特點,引導學生設身處地、從他人的角度去考慮問題。
在閱讀教學中,人文性和工具性并不會像兩個質量相等的砝碼,在天平上永遠保持著平衡的狀態。其實,在不同類型、不同特點的文章中,天平可以有所傾斜。教師在落實“情感、態度、價值觀”的教學目標時,切忌無中生有,更不能錯誤解讀。否則,道德教育會演變成“道德強加”,這既犧牲了文本,有時還會對學生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造成錯誤的扭曲。
(責任編輯 劉宇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