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回味與切膚的痛感

《痕跡的顏色》是李裴同志剛出版的一部新著。全書分為“足跡、心跡、墨跡”三章，選輯了作者近三十年來的部分作品，時間跨度大，內容廣博。 細細讀罷這一篇篇飽含深情的文字，可以感受作者怎樣從一個農村孩子、到知青、到上大學、到攻讀碩士、到省政府、到省委黨、政主要領導秘書、再到省委副秘書長、省委政研室主任的人生歷程。靜靜品味這些與作者一同生長起來的文字，可以體味到作者色彩鮮明的個性和不凡的人生。它是一個人的精神縮影，一個人的文化頌歌，但又不是一個孤立的人的背影，不是一個孤獨者的歌聲，它是一個時代的投影，一個時代的聲音。無論外化的經濟、抑或政治、還是思緒，都將內化為精神。慢慢咀嚼，細細品味，掩卷默思，茅塞頓開，大有一部讀罷盡開顏之感。奧義叢生的回味與探索的人生哲理及人生變奏點醒多少行路人。

捧著這部沉甸甸的著作，伴隨清新的墨香讓我進行了一次思想的征程和靈魂的洗禮，一次次地遭到強烈的震撼!我驚奇地發現，一些當前的思想，他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就多次提及，如“和諧”。我們看他是這樣表達“和諧”的：“沒有和諧，自由也就緊接著失去”；再如“和諧，不就是美嗎?”多有遠見的“大美”追求；又如“人與自然和諧一體的幽深不綿之愛”，“人與自然和諧一體”；如此等等，不勝枚舉。

他在1991年1月18日《貴陽晚報》刊發的《湖畔》頗得周樹人老先生之真諦，無論遣詞還是思想，意味深長，寓意深蘊而不能言。你看“火柴消毀身軀的時候，你聽見了一聲吶喊，夜的背景上跳出一團紅的火苗。咳嗽總在煙頭明亮一次之后發出，帶著抗爭的、堅韌的意味，穿透著黑色的靜寂……漸漸遠去的光點在消隱之后突然又長長地閃耀了一下，這閃耀，令你的瞳仁墜入迷朦的天宇，分明地，是一顆星，在沉沉的黑夜里無言地升起。”那銷毀的身軀、那吶喊、那紅的火苗、劃破長夜的星、漸漸遠去的光點、抗爭、堅韌、黑夜等等究竟指代了什么?潛伏著深深的暗示功能，數年后的龍的民族會怎樣用醒了的惺忪的眼睛看待“湖畔”這篇杰作?還是把課題拋給我們的子孫吧，相信我們的子孫們會比我們更聰明、更理智、更智慧，讓聰明的子孫們面對那一段背景去評判吧，不是說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評說嗎?

在一種憤世嫉俗的情緒里，他的許多內容都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不少地方沒有展開，也不便展開，藝術正在這里顯示出魅力來，顯示出容量來，給人帶來一種由于犀利而至的切膚痛感，表現出作家強烈的現實主義批判態度和理想主義精神。在李裴身上體現出的是一種文學精神和責任擔當。

又如《幺筒》“順著黑洞的軌跡，思想走入迷宮，人們在封閉的圓圈中不斷地舞蹈，尋覓著價值、意義、內涵和終極世界的衡量器。這張牌，大圈套小圈，一直壓縮到核心，又從核心里放射，一圈又一圈，延展著伸向無限，太沉重了，且是手指所能翻開?”以牌喻人，以牌喻事，以牌喻人生，以牌喻生命，直指思想靈魂最終極的那個點，緊緊地，將你的思想頂出血來，如先生所言，過客衣衫襤褸，腳下淌血，卻始終尋找著夢中的風景。這樣的奧義居然可以用麻將中的“幺筒”來破題，可謂“稀、奇、古、怪”，普通得不正如先生的《一件小事》嗎?能夠讓小小的“幺筒”潛伏如此奧義，寫得如此大氣，可見作者的功力深厚。

按照“足跡；心跡；墨跡”三章，依序說事，一是足跡處處留忠魂；二是心跡處處留靈魂；三是墨跡處處在喊魂。

“足跡處處留忠魂”。主要以“矢志不移堅定馬列信念，自強不息追求人生理想”為中心主線——論斷，這一部分主要表達三層意思：一是革命理想高于天。二是容人容事容異己。三是發展才是硬道理。

李裴同志曾給貴州黨政一把手錢運錄、吳亦俠都當過秘書，這在全國可能都是少見的。他對理想信念的堅定一方面源于他的人生修煉，一方面源于這些領導的言傳身教。他的筆下涌動著的是要學會包容，學會相互欣賞，學會樹正氣，養大氣，追求大境界。學會容人容事容異己，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上善若水，厚德載物。

他對貴州發展提出了諸多十分獨到見解。李裴提出綠色是人類的終極呼喚，要從戰略上高舉綠色大旗，以綠色的眼光尋找貴州出路。當沿海再也找不到青山常在、綠水長流的生活氛圍，貴州成了最后的生命綠洲。賣空氣、賣氧吧、賣清涼、賣休閑、賣度假、“賣環境”，貴州的價值就會凸顯出來。貴州的原生態，貴州的風光，貴州的民風民俗，可謂“稀、奇、古、怪”，這四個字都是貴州絕對擁有的特色和價值。我們的思索也當相應“稀、奇、古、怪”地進行。

李裴認為，貴州人要想成大事，有一個重要前提，一定要真正地改變自慚形穢的觀念，自強自信，自強不息，一定要非常自豪地強調自己是貴州人，認同貴州的本源。他說“我一直堅守自己是貴州人堅守貴州精神。對家鄉濃厚的感情，是人的立人之本。我不相信一個對自己的故土，對培育自己的地方拼命躲避的人，他能夠對家國忠誠，能夠做成大事”。這些話，細細品來，留給我們太多的思索和慚愧，不僅讓我們思考如何做事，而且讓我們思考如何做人。做大氣的人，做深謀遠慮的大事。這是“因思辯而求至理”的體現。

“心跡處處留靈魂”。這部分主要表達三層意思：一是“為誰立盡黃昏里，已然忘記晚風涼”。主要寫凄凄戚戚的愛情。二是“母親，誰為你感恩?”主要寫始終如娘在喚我的魂牽夢縈的母校。三是“當年一曲憂傷的歌我們唱到今天為什么?”主要寫動我心魄痛我心房繞我靈魂如夢如煙的往事。這部分，始終圍繞一個“情”字，把一個情字剝離得干干凈凈，酣暢淋漓。

作家高舉“精神的旗幟”，高唱“文化的頌歌”，去尋找親情、愛情、友情、鄉情、師生情、同學情等等，可謂真情依依，舊情綿綿，撼人心弦，催人淚下，一詠三嘆，愁腸百結，感慨萬千。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三個姊妹篇“精神的旗幟”、“文化的頌歌”、“我是七七級”以及當年那曲憂傷的歌“山妹子”撕心裂肺的痛，催人淚下的疼，欲罷不能的情。我知道那其實是一個時代的痛。一曲唱罷欲斷腸，淚水從昨天流到今天，一段歷史就這樣流過去，幾多悵然，幾多茫然……當年一曲憂傷的歌，我們唱到今天為什么?我一直在問自己，也在問路人。小小的故事，大大的背景，淡淡的故事，濃濃的愁緒。淡淡的憂，淡淡的愁，淡淡的淚水悄悄地流。這樣的故事文字進入人的靈魂世界，一路呼聲，一路血跡，一路淚痕，傷痛、傷痛、除了傷痛還是傷痛，凄美、凄美、除了凄美，還有“啞炮”似的震撼!多少往事潛伏在歷史的傷口揮之不去。那段歷史似“掛在我心間的鎖”啊，究竟何時才能打開?何人才能打開?里面又藏著什么?那是一把時代的鎖啊，一個時代的心結，一個男人的愁緒，一群男人的愁緒……

善抒情者，必是重情者。古往今來，一個“情”字，讓多少人銷魂，一個“情”字，讓多少人魄散魂飛，一個“情”字，讓多少人肅然起敬。一個“情”字，揭示了多少來自生命底層的奧秘，唯“情”為“魂”，唯“魂”為“靈”，那么這是不是“心跡”之“靈魂”呢?

“墨跡處處在喊魂”。則是林林總總的書評、影視評，揭示了“生命苦難的體驗與超越”，敲響了“生命的背景音響”，這是不是在“喊魂”呢?這一部分也主要表達三層意思：一是淡妝濃抹，貴州高原的兩道風景線。主要以葉辛、何士光為代表的“濃、淡”兩種文學表現形式；二是手中有一粒種，就會有一個秋。主要寫一群自強不息的文學探索者；三是生命苦難的體悟與生活的變奏。這一節又主要講四層意思：鏡頭牽出的世界；音樂奏出的世界；道具堆出的世界；生命圓滿的世界。對影視劇作生命意義上的深度挖掘，人木三分。

責任編輯：李 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