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柏拉圖的善

摘要:對“善”的追尋是柏拉圖哲學的目的所在，然而他對于“究竟什么是善”卻始終未作明確的回答。本文著力從柏拉圖對“善”的界定、“善”的論證、“善”的實踐的這幾個方面入手，來探討什么是善的問題。

關鍵詞:柏拉圖;善;古希臘哲學

中圖分類號:B0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4117(2010)04-0044-02

一、對“善”的界定

“善”在日常含義中是一個道德性質的褒義詞，喻仁愛、善良之意。在希臘文中譯作“αταθον”，英文譯作“good”，其最原始的涵義源于古希臘文化。首次把“善”提到至高點來重視的是蘇格拉底，他一生致力于對“善”的研究，把“善”視作普遍的共相、世界和人最高的準則。但蘇格拉底僅僅把“善”理解為一種形式、方式，始終未能做出明確的規定。柏拉圖作為蘇格拉底的門徒，繼承并發展了“善”的學說。但也并未對“什么是善”做出明確的界定，他說:“因為要我把現在揣摩到的解釋清楚，我覺得眼下還是太難，是我怎么努力也辦不到的。但是關于善的兒子，就是那個看上去很像善的東西，我倒很樂意談一談，假如你們愛聽的話?！盵1]柏拉圖把“善”用復數——“善的兒子”的形式來表達，他憑借“日喻”、“線喻”、“洞喻”間接、詩化的描述了那個“看上去很像善的東西——善的兒子”。

在“善的兒子”之中，柏拉圖首先以“日”喻“善”，太陽通常被我們視作萬物之首。但在柏拉圖這里，太陽在地位上卻并不等同于“善”，而只是“善的兒子”?！疤柛曈X和可見事物的關系，正好像可知世界里面“善本身”跟理智和可知事物的關系一樣。”[1]我們設想在夜晚沒有太陽照耀時視覺是模糊的，同理，在沒有“善”的照耀時認知也是模糊的。太陽是看清可見世界的前提，“善”則是認知可知事務的基礎?！吧啤本腿缤柺亲罡摺⒆钇毡榈脑瓌t。

緊接著柏拉圖又介紹了“善”的另一個兒子“線喻”，又稱“四段喻”，是對“日喻”的細化和延伸。把“善”用四個線段做比喻，分為四個等級。而在這四個等級中，“不使用任何感性事物，而只適用理念，從一個理念到另一個理念，并且最后歸結到理念?！盵1]可見，柏拉圖把理念視為最終認識的本源，而這一理念就是“善的兒子”，即“善”的形式。

最后，“洞喻”可以說是對“善”最富詩意的表述，也是其學說最具現實意義的證明。他把地下囚室喻為可見世界、火花喻為太陽的能力，洞壁上的陰影只是如影像般的“想象”階段，火花只是感知人和事物的“信念”階段，走出洞外水中的倒影和影像如同數學模型的“理智”階段，認識到實物本身則達到了認識的“理性”階段，最終直接觀看太陽認清本相的時候才是真正體悟到了“善”，而走回洞中解救同伴則是“善者”。

可見，柏拉圖的這三個比喻并非孤立存在、互不相關的，由“日喻”至“線喻”，再至“洞喻”三者是一個環環相扣的過程。同時我們也應當看到，“洞喻”在此有著更深刻的內涵，是一定的政治意義的象征。“洞”象征著愚昧無知的國家體制，“鏈鎖”象征著桎梏無情的法律，“囚徒”象征社會的愚民或犧牲品，“火”象征著欺民愚眾的君王，而返回洞中解救伙伴的覺悟者象征著善者、哲學家。也比喻蘇格拉底的失敗，像洞中覺悟者一樣去解救愚昧的人們，卻最終遭到人們的嘲笑甚至殺害的悲劇。

總之，柏拉圖的“善”是一個理念，卻并非只是理念的一種形式、方式，且高于理念?！吧票旧韰s不是一個是者，他的尊嚴和統攝力都超過是者。”[1]正如黑格爾所言:“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則是從更高的意義上來了解善:善是普遍的，不僅是為我的。”[3]即柏拉圖的“善”是在社會中取得的，只有實現城邦的、法律的、體制的“至善”，才有可能實現個人的“至善”。

二、對“善”的實踐與發展

柏拉圖哲學是對以前希臘哲學的創造性綜合，所以其理解雖然繼承了蘇格拉底學說，但是也受到了當時各個學派的影像，對于“善”的理解自然也是如此。在當時存在一種享樂主義思潮，這也是哲學內部爭論的一個尖銳話題，針對此種現象，柏拉圖以“善”為核心展開了討論，這是柏拉圖哲學追求實踐性的表現。斐里布作為一位年輕小伙兒的形象出現，他崇拜享樂主義，認為人生而快樂。在《斐里布篇》蘇格拉底依然以演講者的角色出現，證明“單一的快樂并不是善，快樂只是善相對重要的一種形式，真正的、充分的快樂來源于善?！盵2]

“善”是柏拉圖哲學的基礎，對于“善”他始終沒有作出明確的定義，或許是語言的匱乏，而難以有合適的定義來描述柏拉圖那個至高、至真、至美的“善”。但是，柏拉圖卻在致力于把“善”現實化、實踐化的努力一刻也不曾停止。并且較之蘇格拉底，柏拉圖把“善”與“至善”的追求引入了政治領域。不管是在《理想國》中，還是在晚年的《法律篇》中，都處處流露出他對“善”的渴求與追尋。把“善”現實化、實踐化的理想，始終是貫穿其哲學思想的一條主線，鏈接了他的哲學、倫理學、自然科學、政治學整個思想體系的統一。但是這并不代表柏拉圖哲學就是完美無缺的，他自身是否也存在矛盾和不足?這是我們接下來要研究的問題。

柏拉圖作為哲學史的一位影響巨大的奠基性人物，較蘇格拉底的“善”而言，在內容上更細致，在思想上更加深刻。不過他同蘇格拉底一樣始終未能擺脫古希臘神學的束縛和限制，把“善”的最終還是歸結回了神。為了解釋“普通的人何以認識善”，為了給“善”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提出了“靈魂說”和“回憶說”。把人是本性歸結為靈魂，而現實的身體只是靈魂追求“善”的一副工具而已。“善”包含于靈魂之中，“回憶”是“善”體現的與得到的方式。顯然在這里柏拉圖雖然繼承了蘇格拉底“善”的思想，并且進一步認識了宇宙和社會中的善，卻始終無法逃離神對他思想的束縛，這應該是他學說帶有一定空想性和不現實性的根源所在。

在柏拉圖之后的哲學中，亞里士多德是其“善”學說的直接繼承者和發展者。也正如亞里士多德所說:“吾愛吾師，但吾更愛真理?！彼藦恼胬^承了柏拉圖“善”的學說以外，還對其思想進行了批判和修改。批判柏拉圖的“善”不應是超驗的、抽象的，而應當是為所有人可以擁有和使用的，所以他又對“善”進行了等級的劃分，較低級的善服從較高級的善，但是較高級的善是目的。在政治上亞里士多德與柏拉圖的“理想國”的觀點不同，他認為國家的目的就是追求普遍的“善”和“幸?！保瑧攺默F實中找到“善”來治理國家，以尋求國家的“至善”。

后世學者對于“善”的研究和尋求是永恒的，也許研究柏拉圖的“善”與現代的“善”范疇不同，但是總體上我們不能否認他是符合古希臘思想實際的。對“至善”追求的歷程證明人類認識的有限性和無限性，我們應當以有限的知識，用無限的潛力去揭開被現實遮蔽或掩埋的“善”，為構建“和諧”的“至善”社會，不斷沖擊我們的哲學使命。

作者簡介:朱秀娟(1983— )，女，邢臺人，河北大學政法學院07級中國哲學專業碩士研究生;李西科(1981— )，男，邢臺人，河北大學政法學院07級馬克思主義哲學專業碩士研究生。

參考文獻:

[1]柏拉圖.《理想國》.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2]柏拉圖.《斐里布篇》.謝隨知譯.山東人民出版社.2008.

[3]黑格爾.《哲學史講演錄》.商務出版社.1997.

[4]A E 泰勒，謝隨知譯.《柏拉圖—生平及其著作》.山東人民出版社.1990.

[5]趙敦華.《西方哲學簡史》.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

[6]張世英.《天人之際—中西哲學的困惑與選擇》.人民出版社.200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