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方主要國家高企的失業率將使匯率與貿易爭端愈演愈烈。
1月初,日本財政大臣菅直人剛在東京舉行的一次新聞通氣會上明確表示,在2月上旬加拿大伊卡盧伊特舉行的西方七國首腦會議期間,如果有代表提起人民幣匯率過低的問題,他一定會“仔細聆聽,并且在必要的時候發表自己的見解。”
僅僅在此前一周,他剛剛收回了自己希望日元貶值的言論,不過他在貨幣相對價值問題上的觀點卻已經非常明確。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僅僅在不久以前,日元處在今天人民幣的位置,面臨幾乎完全一樣的局面,那時日本政府堅決聲稱,國際社會對于日元匯率的抱怨是毫無道理的,日元匯率過低與日本貿易之間并沒有看上去的因果關系。 現在。并不是只有日本政界在對人民幣匯率評頭論足。就在菅直發表上述言論之前幾天,加拿大財政部長吉姆·弗萊厄蒂也表示,七國首腦會議可能會討論亞洲各國貨幣“靈活性”不足的問題,其中無疑暗示了人民幣會是這一話題的焦點。
也是在最近,法國總統薩科奇激烈抨擊了目前全球貨幣市場的混亂局面,聲稱對這種局面“難以容忍”。他表示,在即將舉行的G8峰會和G20峰會期間,匯率政策問題將是其關注的主要議題。在他看來,在各主要貨幣試圖以不擾亂市場的方式重新調整匯率的過程中,人民幣幣值成了最大的障礙。
貿易問題上的悲觀主義者近兩年來一直在預言會出現的局面似乎已經不可避免。隨著全球范圍內失業率的逐步攀升,過去十年來一直被認為僅僅是經濟問題,政治上并無大礙的貿易失衡狀況,開始演變成為政治上無法接受的危機。在未來一到兩年內,除非出現了大幅度的失業率下降的狀況(事實上出現這種局面的可能性小之又小),爭論只會愈演愈烈,雙方都會有狂熱分子主張采取越來越多的對抗性措施。
結果會怎樣呢?國際貿易規模將會整體下滑,可以通過貨幣主動貶值爭取國際市場份額的國家,會與貨幣難以貶值的國家產生貿易沖突,而這些國家也會因此采取關稅壁壘和進口配額等措施來確保自己的市場占有率。不用說,這會給全球經濟恢復進程帶來負面影響,制約制造業增長,最終將經濟結構調整的代價壓在貿易盈余的國家身上,因為這些國家在全球制造業所占的份額高于它們在全球GDP所占的份額。
不幸的是,這看起來完全象是1930年代早期全球貿易體系崩潰過程的重演。那時候的主要受害者是美國,由于在整個一戰過程中美國國內通貨膨脹率較低(與它的貿易伙伴相比較而言),所以美元匯率偏低。美國能夠成為當時世界上貿易盈余最大的國家,美元匯率偏低只是其中一個因素,其它的影響因素還包括:快速發展的城市化進程,主要由于工業電氣化而帶來的生產能力急劇上升等等。
但是當時美國并沒有致力于緩解國際貿易爭端,反而通過了斯姆特一霍利關稅法,加劇了貿易沖突。并且意外地發現:本國承受國際貿易崩潰帶來的負面影響,比其它國家都要嚴重得多,這種局面,其實早在大多數國際經濟學家的預料之中。結果證明,在全球需求嚴重下滑的時期,貿易盈余的國家并不處于強勢地位,而是處于更加弱勢的位置。在1987年危機過后,美國貿易赤字縮減的過程中,日本就深刻地體會到了這一點。
1930年代的另一重要教訓是,為什么世界各國會選擇提高關稅或者實行進口配額的措施。事后人們發現,那些本可以操控本國匯率的國家在提高關稅或者實行進口配額。那些不能操控本國貨幣匯率的國家,例如美國和歐洲“黃金集團”國家,采取了同樣的措施進行報復。在1980年代,同樣的劇情再次重演。
事實上,在1930年代,沒有人真的希望全球貿易崩潰,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會延緩全球經濟的復蘇,但是這些共識沒有任何幫助。一旦匯率和貿易政策變成了沖突的焦點,每個國家都只能采取危害全球貿易系統的措施,要么就要承受更多的損失。
如果現在各國的政策制定者們不立即行動起來,以后想要制止沖突也會無能為力。在全球匯率爭端和貿易不平衡問題上,利益相關的主要各方應該盡快化解分歧。中國,美國,歐盟,和其它主要亞洲國家的領導人應該承認:各方的要求,從本國立場出發,可以說都是合情合理的,問題在于,我們要找到一個辦法,為目前的問題達成一致的解決方案。但是很有可能,他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