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媒稱足球讓中國蒙羞

●本報駐加、英、法、德、日、韓記者 陶短房 紀雙城 姚蒙 青木 蔣豐 詹德斌

●本報記者 雷達 盧長銀 黃培昭 ●柳玉鵬 陳一

中國足協一二把手22日同被免職的消息將中國足壇地震的震波推出國界。外媒震驚中國足壇“假賭黑”已到如此嚴重的地步，同時也注意到中國政府根除足球腐敗的堅定決心。足球已成為中國大國顏面上一道深疤，在各個層面都取得巨大進步的中國，男足的最新國際排名卻列在93位，介于冰島和摩爾多瓦之間。去年中國男足又一次倒在2010年南非世界杯門檻外，澳大利亞足球評論員杰西納悶地問道：在中國這樣一個領軍制造、建筑及幾乎任何人類領域的人口眾多的國家，組建一支有競爭力的足球隊怎么就這么難？

足壇風暴陡然升級

中國足壇刮起打假風暴早已不是首次，但始于去年的這最新一波明顯更為猛烈。英國《衛報》在2009年12月31日說，已有包括俱樂部經理、球員及足協官員在內的至少22人在此次風暴中落入法網，“中國向假球亮出紅牌”。上周，中國足協副主席南勇、楊一民被遼寧公安機關專案組依法傳訊。國家體育總局22日宣布南勇等人被解職，足球運動管理中心主任一職由原水上運動管理中心主任韋迪接任。外界猜測，中國足壇“反賭”風暴由此升級為“反腐”風暴。

美國CNN22日說，中國此輪足球風暴始于去年3月成立一個專門委員會以鏟除足壇腐敗。而多數西方媒體認為，中國此次足壇“清潔運動”始于中國領導人去年10月在足球問題上的表態。彭博社稱，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當時接見并稱贊了中國足壇名宿容志行，鼓勵國足發揚志行風格。這位上世紀70年代的中國國腳被認為是職業道德高尚、勤懇努力、待人友好的典范。文章說，由于非法操縱比賽、賄賂和暴力活動不斷，中國足球已使數百萬球迷失去了對這項“美麗運動”的興趣，陷入一片混亂。

埃菲社稱，“中國幾乎所有體育項目都出類拔萃，北京奧運會上獲得的獎牌足以證明這一點，但令人奇怪的是足球沒能在這樣一個國家繁榮發展”。“如今，中國政府相信聯賽的腐敗是失敗的原因，本周及近幾個月的傳訊和拘捕表明北京已決定根除這項運動中的腐敗”。英國《金融時報》22日說，中國苦惱的球迷終于找到值得慶祝的事情了。

與此同時，“中國足協更換新老板”的消息被俄羅斯、日本、韓國媒體廣泛轉載，在我們的鄰國，“中國足球”再次和“丑聞”并列到一起。

足球成中國大國顏面上的深疤

在中國足球職業聯賽1994年建立之初，國際媒體對中國足球還是抱有希望的。1996年12月15日，倫敦《星期日電訊報》曾用這樣的語句報道職業化給中國足球帶來的變化，“商業計劃將人民的運動帶到了世界人口最大的國家，如果你在上海或北京詢問出租車司機中國內閣的名單，如果能聽到鄧小平的名字就算你幸運，但如果你問他米蘭或曼聯的前鋒是誰，他們會對你引經據典。如今，足球正在這片擁有十億自行車的土地上駛入快車道”。“射門”網站在向讀者介紹中國足球時說，這是一個大得超出歐洲人想象的國家，但在足球方面它還是個沉睡的巨人。

中國甲A聯賽1994年誕生時，日本J聯賽也只有一周歲。16年后，曾是中國足球腳下敗將的日本足球已貴為亞洲霸主，而中國卻在賭球深淵中越陷越深。為什么賭球沒有在日本釀成如此慘重的結果？《日刊體育》記者中川亮24日對《環球時報》說，這或許因為日本警方動手早，發現黑社會涉及足球立即逮捕，東京都警視廳還會派專員給職業球員上課，告訴他們如何防止地下莊家及暴力社團的騷擾和威脅。

22日，多家報道中國足球風暴的外國媒體都提到，中國男足去年11月在國際足聯排名僅為97位，排在古巴和阿爾巴尼亞之間。阿根廷《星報》當時將中國足球稱為“中國球迷多年來的恥辱之源”，稱中國沒能參加2010年南非世界杯，就連亞洲十強都不是。

2008年北京奧運會期間，有中國國奧隊隊員在與比利時隊比賽期間飛踹對方隊員敏感部位，這讓中國足球又一次成了國際笑柄。《紐約時報》當時題為“中國足球：只能讓他們想踹別人”的報道稱，足球是中國人最關心但也最失望的體育項目，國家男足是中國人鄙視、羞辱的目標，中國人為擁有姚明和劉翔這樣的國際體育明星自豪，但男足卻被視為“不爺們兒”的象征。足球是中國體育機器一道終極謎題：這個國家有錢有人有球迷，但卻造不出世界級的球隊。

去年9月30日，中國男足在呼和浩特4比1大勝非洲球隊博茨瓦納隊，為國慶60周年獻上大禮。但這場酣暢淋漓的勝利卻被博茨瓦納媒體懷疑是“假球”，該國足協首席執行官甚至因此被停職。博茨瓦納《回聲報》當時稱，曾有中國人與博足協接洽，希望花10萬美元買博茨瓦納隊3球輸給中國。有該隊隊員宣稱，曾在比賽前見到中國人到酒店詢問博茨瓦納隊門將住在哪個房間。中國足協新聞官董華當時曾向《環球時報》斷然否認買球指控，稱中國足協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中國足球給中國形象帶來的尷尬也讓在海外的中國記者感同身受。《環球時報》駐韓國記者去年11月在韓國延世大學行政學院就中韓關系做講座時，一位公務員聽眾向記者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您如何看待中國足球的恐韓癥”。一些到過中國的西方人也在講述中國足球到底有多“黑”。上周四，一部由英國《每日郵報》前主編皮爾斯·摩根拍攝的中國紀錄片在英國電視臺播出。摩根說，他去年到上海拍攝此片時曾驚嘆中國經濟崛起之快，但在看了一場中國的足球賽后又迅速恢復了對“大英帝國”的自信：“聰明的中國人可能在各方面趕超英國人，但在足球上絕不可能，因為中國足壇太腐敗了。”曾于2003年在中國俱樂部效力的德國前國腳阿爾貝茨還向《漢堡晚報》表示，中國每輪聯賽都有假球，如果中國也發起類似德國的足壇打假，他愿為此作證。

期待足球整容能夠成功

阿爾貝茨提到的德國足壇打假指的是去年11月德國警方牽頭對超過200場歐洲足球賽事涉假丑聞進行的調查。英國《經濟學家》去年12月將這場風暴稱為“世界最受歡迎運動歷史上最嚴重的丑聞之一”，認為有超過200個黑幫組織在通過賄賂或恐嚇裁判、球員影響比賽結果。文章說，不論哪國哪級聯賽，賽季末排名中游既無升級希望又無降級之憂的球隊都有可能打假球。“一旦點頭，球員將很難擺脫賭博集團的控制”。

幾乎與此同時，一本名叫《中國足球內幕》的書在中國熱銷。書中講述了“國足隊長被綁架”、“俱樂部主教練被用槍頂著腦袋押出家門”等驚人細節。該書在講述“歐洲打黑進行時”時如此寫道：“假賭黑是足球的毒瘤，但有區別，用一個形象的比喻就是：歐洲足壇是一個正常的人長了一個腫瘤，而中國足壇是一個腫瘤上長著一個人。”該書作者之一李承鵬24日對《環球時報》表示，中國的足球體制有很大問題，給各種腐敗活動創造了可能性。如今中國足球到了推倒重來的時候了，必須學習先進國家的管理，把足球產業像汽車制造業一樣與國際接軌。資深足球記者馬德興表示，足壇掃賭是好事，但至今還沒有真正的地下莊家被挖出來，說明打擊力度還應加強。

在英國《經濟學家》2006年10月刊登的《足球密碼》一文中，中國球迷對足球的抱怨還被和政治扯上關系。瑞典斯德哥爾摩大學教授尼爾森24日對《環球時報》表示，足球不是普通的運動，它關系一個國家的形象。能否管好足球也是一個政府制衡能力的體現。中國如今已將手術刀指向足協高層官員，希望中國足球這次整容能夠成功。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法國足協官員也對《環球時報》表示了同樣的期待。

阿聯酋《國民報》去年12月31日稱，2009賽季是中國聯賽最成功的賽季之一，1.9億人次的中超觀眾人數是個創紀錄的數字，北京球迷及中國領導層將北京國安的最終奪冠視為一個更好時代的開始。美國《基督教科學箴言報》11月提出的問題也許會在中國球迷心中激起共鳴：“對一直絕望的中國球迷來說，隧道的盡頭的光亮是否是真正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