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守軍
(重慶社會主義學院,重慶 400064)
略論多黨合作制度框架下民主黨派的政治責任與政治使命
汪守軍
(重慶社會主義學院,重慶 400064)
無論是執政黨、參政黨還是在野黨、反對黨,其生存和發展都與其承擔和履行的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密切相關。政黨的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不是唯一的和一成不變的,而是階段性與連續性、短期性與中期性和長期性相統一的。這是政黨發揮政黨功能的客觀要求。執政黨承擔的政治責任和履行的政治使命是主導性的,但是,參政黨、在野黨或反對黨所承擔的政治責任和應履行的政治使命不是可以忽略不計的,相反,在某個特殊歷史時期或特定階段,其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與執政黨還具有重合或交叉之處,在國家社會政治生活中也會發揮重要作用。
政黨;政治責任;政治使命;參政黨;多黨合作
任何一個政黨的生存和發展都與其所承擔的政治責任和履行的政治使命密切相關。從某種意義上講,政黨的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決定著該政黨的最終走向和生命力。但是,政黨的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不是僵化的、唯一的和一成不變的,而是根據不同社會歷史階段社會經濟發展的水平、狀況和人民群眾的發展需要以及黨和國家的發展戰略來確定的階段性與連續性、短期性、中期性和長期性相統一的奮斗目標,并且處在動態的調整過程中。這既是執政黨也是參政黨發揮政黨功能的客觀要求。從政黨政治發展的實踐來看,執政黨承擔的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毫無疑問是首要的,在國家和社會政治生活中居主導地位,而在野黨、反對黨或參政黨雖然承擔的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不占據社會的主導地位,但是,也并不意味著與執政黨的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毫無關系,甚至在某個特殊歷史時期或特定階段,其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與執政黨還具有重合或交叉之處,在國家的社會政治生活中同樣也會發揮重要的作用。這為執政黨與參政黨、在野黨或反對黨之間以及參政黨、在野黨或反對黨內部之間的合作提供了重要的政治基礎,從而推動了政黨政治和民主政治的發展。正因為如此,中國各民主黨派才能在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框架下發揮參政黨應有的重要作用。
隨著人類社會的進步、文明程度的提高和資本主義民主政治、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交互式發展,特別是隨著無產階級革命勝利并建立起社會主義制度后,在全球化背景下與資產階級政黨的“和平競爭”成為一種常態以及世界范圍的“新政黨”不斷出現時,傳統或經典馬克思主義關于政黨的“定義”或“闡釋”已遠不能概括或說明這一切:政黨不再僅僅是階級斗爭的工具,相反,無論是資產階級政黨,還是無產階級政黨,它們在社會經濟發展需要和“民意”需要的壓力下,不僅要代表本階級的根本利益,而且更要代表絕大多數民眾的利益,同時,也要照顧少數人的合法的和合理的利益,以夯實其社會基礎和群眾基礎,防止“多數人的暴政”,促進整個社會的和諧與穩定。這樣,政黨的階級屬性在一定的歷史條件下出現了弱化的現象,而政黨的政治性、社會性、階層性特征則得到了強化,特別是在資產階級政黨汲取無產階級政黨(共產黨)的合理政治理念,無產階級政黨或執政黨也在吸收資產階級政黨或執政黨的某些有益經驗來完善自己,為獲取執政權或保持長期的執政地位打下堅實的基礎,并促進其成為能夠代表各階級、階層、社會集團的共同利益,同時,也能維護大眾利益的工具時,“革命黨”或“無產階級政黨”(包括共產黨)在“革命方式和手段”的選擇方面,“暴力革命”逐漸讓位于在社會穩定、合理有序、法治條件下的“和平革命”和“議會斗爭”來獲取應得的權力。這樣,政黨就變成了圍繞國家政權、以獲得獨立執政地位或部分獲得執政權而與其他黨派聯合執政或僅僅參與國家政權而進行各種政治活動的政治組織。簡言之,政黨是代表一定階級、階層或集團根本利益而又不僅僅局限于此的一部分最積極分子,為了通過掌控、參與、影響國家政權以實現或維護其政治理念 (或理想)而結合形成的具有共同遵守的政治綱領、組織章程、組織系統和一定群眾基礎的政治組織和團體[1]。它與一般的政治團體有著根本的區別[2]。因此,從政黨的定義和特性看,政黨的政治性是首要的。毛澤東曾經指出:“政黨就是一種社會,是一種政治的社會。政治社會的第一類就是政黨。”[3]政黨的政治性也決定了政黨履行政治責任和肩負政治使命的重任。沒有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的政黨不能稱其為政黨,而最多只能稱其為一般性的政治團體或社會團體。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是政黨的宿命。
在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框架下的中國各民主黨派是不是政治學意義上的“政黨”呢?從上述政黨的定義看,中國的各民主黨派顯然是作為“政黨”而存在的,即“參政黨”,而不是一般的政治組織或社會團體。正如劉少奇在 1956年 9月召開的中國共產黨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所作的政治報告中所指出的,民主黨派是“勞動者的政黨”[4]。1986年,中共中央在批轉中共中央統戰部《關于新時期黨對民主黨派工作的方針任務的報告》中再次指出:中國各民主黨派是在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前提下以社會主義勞動者為主體的、為社會主義服務的政黨;新時期中國共產黨同民主黨派的關系實質上是工人階級先鋒隊同一部分社會主義勞動者政黨的關系[5]。中共中央在 1989年 12月 30日頒布的“14號文件”和 2005年 2月 28日頒布的“5號文件”中明確指出: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既是我國的基本政治制度,也是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政黨制度[6]。因此,作為政黨——參政黨,民主黨派就應承擔起自己的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這是發揮其在不同社會歷史發展階段政黨功能的核心和客觀要求,也是發揮其作為參政黨功能的基礎和前提。
民主黨派承擔起政治責任和肩負起政治使命的重要前提是必須明白自己承擔的是怎樣的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特別是要有強烈的政黨意識,尤其是要有參政黨意識,明確自己應發揮的參政黨功能:一定程度的代表及目標制定功能、利益表達功能、利益聚合功能、一定程度的政治社會化功能和影響公共權力造福民眾的功能等。特別是必須明確自己在不同社會歷史發展階段在國家政治生活中和政黨制度中所應扮演的角色和功能定位,時刻從大局出發、從整個國家和民族的利益出發、從人民的根本利益出發來思考問題、參政議政、民主監督,協助執政黨科學執政、民主執政和依法執政。
民主黨派承擔起政治責任和肩負起政治使命還必須明確和牢記自己的歷史使命。由于民主黨派的參政黨性質,決定了其與其他政治組織和社會團體的根本區別在于它的存在不是一般性的、暫時性的,而是長期的、具有特殊歷史使命的政治團體。如果說中國民主黨派剛成立時的使命主要是建立獨立、統一、民主、富強的新中國的話,那么,現在看來只有第一個目標完全實現了,后面還有三個目標沒有完全、充分地實現,且增加了新的歷史使命。現階段,其新的歷史使命是協助執政的中國共產黨在新的國際國內環境中建立更高水平和更高質量的統一、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新中國。這對參政黨來說責任十分重大,歷史使命十分崇高。民主黨派必須時刻牢記這個責任和使命,這是民主黨派發揮參政黨功能的根本出發點和奮斗目標。為此,就要求民主黨派必須有這樣的政黨意識、政治意識和使命意識,并不斷強化自己的政黨意識和政治意識,時刻保持政治的覺醒和清醒,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發揮參政黨的功能,促進多黨合作制度的可持續發展,增強中國政黨制度的活力和生命力,凸顯中國政治發展模式和政黨制度的特點和優勢。
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任劍濤認為,政黨應該具備的功能主要有:反映民意和利益聚合;政治動員和政治社會化;控制或影響國家政權;監督和完善政治運作[7]。在我國,作為參政黨的各民主黨派也應或多或少地發揮以上政黨功能。
在反映民意和利益聚合方面,參政黨必須反映自己所代表的“三個一部分”群眾的利益和要求。但是,并不能僅僅局限于此,同時,還要進行內部利益的整合,把利益矛盾在內部化解,以減少對社會穩定的不利影響,這是與執政黨十分重要的協助和合作。然而,目前的現實是,我們 (特別是作為執政黨方面)過分地強調了參政黨利益代表的整體性和公共性,而其身后部分勞動群眾具體利益的代表性卻不夠充分和有力,加上參政黨作為一個較松散的整體,其利益聚合的能力略顯不足,也使得其作為參政黨的利益代表功能和利益整合功能不能充分發揮,致使其民意基礎單薄、社會影響力不足。
在政治動員和政治社會化方面,參政黨應該建立和優化自己的組織體系,增強凝聚力、影響力和一定程度的控制力。這樣,在特殊的社會歷史時期或某個社會關節點上才能夠動員或約束自己的黨員,協助執政黨維護大局的穩定。同時,要大力發展自身的黨內民主,推動黨際民主的發展,以自己的模范行動推動政治社會化,促進人民民主在更大范圍和更深程度的實現,以協助執政黨推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和政治文明建設。從某種意義上講,作為參政黨的各民主黨派是因“民主”而生的,在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發展方面應該大有作為。目前,我國參政黨在這方面面臨的主要問題是組織體系不夠完善,組織形式較為松散,紀律約束不夠到位;黨內民主意識和氛圍不濃;行政官僚化傾向日益明顯;代表人士代表性不強等。這些問題均導致了參政黨本身的吸引力、凝聚力和社會動員能力不足,嚴重影響了參政黨自身建設的深入進行,從而影響了其政黨功能的充分發揮。
從影響國家政權的功能看,我國的參政黨只能是通過深入調查研究來參政議政,通過提高參政議政能力和水平來為執政黨的科學執政、科學決策提供十分重要的參考和幫助,并以此來影響國家政權建設,使執政黨“執政為民”體現得更為充分,而且這種影響只能是正面的,是不以獲取執政權為目的的。目前,作為參政黨的各民主黨派在參政議政能力方面相對降低了,這主要是由于大量的優秀人才被吸收到共產黨內,參政黨的“智力優勢”和“智囊團”特點也不十分突出了,在許多重要的社會事件和地方重大事件處理過程中,參政黨的優勢作用沒有明顯地體現出來,加上社會民眾,包括不少受過或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大學生,對民主黨派及其應發揮的作用、在國家政治生活中的地位不甚了解或了解不多,這些因素或多或少都降低了其作為參政黨的社會政治影響力,也必然影響到其參政議政職能和政黨功能的充分發揮。
從監督和完善政治運作方面看,作為參政黨的各民主黨派及其代表人士應該以更廣闊的視野、更堅定的政治信念和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承擔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來發揮民主監督的職能,拋開個人的和狹隘的黨派自身利益得失來做執政黨的真正“諍友”。毛澤東說,要“唱對臺戲”,鄧小平也說,要“發出不同的聲音”,以促進執政黨科學執政、民主執政、依法執政。同時,以黨內民主、黨際民主,也包括基礎直接民主來推動人民民主的充分實現,進而大力推進中國的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和政治文明建設,使“中國模式”與時俱進而發揮其獨特的優勢,使中國也能為世界政治文明成果作出自己的貢獻。然而,目前我們看不到有關參政黨及其代表有“唱對臺戲”的能力和膽量,也很少能聽到具有“真知灼見”的“不同聲音”,在發揮民主監督功能方面顯得“力不從心”,監督效果不夠理想。這固然有體制、機制等方面的問題,但是,更重要的是參政黨自身的監督能力、信心和決心問題。
以上問題的存在,嚴格來說其根源在于作為參政黨的各民主黨派沒有從政黨肩負的政治責任和履行的政治使命的高度來認識參政黨功能的發揮,即沒有處理好兩者的辯證關系,往往從實然的角度,即從狹隘的角度或歷史經驗來考慮參政黨功能的發揮,考慮個人的或黨派自身的利益得失過多,而較少從大局和長遠的應然角度思考如何開拓性、創新性地發揮參政黨的功能,這對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進一步發展和完善將產生不利的影響,必然會影響我國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發展和政治文明建設,甚至會影響執政黨的執政合法性問題,對此,必須引起參政黨尤其是執政黨的高度重視。
中國各民主黨派自成立之日起就有自己的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在抗日戰爭爆發前,我國出現的民主愛國人士,即為介于國、共之間的中間勢力(一些民主黨派的前身),其主要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是追求國家的民主、統一和民族團結,既反對國民黨一黨專制、破壞團結的內戰政策,又反對共產黨的某些政治主張,試圖以其“第三方”的政治力量來調解國共紛爭,用資產階級式的民主政治模式來平衡蔣介石國民黨的獨裁統治和共產黨領導的無產階級民主;在抗日戰爭時期,以愛國人士為主體的民主力量,包括新成立的黨派 (民主黨派的初步形成時期),其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則變成了爭取國家的民族獨立和解放,實現國家的統一,爭取民主,反對專制獨裁;抗日戰爭勝利后,特別是 1947年到 1948年中國共產黨發布“五一口號”以后,民主黨派 (民主黨派正式確立和發展階段)的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就變成了反內戰、反分裂、反專制獨裁,維護國家和民族的獨立、團結、統一和追求民主;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民主黨派的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就是:既要繼續促進國家和民族的獨立、團結、統一和促進社會主義民主更大范圍、更深層次、更高水平的實現,又要為國家的強盛、民族的興旺和人民的富裕而奮斗;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民主黨派繼續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并與中國共產黨肝膽相照、榮辱與共,其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就是更好、更充分地發揮參政黨的功能,履行參政黨的職責,協助執政的中國共產黨為建設一個統一、富強、民主、文明的新中國而奮斗。
自黨的十三屆四中全會特別是黨的十六大以來,隨著中國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逐步確立和完善,經濟制度的改革和發展使中國的社會結構出現了巨大變遷,新的社會階層、新的利益群體不斷涌現,他們的社會生活方式、價值觀追求等出現了多樣化的態勢,加上經濟全球化的巨大影響,新情況、新問題日益增多,社會矛盾、人民內部矛盾也日顯復雜,特別是民眾的政治參與意識不斷增強,黨內民主、黨際民主和人民民主進一步拓展。這一切僅僅依靠執政黨是無法完全解決的。因此,新世紀新階段,在中國社會歷史發展的重要關口,在中華民族邁向復興的轉折點上,民主黨派應義不容辭地承擔起協助執政黨全面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重任來,這既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前提和保障,也是目前民主黨派最大的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即建立統一、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新中國。這是新世紀新階段民主黨派作為參政黨應履行的政治責任和承擔的政治使命的重新定位。目前,民主黨派必須自省、自覺、自愿地做到:堅決擁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面旗幟,堅決維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指導地位,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不動搖。這是現階段民主黨派作為參政黨必須肩負的政治責任,是民主黨派開展一切工作的根本政治要求和必須遵循的政治原則,也是民主黨派作為參政黨發揮民主監督、參政議政功能和作用的邏輯起點,是民主黨派歷史使命的繼續。正是在這種政治責任和政治使命的促使下,民主黨派及其代表人士應拋開個人和團體的利益得失,以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和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為重,心甘情愿地、積極主動地、創造性地協助中國共產黨科學執政、民主執政和依法執政,既要促進執政黨執政能力和領導水平的提高,又要提高自身的民主監督能力和參政議政能力,化解社會矛盾,維護社會穩定,促進經濟社會健康、快速地發展。
[1]李慶鈞,程自功等.政治學[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71.
[2]金太軍.政治學新編[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68.
[3]毛澤東選集(第 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335.
[4]劉少奇選集(下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246.
[5]中共中央統戰部.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多黨合作理論、政策和實踐的創新與發展[M].北京:華文出版社,2008.
[6]十三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 (中)[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21 -830.
[7]任劍濤.政治學:基本理論的中國視角[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9.183.
責任編輯:張秀紅
D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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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0519(2010)02-0041-04
2009-10-20
汪守軍(1970-),男,重慶社會主義學院副教授,法學碩士,主要從事統戰理論、中共黨史、政黨理論等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