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群主義、服務型政府與善治

何霜梅

(中央社會主義學院,北京 100081)

社群主義、服務型政府與善治

何霜梅

(中央社會主義學院,北京 100081)

服務型政府是我國行政管理體制改革的總體目標,善治是現代公共管理的新模式,是實現服務型政府的必經途徑。社群主義提出的公益優先、均衡個人與社會、維護社會公平、建設積極政府等主張,對創建服務型政府、實現善治有著重要的啟迪作用。

社群主義;服務型政府;善治;公共管理

20世紀 70年代,由于石油危機的爆發引起了整個西方社會的經濟危機、社會危機和政府信任危機,福利國家制度面臨嚴峻挑戰。為了維護資本主義國家的穩定與和諧,許多學者紛紛從不同角度尋求改良方案,以羅爾斯為首的新自由主義流派由此而生。20世紀 80年代,在與新自由主義的爭論中,社群主義作為一種新的政治哲學思潮脫穎而出。20世紀 90年代,社群主義思想已從歐美向全世界廣泛傳播,并逐步從學者的書屋向政府及廣大公民社會滲透,在政治生活實踐中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服務型政府是我國行政管理體制改革的總體目標,善治是現代公共管理的新模式,是實現服務型政府的必經途徑。社群主義的基本理念與服務型政府、善治的內涵有著諸多相通之處。加強對社群主義理論及其與服務型政府、善治的比較研究,對于推進我國行政管理體制改革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一、社群主義的基本觀點

社群主義以整體主義世界觀為哲學基礎,對新自由主義以原子主義為中心的個人至上價值觀、普遍主義正義觀、中立的國家觀以及規范教育觀等進行了尖銳的批判,并形成了獨具特色的理論觀點。

歸納起來,社群主義的主要觀點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公共利益優先于個人利益。社群主義者認為,自由主義長期以來宣傳個人至上的價值觀,這導致西方社會個人主義泛濫、社會責任喪失,甚至陷入了嚴重的道德危機。因此,他們積極倡導協調個人與社會的關系,用社群利益取代個人自由的中心位置、用公共利益取代個人權利的優先。

第二,限制不平等,維護社會公平。社群主義者清醒地看到,西方社會中存在的經濟和社會地位的不平等加劇了社會矛盾和沖突,會促使社群的分化,使各種社群間的聯系減弱,破壞人們對公共利益的關懷精神和公民參與意識以及廣大社會成員共享的社群意識(社會意識),從而削弱作為一個整體的社群 (或社會)的力量。因此,為了實現一個和諧的好社會,就必須縮小貧富差距,限制不平等,維護好社會公平。

第三,國家應積極有所作為。社群主義反對新自由主義的國家中立,強調國家應該積極有為。國家應積極地保護社群成員擁有平等的就業、接受教育、享受福利待遇等權利。只有政府才有權力通過制定公共政策、健全法律、完善制度,從而妥善協調各方面利益,維護社會公平正義。政府提供公共服務、化解社會矛盾的職能是不可替代的。和諧社會的構建離不開強有力的政府。

此外,社群主義者認為,為了實現國家這個政治社群的最大的公共利益,國家應該鼓勵公民積極參與。公民對國家事務的關心、對政治生活的參與,既是公民的應有職責,也是公民的美德,同時也是公民實現個人權利和價值的必要途徑。只有國家、社會和公民個人之間形成良性互動,全社會共同努力,才可能保障每一個公民的合法權益,實現重建美好社群的愿望。

二、服務型政府與善治

黨的十七大報告提出建設服務型政府的要求。服務型政府是我國政府行政管理體制改革的目標。實現從管制到服務、從權力到責任的轉變是今后政府改革的必然方向。服務型政府是指把為社會、公眾服務作為政府存在、運行和發展的基本宗旨,在公民本位、社會本位理念的指導下,在社會民主秩序的框架內,通過法定程序,按照公民意愿組建起來的、以為公民服務為宗旨并承擔服務職責的政府。

概括地說,服務型政府的內涵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服務型政府是一個公益和公平的政府;

第二,服務型政府是一個民主與法治的政府;

第三,服務型政府是一個有限和負責的政府;

第四,服務型政府是一個公開與廉潔的政府。

正如“服務型政府”這一概念的提出有一個逐步演進的過程一樣,服務型政府這一改革目標的實現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這一目標的實現與我國經濟社會的發展水平、民主政治的進步狀況、道德與法治的進一步完善都是密不可分的。具體地說,服務型政府的實現意味著社會的轉型以及整個公共治理結構的一系列變革。

服務型政府與善治是密不可分的兩個方面。善治是未來公共管理的一種全新模式,是創建服務型政府的理想途徑。沒有善治,就不會出現一個真正的服務型政府;相反,離開服務型政府,也不可能達到理想中的善治。二者的實現是同一個過程。善治就是使公共利益最大化的社會管理過程。善治的基本特征,就在于它是政府與公民對公共生活的合作管理,是政治國家與公民社會的一種新型關系,是兩者的最佳狀態。公益性、合法性、透明性、責任、法治、有效性、回應性是這一新型公共管理過程的構成要素。

走向善治的過程就是一個還權于民的過程。政府切實轉變自身職能是實現善治的關鍵。各級政府部門應該主動改變自身定位,把為公眾服務作為基本原則,摒棄自身利益本位,加大對公共產品和服務的提供力度。政府通過從微觀經濟活動中退位、還權于企業和個人,從行政配置資源中退位、還職能于市場機制,從利益共同體中退位、還利于社會與老百姓,從具體的社會經濟事務活動中退位、還職能于民間組織與行業協會等項措施,明確政府與社會之間的邊界,使政府、社會充分明確各自工作范圍和責任,相互尊重各方權利,實現良好的合作。廣泛的公民參與是走向善治的必然要求。公民參與以發達的公民社會為現實基礎,以民主政治的進一步完善為制度保障,同時,又以公共精神的健康發展為必要前提。

三、社群主義與服務型政府、善治之比較

社群主義雖然發起于西方社會,但它與西方傳統的自由主義截然不同,它極力反對從個人出發的方法論,堅持一種整體優先的內在邏輯。盡管社群主義與馬克思主義仍然有著本質區別,但它體現了與馬克思主義的某些相似之處。而我國社會主義改革過程中提出的建設服務型政府的目標正是以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為指導的。可以看出,社群主義、服務型政府與善治這三個概念之間有一定的相關性。這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社群主義與服務型政府、善治所追求的價值目標具有相同點。社群主義強調建立在社群整體優先基礎上的公益至上,這是所有社群主義者始終堅持的基本理念。服務型政府的首要特征就是它的公益性,強調政府行為的唯一目的便是實現公共利益。而善治所追求的最終目標即是公共利益的最大化。顯然,社群主義、服務型政府和善治在價值目標上存在著某種相似性。

第二,社群主義與服務型政府、善治在實現價值目標的路徑上有相同之處。社群主義強調社群的重要性,提倡一種社群精神,以社群歷史傳統及其文化為紐帶增強社群價值共識,并提出了以社群為紐帶實現國家、社會與公民之間良性互動的觀點。善治理論的實質便是政府與社會的共同治理。而服務型政府與管制型政府的不同之處便在于,它的職能是有限的,這就意味著政府不再是公共管理的唯一主體。總之,社群主義、服務型政府與善治都認為公民社會是路徑中不可缺少的一個要素。

第三,社群主義與服務型政府、善治在強調國家的作用方面存在一致性。社群主義反對國家中立,堅持一種積極有為的國家觀,強調國家在價值目標與利益上的統一以及政府在公共治理結構中的核心作用。善治的基本內涵表明,實現公共管理的最佳狀態離不開政府,政府的職能并不是要弱化,而是要優化,使其發揮更好的作用。而服務型政府的提出本身即表明政府的重要性。但也應看到,社群主義強調積極的國家觀并不是否認個人利益的重要性,而是要實現個人與社會、公民與國家之間的一種平衡。它與片面強調國家至上的極權主義截然不同。而善治與服務型政府作為建立在公民本位、民主框架下的公共管理模式,同樣與專制主義相對立,它們所維護的公共利益與公民個人權益是相一致的。

綜上所述,社群主義與服務型政府、善治之間的內在相關性表明,盡管社群主義理論帶有一定的虛幻性,其理論體系中存在著一定的缺陷,我們不能把它與馬克思主義相混淆,但它所提出的某些理念和主張仍然能為我們今天的政治生活實踐提供一些有益的借鑒。與此同時,在對社群主義基本理念進行研究和借鑒的過程中應注意把握好以下兩點:

第一,堅持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社群主義是當代西方政治哲學領域一種新興的思潮,它的理論停留在抽象的層面上,而服務型政府則是我國行政管理體制改革的目標,屬于政治生活實踐的現實層面,善治這個概念又介于兩者之間。只有結合現實的政治生活實踐,才可能把社群主義理論中的合理之處挖掘出來,從而為我國的改革實踐提供有益的啟示。

第二,堅持中西比較。社群主義是興起于西方自由民主國家的一種思潮,它的基本觀點的提出與當代西方社會的經濟社會背景是密不可分的。因此,我們在對它進行研究和借鑒的過程中,必須結合自己本國的國情,切不可照搬。

責任編輯:楊 東

Communalism,Service-Oriented Government and Good Governance

HE Shuang-mei
(The Central Institute of Socialism,Beijing,100081,China)

Service-oriented government is the overall objective of China’s reform on administration system.Good governance is a new model ofmodern public administration and is the necessaryway of establishing a service-orientated government.The communalist propositions on pr imacy of common interest,balance between individuals and the society,safeguarding social equity and construction of a positive government are inspirational for us to establish a serviceorientated government and achieve good governance.

Communalism;service-oriented government;good governance;public administration

D63

A

1002-0519(2010)02-0078-03

2009-12-30

何霜梅(1970-),中央社會主義學院講師,博士,主要從事政治哲學、政治學與公共管理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