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以富士康為代表的出口制造業標志性企業的大幅加薪到各省市最低工資標準的上調,今年勞動力成本上升問題成為全社會關注的焦點,頻發的罷工事件、愈演愈烈的“用工荒”……似乎也表明勞動力市場上真的出現了某種轉折點,議論劉易斯拐點的人越來越多!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劉易斯認為,在城鄉二元經濟中,初始階段城市可以不變的工資找到無限多的勞工,因為農村勞動力過剩,但工業化、現代化到了某個時刻,城市除非漲工資,否則就不會有新增勞動力進城工作。盡管學界對于“劉易斯拐點”出現的具體時間不乏爭議,目前國內的適齡勞動者在總數量上也在增加,但是農村可轉移青壯年勞動力的漸趨枯竭卻是不爭的事實,季節性的“用工荒”已經多次在出現并逐漸走向常態化。勞動力供需比例的改變從根本上賦予了勞工階層更高的議價能力。在此次漲薪潮的過程中,我們已經可以觀察到,在街頭巷尾的勞動力市場上,民工們開始自發推選代表與招工企業負責人進行談判和對話,原始的工資集體協商機制已經出現雛形。
如果說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是從外部倒逼浙江加快轉變發展方式,那么近期勞動力成本的上升則是在內部形成倒逼機制。調查顯示,與周邊地區相比,浙江勞動力成本已高于印度、越南、泰國、菲律賓、印度尼西亞;接近八成企業經營者認為勞動力成本提升是未來企業面臨的最大挑戰之一。這些年來,政府和企業一直致力于結構調整和轉型升級,但是進展遲緩、效果不佳。關鍵原因在于促進轉型升級的要素成本特別是勞動力成本價格一直被壓制,企業缺乏轉型升級的動力和壓力。現在,最難以提高的勞工成本正在面臨重估,勞動力工資急劇上升的成本壓力將比任何理念和口號都更加強有力地推動制造企業的轉型,產業升級會成為一件自然的事情,這將是一種不以人意志為轉移的趨勢。
也許有人會認為,勞動力工資提升過快會侵蝕企業利潤、傷害經濟活力。但應當看到的是,在當今科技創新主導的全球化競爭經濟中,絕大多數產品無法依靠投入更多勞力來提供,而是主要依靠高新科技的智能創造來完成。勞動替代技術僅局限于日益萎縮的極少數傳統行業,而且如果人為地通過勞動密集而強行替代,則必定會劣化產品品質,也無法創造出高附加值,更不能形成產業競爭優勢。繼續低成本的廉價勞動力制造業的必然結果就是錯失創新轉型的發展機遇,不僅會支付高昂的機會成本,更會長期處于產業價值鏈的低端。我們不應該惋惜廉價勞動力帶來的優勢的逐漸喪失,在發展的新階段浙江需要的是更高技術層次的產業來吸納更高素質的勞動者,同時高技術層次的產業也需要更高素質勞動者的支撐。
這實際上是一個發展的分水嶺,將注定要改變區域經濟格局。歷史上,日本和韓國在劉易斯拐點之后用了10年左右的時間進行產業結構升級,從最初的紡織品到中期的重化工,再到后來的電子電器、機械設備和交通設備,實現了低端制造業向高端制造業提升以及向服務業的轉型。浙江產業轉型升級已上升到戰略高度,政府正在加緊推進以先進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發展為特征的結構調整,鼓勵民間資本更多地進入商貿綜合體、創意產業園、信息與服務外包基地等現代服務業以及先進裝備、節能環保、海洋開發利用等戰略性新興產業。同時還將觸發未來企業在人力資本觀念、用工環境、管理模式、產品結構等幾乎涉及企業的所有層面都將發生巨大變革,這更是一塊企業生存能力的試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