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了,不是對方不好,也許是他在成長。
高圓圓和著名音樂制作人張亞東的那段戀情,結束許久了。在很多場合聽圓圓提起張亞東,永遠是平靜友好的口氣,我很懷疑:一場五年的戀情,真的可以這樣分手嗎,提起對方的時候,永遠都是愛意和感激?
將這個問題提給圓圓,她重重地點頭:當然可以!不過,需要一些心胸和智慧———
到站了,他要搭另一趟車去另一個地方
我和張亞東還在一起的時候,看見身邊許多戀人,曾經卿卿我我,可轉眼之間,就相互指責把對方說得一錢不值,很讓人寒心。那時我就想:何必呢,他是你深愛過的人啊,貶低他,不就是變相地貶低自己么?
我沒想過自己會和張亞東分手。我談戀愛,都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一定是我想和你一輩子都在一起。可是感情這回事充滿了變數,一個人變心了,你不能說他不好,說他道德敗壞,也許是他在成長,發現你和他已經不能合拍了。如果還勉強在一起,才是真正對你、對感情的不尊重。
這一點,我和張亞東是有共識的,所以,當他坦白他的感情出現變化時,我非常難過但沒有怨恨,甚至有些感激,感激他沒有把我當傻子,沒有欺騙我。
我們是在一個非常友好的氣氛下分手的,還一起手拉手去吃了一頓飯。我還記得那頓飯,亞東細心地點了我愛吃的炸醬面和春卷,看著我吃。我可以看出他眼中的感傷,其實我更難過,但我不想讓他看出來,我想笑著分手。亞東很認真地對我說:“圓圓,你以后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可以來找我。我永遠是你可以信任的人。”我認真點了點頭。然后,我們在餐廳門口,笑著,擁抱作別。
我的女朋友們曾為我打抱不平,說我太軟弱,甚至說要替我出口氣,都被我拒絕了。我不允許別人傷害我愛過的人,也不允許外人來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我們的事,只有我們自己最清楚,和背叛、欺騙無關,只是一段旅程,到站了,他要搭另一趟車去另一個地方,我去不了,但也不能強拉著他陪我,那樣對他不公平。
這中間情緒也有過反復,有時一個人呆在家里,天氣很不好的時候,就會突然難過起來,會心理不平衡:為什么苦心經營了五年的感情,說沒就沒了?為什么他和別人成雙成對,我卻形單影只?這種情緒很可怕,因為心靈會被怨恨、陰暗占據。每當此時,我會給自己安排一個短途旅行,心情會開闊許多。
一場真心相待的戀情如果到最后剩下的只是怨恨,那才真是太虧了,太不值了。
很多戀人,分手之后鬧得很難看,就是因為占有欲吧,覺得對方原本屬于自己,現在被別人搶走了,怎能甘心?其實,每個人都是自由的,怎么可能屬于另一個人呢?如果把這種心態換成:我曾愛過的人,不管他在不在我身邊,我也希望他一直幸福下去,那一切就都會美好起來。
同進同退的默契,不是說分手就可以抹去
我還是愿意記得那些美好的東西。
我對張亞東,算是一見鐘情吧,第一次見他是在朋友的錄音室里,高高瘦瘦的樣子,像一株植物,似乎能觸摸到那植物的涼意和清香。那是我第一次放下女孩子的矜持,向朋友打聽他的電話。朋友看著我說:“嘿嘿,巧了, 他剛剛向我打聽你的電話。”
我確定我們之間是從愛情出發的,對于現在這個什么都不確定的世界,這一點是多么可貴。
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他對我的影響,在我們分開以后,我才感知得那么清楚。
記得剛做演員時,我總被媒體稱為“花瓶”,我挺生氣,反駁說:“即使我是花瓶也是一個古董花瓶。”但亞東告訴我:“這對你是個有益的警醒,你長得漂亮,所以比其他人更容易獲得機會,但容貌總會衰老,你應該趁年輕多充實自己。”
記得他給我列了一個書單,逼著我寫讀后感,一開始我看那些外國書,覺得真頭疼,看不下去。但亞東會和我討論,我好勝心強,為了不至于討論時無話可說,就硬著頭皮看。這種“潤物細無聲”的滋養,讓我對人、事和這個世界,形成了自己的理解力,而這對于一個演員是非常重要的。現在我演戲,很容易就能把到一個人物的“脈”,這和亞東逼著我讀書是有直接關系的。現在也沒人叫我“花瓶”了,他們都說我是演藝圈里少見的“文青”。
很長時間里我都覺得自己不適合當演員,一直想改行。拍《倚天屠龍記》的時候,工作量非常大,我根本不能跟上拍攝進度,每天給劇組拖后腿。導演一看到我就搖頭,讓我的自尊心受到很大的傷害。那一陣子我天天哭,天天給亞東打電話,說我不拍了。亞東不允許,很嚴厲地對我說:“你要這樣撂挑子回來,回來我也不見你!”他還告訴我:“有時做事情就是一個量的積累發生質的變化的過程,你堅持做一件事情,沉浸在里面,積累到一定程度,總會開竅的。”
那幾個月,我真的就是在那里死捱,可是真的如亞東所說,拍到后面的時候,我慢慢找到感覺了,開始得到導演的夸獎了。現在回過頭來看,正是拍《倚天屠龍記》的那四個月,讓我知道所謂演技究竟是怎么回事,讓我找到了做演員的感覺。也就是在那之后,我才決定把演員當作一個職業,敢于挑戰各種不同的角色。這方面,最要感謝的人也是亞東。
前些天我看見亞東在接受一家媒體的采訪,我一邊看一邊笑,因為我發現自己依然能夠了解他對什么問題很反感,對什么問題很有興趣,什么話是真心的,什么話是敷衍的———五年的時間,同進同退所形成的默契,不是說分手了就可以抹去的。
他的身上有我的烙印,我的身上也有他的烙印,我每每想起這一點仍然感到溫暖,我相信亞東也有著和我一樣的感受。
失去了一個愛人,收獲了一個親人
現在的我和亞東,真的就像親人。
我遇到什么開心或麻煩的事情,都會想到和他說一說,他依然是我最信任的人,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媽媽身體不好,一直是我在照顧,我不在北京的時候,亞東經常去看我媽媽。有一次我媽突發奇想,要去潭柘寺燒香,亞東就開車帶她去,這可費了老勁了。潭柘寺不是有臺階嘛,幾百級的臺階,輪椅上不去,是亞東背著我媽上去的。他那副瘦瘦的身子板兒,背著我媽上去,累得夠嗆。路上人家見了都說:“這老太太,真有福氣!”搞得我媽現在對他比對我還親,遇到什么事我們意見不統一的,我媽就會說:“要不你問問亞東,看他怎么說?”
我主演的電影《男才女貌》首映的時候,亞東正忙著他的個人作品演唱會,很忙,所以我也沒想讓他來捧場,但首映典禮當天,我還是看見了他。當時人很多,我們也沒機會說話,電影放映結束時,我就往他那邊看,因為我真的挺在乎他的評價,也因為我知道,他會對我說實話。
我正用目光找他的時候,看見他也正在用目光找我,目光相遇的一瞬間,他對我豎了豎大拇指,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濕了……后來我們公司的人告訴我,亞東自費買了100張電影票送給朋友,算是對我的支持。
尤其是后來拍《南京!南京!》的時候,一開始我的狀態很不好,不自信,尤其是導演經常告訴我誰誰演得真好,搞得我更沒自信了,一度想過要退出。亞東給我想了一個辦法,他送給我一個mp3,給我灌了很多壓抑的憂傷的音樂在里面,讓我天天聽,我聽著聽著,慢慢就找到感覺了。面對攝像機的時候,說臺詞啊哭啊,完全是內心的自然流露,沒有表演的痕跡,導演陸川都說:“這圓圓真是神了!”后來,陸川對媒體評價說:高圓圓在這部電影里演技有一個質的飛躍。我心里最感謝的人就是亞東,我和他開玩笑:“你可真狠呀,也不怕我天天聽那些曲子得抑郁癥?”
亞東經常說:“圓圓是一個特別隨遇而安的女孩子,關鍵時刻你得狠狠踢她一腳,她就會往上爬一爬,她的令人驚喜的潛力就會激發出來。”他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
失去了一個愛人,收獲了一個親人,這是我所能知道的一段感情結束的最好方式。其實我什么也沒有失去。愛,是以很多種方式或面目呈現的,我們之間的愛,也只是換了一種方式。
原本,我們也可能以另一種方式結束這段感情的,彼此指責,真慶幸我們沒有,而是都能夠心懷寬容和感激。我知道,也唯有這樣,我們一起共同走過的五年,才沒有白白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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