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照片是時間的定格,是歷史的記憶和見證。此話當真不假。
為了籌備中國教育報刊社策劃的“張興華和他的弟子們”這一活動,周益民給我發來了這張老照片。照片里,師父張老師正帶領著他團隊下的一群年輕教師在學習、研究著什么。照片泛著一種特別的藍,在我看來,顯得有些陌生而遙遠,但又有著一種難以名狀的熟悉與親切。
要說陌生,其實很簡單。至少拍這張照片時,我還沒有工作,自然也就無緣成為師父這個團隊中的一員。而要說熟悉和親切,倒也是一種真實的感受。實際上,在我后來正式走進海門市實驗小學,并有幸成為張老師團隊中的一員后,這樣的情境與場面,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甚至于,在某種意義上,這種大伙圍坐在一起認真閱讀、思考、交流、爭辯的場面,在我后來的記憶里,有時竟成為一種特殊的符號,成為我們這個團隊的重要標識。稍有不同的是,在隨后的類似畫面中,學校語文及其他學科教師的身影似乎越來越少了,而那些加盟到師父團隊里,來自周邊地區的優秀數學教師,像華應龍、徐斌、蔡宏圣、許衛兵、貴友林、朱玉如、朱潔芬、繆建平等,以及像王慶念、施銀燕、顧青山等幾住校內數學弟子。則越來越成為照片中的主角了。
如今回想起來,那真是一段極為珍貴而難忘的時光。作為一個剛工作不久的年輕教師,能夠在幾乎每一個星期日,和師父以及這群圍繞在他周圍、對數學教育有著共同興趣愛好和追求的優秀老師團坐在某個寬敞的會議室,有時甚或是茶社里,共同研修、探討有關數學教學心理學的話題,是一件多么幸運而充實的事兒。
直到現在,我都能清晰地記得,每到星期六,那時尚還在海安、如東、啟東等地的華應龍、徐斌、蔡宏圣們,便紛紛如約準時抵達海門實小。當然,也有的時候,我們會提前將研討現場改到如東或海安去,因為在那兒。海鮮據說要比海門更新鮮些。對此,師父曾詼諧地說。“物質食糧和精神食糧同樣重要嘛。”而每每此刻,大家都會報以熱烈掌聲,以示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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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樣的機會并不多。更多時間,等待我們的。還是那些嚴肅甚至有些苛刻和挑剔的學術研討。師父為人謙和、待人寬厚,然而一旦交流涉及理論話題:尤其是當我們對某些數學教學心理學問題試圖給出自己的見解與闡釋時,這時,幸運不幸運,就要看你對這些問題是否真的提前作過充分而準確的思考了。
有一陣子,在他的帶領下。我們差不多用了整一個學期的周末時間,共同集中研修邵瑞珍、皮連生編著的《學與教的心理學》一書。坦率地說,這群年輕人雖不說個個功底深厚,但哪個沒在師范讀書或工作后,讀過幾本教育學、心理學的專著?所以,最初的幾次集中學習,大家顯然都沒太放在心上。然而,大家很快便意識到,這樣的狀態顯然是過不了張老師這一關的。以至于后來,我們中的一些人每每回憶起當初的這段理論與實踐研修時,還常有人用“魔鬼訓練營”來形容。雖說有些過了,但大體還是有相似之處的。
師父對理論的準確性有著近乎苛刻的執著,想來這與他獨特的思維方式以及治學精神相關。不過,嚴于律己無疑是好,但用對待自己的嚴苛標準來衡量自己的弟子,好像有些不近情理了吧。可師父就認這個理!所以,每一次學習活動的前一周,我們中的每個人都會領到下一次學習活動的具體章節。并要求利用一周時間對相關章節內容作精心準備。這種準備既需要有對某些理論的形而上思考,更需要有對理論與實踐如何有機結合的形而下闡述。而到了學習當天,具體的交流過程則既充滿思辨的緊張激烈,又不乏對話的活潑靈動。學習活動的推進常常也不是一帆風順的。最慢時,有時甚至整一上午,我們都只能圍繞某一觀點,或者某句話。有時甚至是某個字詞作反復的揣摩與思維碰撞。當時,性子急的我總覺得這樣下去,什么時候才能把整本書學完,內心總有著些許的急躁。然而,現在當真回頭想想,如果沒有師父最初那種對理論的較真,以及由此而展開的深入、持續的對話與辨析,我們中的每個成員在未來的發展過程中,又如何形成對數學教學心理相對準確而系統的把握?當然,更重要的是,這種對理論思辨的精雕細琢,無形當中還為我們這群人未來形成對理論問題的深刻洞察、對兒童學習心理的精準把握等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磨刀不誤砍柴工,想來,師父的用心應該就在于此吧。
如今一轉眼,曾經朝夕相處的張興華團隊中的不少人,已經紛紛應邀加盟到北京、上海、南京、蘇州等城市去了。但有趣的是,咱這些人無論走到哪兒。自己身上所烙下的對數學教學心理的自覺思索與實踐,總還是那么鮮明。我知道,最初師父播下的種子,應該已經開始發芽、生長了。
師父常說,“數學教學心理不是我的獨創,它是數學教學的理性視角。我只是早別人一步。走進這個領域,踏進這片‘新大陸’。”既如此,我們有理由相信,師父在我們這群弟子中所播下的顆顆種子,完全可以走出海門、走出南通,甚至在全國更大的范圍內得以廣泛傳播與生長。我們還有理由相信,數學教學心理不只屬于某一個人,基于兒童學習心理的數學教學,也不能僅僅局限于某一個小小的圈子,它應成為更多數學教師理性、自覺的追求。
我們,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