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年前,她誤成第三者,結果招來一場罪惡的硫酸雨。絕情的現實讓她清醒:活出一份精彩,才是對災難的最好回應。她頑強地踏上了自救之路———
誤做情人,招來驚恐硫酸雨
袁莉莉曾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出生于1979年的她,家住廣東省梅州市某縣。考入縣教師進修學校后,她成了有名的校花。
1997年10月,袁莉莉勤工儉學期間,認識了李港華。他比她大15歲,開了一家汽車維修店,是當地有名的富翁。
李港華一次次獻花,饋贈衣物,表白愛慕之意:“莉莉,我離婚多年,前妻帶著孩子住在水寨鎮……我太孤單了……”她認為他沒多少文化,彼此差距太大,一直在躲避他。
兩個月后的一天,袁莉莉獨自去新華書店。在一個偏僻的小巷里,三個小痞子猛地躥上來,攔住去路,調戲她。危急的當口,李港華神奇出現,揮拳舞腳,將三個地痞趕走了。
天降一個護花使者。袁莉莉由此對李港華頓生好感,把他當作大哥哥。
袁莉莉清楚地記得,1998年1月9日是星期五。那天下午放學后,李港華接她去吃火鍋。飯桌上,他倒了一杯紅酒給她。她喝完便頭暈目眩。李港華將她拉上車,去一家賓館開了房……
事后,李港華忽然笑起來:“知道嗎,我追你追得挺辛苦。”他炫耀說,“那三個小痞子是我故意叫來糾纏你的,然后我出來英雄救美……你下午喝的紅酒里,我放了點安眠藥。”
袁莉莉明白受騙了,不由低聲啜泣。李港華就許諾美妙的婚禮和未來來安撫她。不久,李港華租下一處房子作為愛巢。
袁莉莉沒想到驚天慘劇隨后會突然降臨———
1998年4月5日,李港華去廣州參加訂貨會。當晚,正在縣實驗小學實習的袁莉莉約表妹去看電影。兩人剛回租住屋門前,一個戴著摩托頭盔的男子猛地沖過來,嚷了一句:“你去死吧!”說完,一瓶液體潑來,先是入骨的涼意,緊接著是鉆心的疼痛,如同火焰在瘋狂燃燒。她栽倒在地,不停打滾、哭喊,不一會就昏迷了,兇手乘機翻墻逃之夭夭。
袁莉莉被送到縣人民醫院搶救,第二天上午,又被轉至廣州市南方醫院。下午,她醒來后,知道硫酸毀掉了自己的一生。她的燒傷面積達全身20%,為三度燒傷、四級傷殘。慶幸的是,兩只眼睛保住了。
在深圳打工的父母聞訊后,趕到醫院,看著袁莉莉面目全非的樣子,當即抱頭痛哭:“我們要把兇手碎尸萬段!”
兩天后,此案告破。更大的打擊向袁莉莉襲來,原來李港華并未離婚,兇手是其妻子的哥哥。李港華的妻子認定是袁莉莉破壞了她的家庭,“袁莉莉是個壞女孩!她不讓我好過,我就不讓她好過!”
4月7日,硫酸案兩名犯罪嫌疑人涉嫌故意傷害罪,被刑事拘留。
得知案情,袁莉莉躺在病床上,淚流不止,痛悔自己天真幼稚,遇人不淑。為了不拖累家人,她數次絕食自殺,都被父母救了回來。
男友負心,頑強自救為整容
比傷痛更令袁莉莉難以忍受的是,李港華兩次來到南方醫院“看望”她。
第一次,他拿出5萬元,要她好好治療。第二次,他說了聲“對不起”,然后勸她,“這事私了算了,讓你父母撤銷這個案子吧。”
袁莉莉和父母態度堅決:一是兇手要受到法律嚴懲,二是李港華要出錢給袁莉莉治療、整容。隨后,袁莉莉做了三次大手術,每次都痛苦萬分,她只能咬牙硬撐。
1998年5月11日,硫酸案兇手被當地人民檢察院批準逮捕,此后,李港華再沒來過南方醫院。
一個月之后,袁莉莉拿不出錢來做整容手術了,而臉上身上全是黑褐色的疤痕。她向李港華求助。李港華卻說:“硫酸不是我潑的,關我什么事?你就是死了,我也不用承擔責任。”
放下電話,袁莉莉忍不住放聲大哭。無奈,她辦理了出院手續。南方醫院整形科診斷:袁莉莉在今后的10年內,需要做十多次整容手術,每次費用都在3萬元左右。
隨后,袁莉莉在南方醫院附近租了一套房,與父母住在一起。父親給一家公司當門衛,母親做起了鐘點工。袁莉莉雙眼視力模糊,每天都要用藥。更令她痛苦的是,被硫酸灼傷的部位,經常潰爛發炎。她不敢照鏡子,不敢出門,除了黯然神傷地躺在床上,就是站在窗口,凝望著樓下經過的女孩,簡直生不如死。
她和父母把希望寄托在打官司上,認為打贏官司,拿到賠償金,就可以整容了。
這場官司打了一年,最終法院判處李港華的大舅子有期徒刑7年,李港華的妻子有期徒刑3年,緩刑5年;兩人共同賠償袁莉莉253631.52元(含已交付的7萬元)。
袁莉莉以為賠償金很快能到位,因為李港華有數百萬家產,不差這么一點。出人意料的是,李港華轉讓了汽車維修店,賣掉了縣城的房子,將家產都轉移走了,手機都換了號,誰也不知其下落。李港華的妻子帶著孩子住進了哥哥家,那兩間簡陋的磚瓦房根本不值錢。
李港華狠心離去,讓袁莉莉徹底清醒:做老板的情人沒有出路,只會給悲劇埋下伏筆;當務之急是闖出一條自救之路,掙錢去整容。
她把開店自救的想法說出來后,父母連連搖頭,“你這個樣子,會把顧客給嚇跑。”袁莉莉猶豫了:經商畢竟有風險,而自己都算不上一個正常人。
到了2001年1月,袁莉莉因長期臥床、缺少活動而身體浮腫變形。左思右想,她決定走出去,呼吸一點新鮮空氣。她戴上圍巾,拎著一雙脫膠的皮鞋去小區附近的修鞋攤。修鞋師傅好奇地問:“你怎么燒傷得這么厲害?”她難以啟齒,只得說小時候家里失火,自己沒逃出來。
說著,袁莉莉就哭起來。修鞋師傅突然站起來,挽起左腿褲管,“你看,我這是假肢。一場車禍,我丟掉了左腿,失去了老婆和兒子……但我還是得靠雙手活下去。”袁莉莉感慨不已:修鞋師傅就像一面鏡子,照出了她骨子里的軟弱和自卑。
回到家,袁莉莉對父母說,只有自食其力,才能徹底擺脫夢魘,融入正常生活。隨后,父母賣掉老家的房子,又向親友求助,湊了8萬元,交給袁莉莉。
這年7月,袁莉莉在廣州市長途汽車站附近開了一家書店,兼賣音像制品和小百貨。她戴上面具,站在門前吆喝,或沿街散發傳單,憑質優價廉取得了顧客的信賴,也留住了不少回頭客。
書店生意日漸紅火,到了第二年年底,凈賺15萬余元。袁莉莉又去了廣州市中心,開了一家連鎖書店。手頭一寬裕,她就走進南方醫院整形科,做起了手術。每次“大修小補”都給她帶來錐心的疼痛,可她心中充滿新生的希望……
擁抱生活,重覓燦爛人生
2003年5月初,袁莉莉經朋友介紹,認識了小伙兒姚宏。姚宏大她5歲,出生于昆明市,1997年,他從部隊轉業,至廣州市公安局看守所當協警。兩年后,他辭職創辦了一家物業管理公司。
隨后的接觸中,姚宏并沒有疏遠她,反而給了許多鼓勵:“雖然你燒得挺嚴重,但我能感受到你心里的陽光……”聽說她白手起家躲在幕后創業的經歷,他竟噙著淚說,“你太苦了,我相信老天爺會厚報你的。”
袁莉莉喜歡上了姚宏,卻因為自卑,遲遲不敢開口。2004年7月中旬的一天,姚宏卻手持鮮紅的玫瑰,先開口求愛了。他真誠地告訴袁莉莉,自己對她一見鐘情,但能不能接受她的容貌,還是猶豫了好久,最終才下定決心“非袁莉莉不娶”。
面對姚宏的坦誠執著,袁莉莉毅然說出了自己被毀容的真相。姚宏將她攬入懷里:“你那時那么小那么單純,從頭到尾,你都是受害者。”
2005年1月,袁莉莉和姚宏領了結婚證。婚后,袁莉莉做事業的興趣更濃。不久,她將兩家書店轉讓出去,姚宏又拿出60余萬元積蓄。她湊足了200萬元,與朋友合伙創辦了一家超市股份有限公司,她出任公司副總經理。
超市開業大獲成功,袁莉莉更自信了,“拋頭露面”的念頭愈加強烈。經多方打聽,她慕名走進廣東省第二人民醫院,找到整形美容科主任羅盛康教授。羅教授說,通過最先進的植皮及塑形技術,可以讓袁莉莉基本恢復容貌。
這次手術,植皮面積較大,袁莉莉難以忍受撕心裂肺的折磨,一次次說要離開手術臺。姚宏寸步不離地陪伴著她,用手勢和眼神告訴她:“你要相信羅教授,他會將你失去的生活一點一點找回來。”
一周后,袁莉莉出院了。就在這時,她發現自己懷孕了。為了讓妻子更好地養胎,姚宏將物業公司托付給副手打理,自己當起了袁莉莉的專職司機。每當她外出與供貨廠家談生意,姚宏都會旁聽,從中學到不少商界實戰經驗。他常豎起大拇指,“老婆,你很有經商頭腦,我不服不行。”
相親相愛的時光過得飛快,轉眼到了2006年7月,袁莉莉順利生下了兒子姚勝宏。兒子剛滿兩個月,袁莉莉就忙著張羅新店開張事宜。
幾個月后,袁莉莉再次走進廣東省第二人民醫院。這次手術,有丈夫和兒子貼身相伴,她不覺得有多痛苦,反而有種浴火重生的感覺。
一晃到了2009年11月,最新一次手術,為袁莉莉矯正了鼻子,磨掉了下巴的疤痕。羅教授說,她的整容效果在所有硫酸毀容患者中應該是最好的。更讓袁莉莉驕傲的是,自己經過幾年打拼,已擁有六家超市門店。她感嘆說:“最幸運的是,當年,硫酸只是毀掉了我的容貌,卻沒有毀掉我的心靈,因此我今天才有力量重新站起來。”
(因涉及隱私,袁莉莉為化名)
(編輯趙瑩zhaoyingno.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