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森先生,這是新來的同事諾伊鮑爾先生,先讓他同您在一個辦公室里辦公。他需要全面了解這兒各部門的情況,請您多關照他,指點他,對他說明一切情況。”
哈姆森見老板信賴地把新同事托付給他,不禁受寵若驚,唯唯諾諾地說道:“我一定照辦。”
他同新同事離開了老板的辦公室。
“喂,諾伊鮑爾先生,讓我們來參觀一下企業吧,這樣您就會熟悉企業的情況了。”
“參觀企業?”新同事不解地問道。
“是啊,要是我們坐辦公室坐累了,想放松一下,到處游蕩,那就說參觀企業。我們離開工作崗位,老板見了當然不高興,可我們總會找出一個理由的。”
“什么理由呢?”諾伊鮑爾先生饒有興趣地問道。
“您來學學吧。譬如,就說要商量和檢查一些事情,當然有時確實是真的,有些事也可以檢查兩三次。不過您別忘了把文件夾啦、賬簿啦、貨單啦諸如此類的東西帶在身邊,做出辦公事的樣子。這樣一來,您就可以在倉庫里呆上幾個小時。我們私下里說說,有幾個倉庫保管員喜歡打牌,常常需要找個玩牌的伙伴。如此消磨時間,您覺得怎樣?”
“真有意思。”諾伊鮑爾說。
“喏,這是您的辦公桌。”哈姆森說,“這兒有咖啡,喝咖啡嘛,本來只能在休息時間喝,否則顧客來了,看見我們在喝咖啡,就會留下不好的印象,為此我們想出了一個專門的辦法。您瞧,很簡單:我們把辦公桌右下方的抽屜騰出來,放上咖啡杯,人一來,馬上關上,抽屜里鋪了吸墨水紙,即使咖啡潑了出來也沒問題。我們私下里說說,我們同樣可以喝酒。當然在上班時喝酒是禁止的,這是大家都清楚的。不過有時有人過生日,或者覺得不暢快,需要提提神,那他就把酒杯和酒瓶也放在抽屜里。”
“這真是有用。”諾伊鮑爾說。
“還有一個內部的小秘密。您瞧,這扇門里有一個小房間,那是儲藏室,誰也不會闖進去的。呆在里面,倒叫人感到挺舒服。如果我們之中有誰喝多了感到不舒服,那他就干脆躺到里面的羊毛毯上睡覺。當然,這是不能讓老板知道的……”
“這我明白。”新同事說。
哈姆森真是一位樂于助人的同事,他把一切情況都說明了。“有一點我提醒您注意:如果您早上睡過了頭,就千萬別來上班。弄得氣喘噓噓地跑來,倒可能會遲到幾分鐘,遲到給人的印象不好。您可以這么辦:干脆打個電話來,說您在醫生或牙醫那兒看病,要來得遲一點。您與其遲來一刻鐘,倒不如遲來三小時。您要去理發或者干諸如此類的事,也可照此辦理。我們在上班時間理發,這是因為我們的頭發是在上班時間長長的。”
“這種見解是合乎邏輯的。”
“是啊,難道不是這么回事嗎?您要是知道了這些上班的訣竅,就能在這兒混得很好。”
“嗯,我已學到了各種訣竅,多謝您的關照。”
“嘿,這是我理應做的,我們是同事嘛。不過,您能對我說說,您是怎樣搞到這份差事的?為什么要您熟悉各部門的情況呢?通常這兒雇傭的人只做某一件事。”
諾伊鮑爾說:“要我熟悉各部門的情況,是因為老板一退休,我就要接替他,那位老板是我的岳父。”
(摘自《智慧與幽默》2008年第6期)
賞讀借鑒
德國作家席波賴特的這篇文章非常像中國的一門語言藝術——相聲,哈姆森和諾伊鮑爾兩個人一個在滔滔不絕地說,一個不失時機地插一句捧一捧,最后抖出一個大包袱,讓“觀眾”大跌眼鏡。這種構思行文的方法,我們完全可以運用到自己的寫作中去。盡管只有對話描寫,作者對人物的塑造仍然是十分成功的,這首先體現在兩個主人公迥異的說話風格上。哈姆森一肚子小算盤,待人熱情,能說會道,受老板之托后更是肆無忌憚,不料這一次卻打錯了算盤。諾伊鮑爾則機智、寡言,他沒有一開始就透露自己的身份,而是沉著地讓哈姆森把話說完。在整個過程中,他僅僅說出了諸如“真有意思”“這真是有用”“這我明白”這樣簡單而不置可否的話,似乎完全被哈姆森的氣勢所折服。
文章的結尾最為關鍵,諾伊鮑爾只用一句話便將前文全部顛覆。故事的沖突才真正開始,然而已經不需要再施以筆墨了。我們完全可以想象哈姆森的反應,或者瞠目結舌無以言對,或者哆哆嗦嗦欲圖辯解,文章給我們留下了豐富的想象空間。這也啟示我們,寫文章尤其是寫故事,需要掌握好“從什么時候進”“從什么時候出”的最佳時機。故事寫得好不在于對涉及到的因素都進行濃墨重彩的渲染,而要讓沖突繃得最緊并在一剎那爆發。寫故事就是帶領讀者進入一個場景,要在恰當的時刻讓讀者走進來、走出去,讓讀者始終看得津津有味并回味無窮,過多的交代反而削弱了故事的沖擊力。■
■責任編輯:明 亮
■投稿郵箱:xinzuowensml@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