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道彩虹,她不出現在雨后,也不高掛在天空,她總掛在我的心中,擎著我坦率、頑強地做人。要問心中的彩虹是什么?就是那一直在我生命中激蕩著浪花的老師。
——摘自學生周記
初聞起驚雷
任何一個追求“平安是?!钡睦蠋熆傁M谛聦W期能分到一個學風好、好學生多的班級。我也不例外。
帶著不安的心情,我“檢閱”著新弟子名單。不看還好。一看嚇我夠嗆。那幾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家伙偏偏在這個班里!其中,有個名字足讓我不寒而栗:幾個月前上課路過另外一個班級,看到一個學生正越窗進入教室,我一把想抓住他,他扭過頭來惡狠狠地瞪我,天哪!會有如此桀驁不馴的人!對峙中,他以迅速之勢落在教室里的課桌上,正趕著去上課的我雖沒來得及和他理論,那一雙白多黑少、充滿不屈與傲氣的眼睛卻深深地印在我心里?!豸裕褪撬?
相逢遭小雨
我的第一節課。在一片“老師好”的問候聲中。我滿足地盤點著一張張可愛的面孔。這時,我發現,有一個人根本就沒站起來!定睛一看,又是他!一開始就給我一個下馬威??酥屏藳_動,依然微笑著向同學們還禮:“同學們好!請坐!”我發現他的嘴角掠過一絲微笑,看來他也在試我這桶水的溫度吧??吹贸觯仓皇墙o我“下了點毛毛雨”。獅子滾繡球,好戲在后頭。
相識因霹靂
一日之計在于晨,早讀的效率更要注重。在我的概念里,決不允許一個人掉隊??删陀腥艘室獾絷牎笤缢尤慌吭谧郎纤?,而且在瑯瑯書聲中睡得很香!
我決定和他“玩”一下。我示意同學們放小聲讀書,同學們頓時放低了聲音。在驟然的變化中,酣睡的他似乎覺出了異樣,猛然抬起了頭。這時,我走到他身邊,幫他把書打開,溫和說道:“請你和同學們一起瀆?!彼淅涞匕琢宋乙谎郏致耦^睡去。頓時,我覺得自己“威嚴掃地”,如果這次再縱容下去,豈不是有很多人跟著順竿爬高了?我扶起他的頭,要求他:“請和同學們一起讀書!”剎那間,他像一只發了怒的獅子,突然站起來朝我吼道:“你想干什么?”,一伸手把書桌上的書推向地板,沖出了教室……班里頓時鴉雀無聲,同學們眼巴巴地望著我這個被嚇呆了的老師。
看來,要馬上研究王粼的情況了,別看他只是一個尚未畢業的初中生,他的社會關系還挺復雜:在幾起打架事件中,他不是參與者,就是策劃者,難怪班里的男生都那么畏懼他。還被一些女生奉為“英雄”,更加滋長了他的囂張情緒,甚至開始結交女朋友……可憐的孩子!
作為語文老師,我決定從我的優勢人手。翻出他內容單薄的周記本,我開始和他對話:“孩子,論年齡我可以當你的長輩。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一個頑皮、喜歡惡作劇的孩子,而我,完全是可以包容孩子天性的長輩。如果愿意,請把你的心里話盡情地寫到周記本上來!”
盡管知道在他的意識里所有的老師都是“敵人”,但我深信:真心和他靠近,總有一天會贏得浪子的心!
第二天,一個折疊的字條赫然眼前:“為什么要對我好?沒用的!”
正要回信,有人告訴我:王粼又參與打架事件,班里有幾個人也被他卷進去了,今天還遲到了半個小時!
又一個晴天霹靂!難道我的努力真的沒用嗎?
相知如甘霖
沒到教室,就看見以王粼等幾個學生被班主任揪出來“訓話”。無論班主任怎樣聲嘶力竭,他都一言不發。我把他拉到辦公室坐下,問他:“想不想說點什么?”他無言?!暗饶阆胝f了,就告訴我。請你信任我!”他不再目無表情,似乎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磥?。這座冰山要消融了!
一直以來我有和學生午后散步的習慣,同學們越來越愿意和我說心里話。得知王粼最近“失戀”的情報后,我的心頓時被揪得緊緊的……不行,我得趕緊去救他!
縮在墻角的他??瓷先ャ俱擦撕芏?,一雙過早憂郁的眼睛眼看就要吞噬一個花兒般的少年。面對犯過那么多錯誤的他,我一點恨意也沒有,一股酸酸的感覺慫恿我用濃濃的愛意去包圍他。
再次打開他的周記本,和他對話:“恭喜你已經長大了!青年如朝陽—好羨慕你!在這么美好而短暫易逝的青春時光里,有多少需要做的事情啊……切不可因為眼里進了一粒沙子,就說自己看不見了!我能了解你此刻的痛苦,把它倒出來,倒給老師!明天午餐后我等你!”
午后的操場上,一顆心終于向另一顆心打開了門:多數老師的歧視與漠視、同學們畏懼與巴結、社會小青年的再三邀請、朋友請他幫忙打架、還有女孩子方面的煩擾……“老師,我該怎么辦?怎么辦?”從此,在我散步的伙伴里,多了一個不變的高大身影;從此,辦公桌上每天早上都會有一只紙鶴如約而至,有時會有兩只,他詭秘一笑:“還幫助了別人。”
3月8日早晨,辦公桌上多了一枝康乃馨和一行熟悉的字跡:老師,我的媽媽,節日快樂!
讀著一個個滾燙的字眼,不,捧著一顆熾熱的心,我也沸騰了,淚水奪眶而出。同事取笑我“像談戀愛”,我分明覺得談戀愛也沒有如此讓我驚心動魄,如飲甘霖!
我知道。站在這里,我是歷史通向未來的驛站;站在這里,我就是燃燒,我就是釋放,我就是那一個個鮮活生命的航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