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五月,總是那么的忙碌。大量的來訪、招生宣傳,考點準備,校園的空氣也似乎變得凝重。整個人像上足了發條的時鐘一樣,一刻也不停地在運轉。五月十三日。應教育部校長培訓中心安排,在華東師大校長培訓中心對校長班學員作了半天的講座,晚上回到辦公室,靜靜地坐著,恍惚之間,幾十年前的那些人鮮活在眼前,幾十年前的那些事猶如在昨天……
一、“夫子”授學,眾“農民”進大學
1975年,我高中畢業。雖然從小學到高中,我幾乎一直都是班長,語、數、英、物、化多科課代表都做過,因為良好的家庭教育,我從小喜歡讀書,在同學之間常常扮演“講故事者”的角色,初中時同學們都喜稱我為“知知”,雖然常有上大學的夢想,但70年代是“推薦工農兵”上大學的機制。而我終因“家庭成分高”的緣故。雖然學習、表現均可,被稱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但被推薦上大學還是無緣的。我高中的一位班主任在臨畢業時曾善意地對我說:“沈茂德,你就安心在農村工作吧,爭取做個農技員。”于是,在廣闊藍天下,頭向地、背朝天,我安心務農,一干就是三年。其間,也有幾次“貧下中農子女”被推薦上大學,請我輔導,無非是“老三篇”文章劃分段落、歸納中心思想,寫幾篇口號連天的讀后感而已,但我為他人作“嫁衣裳”,其情其景想起就酸溜溜的。
幸運的是,小平同志復出,恢復高考,田頭廣播中聽聞“高考”二字,怦然心動。更幸運的是,已離別母校玉祁中學多年,初中時的“老夫子”(我們同學之間對老師的稱呼)呂進人老師還牽掛著我們。呂老師原為蘇州大學(當時稱為江蘇師范學院)哲學系的主任,上世紀50年代被劃為“右派”,發配回老家教書。雖然滿腹經綸,但因時有“怪言奇語”,終不得重用。但在學生們眼中,他是“百事通”,常見他,叼著煙,一杯茶,一部厚厚的書,念念有詞,頗有仙風道骨之感。正是這樣一位蹲過“牛棚”,幾十年孤身一人,經歷坎坷的師者(至今,我們這些當年的學生,談起已仙逝的呂老,常淚眼汪汪)在聞聽恢復高考之后,慷然興起,在簡陋的宿舍里辦起“高考輔導班”,不收一分學費,招來的都是他認可的“可教之材”,語文、歷史、地理、政治一人包攬,采用的方式是“孔子講學”與“蘇格拉底思辨”相結合的方式,常常是他一人講,我們十多人或坐或站認真聆聽,也時常是我們眾多疑問,他逐一作答。沒有一本教科書,沒有一本輔導書,根本沒有整套的講義,就在這種簡簡單單的“對話”式教學輔導后,我們匆匆走進了考場。令呂老開心的是,他的徒兒爭氣,他的“私塾”頗為成功,十多位“農民”學生都走進了各類大學。后來聚會,我們這些徒兒常贊其“辦學”有方,他常仰天大笑,其樂融融。
我更忘不了,全國科學大會召開,時任科學院院長郭沫若在《人民日報》發表了他的發言稿——《科學的春天》,呂進人老師捧著當天的報紙,一遍遍誦讀,如醉如癡。懷想起來,恩師已去,其景、其情永在學生心中。
二、老少同學,圖書館書包占位
由于十多年高考停考,七七、七八屆的同學年齡相差極大,我是當時班上年齡偏小的同學。初遇同學,還真見了世面,有妻子送丈夫的,有丈夫送妻子的,更有攜妻兒一家人來南京的,全班40多人,結過婚的有10多人。第一天住宿舍,滿滿當當十人,舍長老孫。南京人,瘦長個兒,滿臉胡子,大我們十多歲,指揮調度,四年中,一直是老大哥身份。大老劉,來自鹽城鄉下的淳樸漢子,開學初,每天斜挎著妻子縫制的花布書包,風風火火走在校園大道上,真如趕集的農民。記得他妻子每月會按時寄來一封家信,大老劉常躲在床上,一兩張信紙可以看上好久好久。看到樂處,還發出笑聲,惹得我們一些“快樂的單身漢”非要他當眾朗讀。來自南通的鎮翔,是運動健將,喜歡足球。全國大學生運動會前夕,突患急性闌尾炎,手術后不久,仍堅持要出征,我們都勸他放棄,他說“沒事沒事”,剛毅的鎮翔,真的代表江蘇隊馳騁在運動場上……
幾十年過去了,同學情、同舍情,此生永存,每次同學相見,猶如兄弟,同學相聚,烈酒熱淚。醉眼豪言。那是真正的、純潔的、沒有任何功利的情分。
我們是幸運的,當年授課的教授名單足以讓今天的南師學子羨慕。畢業于劍橋大學的地理學家李旭旦先生親自給我們授課。我始終記得他教育我們。“你們是師范大學地理系,所以不要去渴求成為地理學家,但要努力成為地理教學家。”我想,這樣的教育在今天仍是極為深刻的。給我們授課的還有陸瀨芬教授、單樹膜教授等等。
大學的四年,真猶如餓漢撲在面包上一樣。因為失去了那么多時間,因為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遇,因為從未見到過那么多的書籍,七七、七八屆的同學們學習熱情之高是今天的很多大學生不會真正理解的。
那個時代,沒有今天這么喧囂的困擾,也沒有今天這么多五彩的誘惑,心是那么的靜,人是那樣的純。“為中華崛起而讀書”是一代大學生的內心信仰和行為自覺。圖書館的座位永遠是滿的,圖書館的座位是要搶的。那時的書刊尚沒有今天這么繁榮,那時獲取信息根本沒有今天的網絡這么便捷,那時也不會有手機鈴聲的吵擾,絕大多數人除了上課、運動,一有時間。就是去圖書館。早占座位,搶占座位,書包占位就成了那時圖書館的一景,三二同學,同舍好友,帶著饅頭早早等著圖書館開門,一人占二三個座位,時有人來問,這兒有人嗎?答:有人了,剛上廁所。在食堂用餐的好友則心中泰然,今天肯定有位了。這樣的游戲當時的大多數同學經歷過。
我在地理系讀書時,曾旁聽了(那時還沒選修課的正式概念)新聞班的一些課程,還常常到中文系去看中文系學生作品專欄,常常感嘆,別人真是才華橫溢啊。于是,就想盡可能地多讀一些書,我也就成了圖書館的常客。現在想起,四年的大學生活確實是一生的財富,但圖書館是記憶最深的地方。因為常進圖書館,才有了與眾多不可見的大師心靈間的對話,因為讀書。才有了內心的信仰與價值的追求,有了滌蕩胸懷、澄懷觀道的洗禮,有了思考與寫作的習慣。
三、拜師結對,騎車學“藝”
我記得,剛上崗時,學校安排我教高一。兩周后,學校組織“拜師結對”活動,我的師傅叫張宇平,人精瘦,但極為精神,他見到我也很瘦,喜稱“師徒匹配”。那個時候,社會風氣非常清純,尚沒有現今那么多的聲色耳目之娛,加上學校地處江南古鎮,民風淳樸。那時的農村,生態良好,學校南面一條小河,河水清澈,村民洗菜、淘米盡用河水,我們一些青年教師,常在教工宿舍的陽臺向南眺望,春天麥浪滾滾,秋天稻谷一片金黃,鄉村風光著實讓我們著迷。
張宇平老師并非地理科班出身,但通過函授、自學,不僅熟悉了高中地理教材,更在教學實踐中形成了自己的教學風格。他治學嚴謹,常為一二問題,查閱大量資料。自從收下我這個南師地理系的本科徒弟之后,他更把我視作一個可以相互研究的同事。我清楚記得。張老師多次對我說,教學經驗你肯定不如我,但專業上,特別是自然地理你肯定比我強,咱倆多交流,相互幫助。一番話,把我說得心頭熱乎乎的。那時的張老師已50多歲了,每天晚飯后,總是早早地坐在辦公室,戴著一副老花鏡,認真地批改作業、精心備課。師傅的謙虛。治學的嚴謹,工作的投入,深深地感染了我這初為人師的“毛頭小伙”。我心里暗暗地下了決心,好好地向張老師學習,爭取做一個好老師。
但誰知,工作才兩個月,張老師嚴重的頸椎炎發作,幾次昏倒在講臺上,當時張老師擔任著高三文科班的地理教學。他心里想著仍要堅持,但終究力不從心。學校教務處沈煜副主任找我,“小沈,看樣子要你頂高三了。”面對這樣的重擔,我確實心虛,畢竟我才上崗兩個多月啊。滿懷著忐忑,我硬著頭皮走進了高三教室。
那時的我,比學生大不了幾歲,幾乎沒有教學經驗,幾堂課下來,學生議論紛紛。記得我當時連跑了幾次新華書店,尋找復習指導書。但那時的輔導資料極少,張宇平老師把其所有資料都給了我,但我尚未教過一輪高中,對高中教材尚不熟悉,所以對高三的復習計劃、復習指導真是一籌莫展,但學校地理教師僅三四人,高中教師僅我和張老師二人,咋辦?
面對同學們的意見,教務處一位分管文科的副主任連續聽了我一周課,并與我作了一次長談,雖然這位主任態度和藹,但我完全聽懂了他對我課堂教學設計、教學方法、作業安排等諸多方面的不滿。當時的我真是寢食不安哪……
幸運的是,無錫縣高三地理教學工作會議召開,經教研員介紹,我一下子認識了天一中學地理教研組長尤祖坤、無錫縣縣中地理教研組長蔣未映、安鎮中學地理教研組長浦銀管、玉祁中學地理教研組長姚聞清。從此,我開始了兩年多的騎車外出“學藝”。要知道,從梅村中學到這些學校,最近的安鎮中學就要一個小時的路程,無錫縣中、玉祁中學都要騎車近三個小時。憑著一股熱情,懷著學藝的決心,在兩年多的時間內。我穿梭于幾所學校之間,聆聽了這些教學長輩的許多課堂教學,我一直心懷感激的是,這幾位長輩收下了我這位“編外徒弟”,向我敞開教室,無私地把資料送我,一次次地回答我的教學疑問。
就在這樣的艱辛“學藝”過程中,我漸漸贏得了同學的信任和認可,在跌跌撞撞中送走了第一屆畢業生。現在這一屆學生聚會時,他們還常說:“你第一年教學成績就不錯。”回想起這一段經歷,我常熱血沸騰。
四、初為人師,幸遇一群真正的教師
1982年,我走出南師,走進了梅村中學。這是一所位于江南古鎮的省重點中學。
我又要說我是幸運的,我起步于重點中學,重點中學的文化浸染,奠定了我工作的習慣。更幸運的是,從教之初,就走近了、感悟了一批傾情教育、無私無欲的真正的教師。
今天,我也成為了省特級教師,成為了教授級高級教師,但我卻常會想起梅村實驗小學的特級教師滕宇翔老師,那時他是梅村實驗小學的教務主任,實小與梅村中學一墻之隔,常常相遇。也多次聽過他的講座。儒雅的氣質,始終以研究的狀態進行工作,常讀書、多寫作,這些學者型教師的性格和行為特征深刻影響了我們這些初為人師者。我也時常想起梅村中學的特級教師鄭志遠,他當時任教務主任,后來任校長。常見他巡視校園的每一個角落,深入課堂聽課,工作中,永遠是那么的精力充沛。上課時,是那么的飄灑、從容,一節課的板書,從左寫起,寫到右下角,下課鈴聲響起,學生無不贊嘆其精準。今天的眾多教師。習慣了敲打鍵盤,實難見這樣的板書大師了。聽他的課,學生只嫌時間短,更唯恐遺漏了什么,看他的備課筆記,清清楚楚,受力分析、圓周運動,每一幅圖表都使你贊嘆,面對這樣的教師,不能不感嘆功力深厚,也不能不感悟,何謂敬業,何謂精致,何謂在平凡中顯現偉大。用一生的功夫備每一節課,這才是真正的教師。
1990年,在連續擔任八屆高三畢業班教學以后,周秉均校長找我談話,要我出任教務主任。我當時十分猶豫,因為我深知,在重點中學,人才薈萃,尤其是教務處幾位副主任都是梅村中學的資深教師。但我又是幸運的,教務副主任許伯敏老師,無錫市語文名師,他的語文教學風格獨樹一幟,他愛生如子,他工作嚴謹,他的學識、他的資歷、他的影響力,我當主任?帶著忐忑,我走進了教務處。我真是幸運的,許伯敏真是大氣、大度的長者。他不時提醒我,本周該做什么了,下周該規劃什么了,可以這樣說,在校長周秉鈞、教務處許伯敏、倪恒豐等一批長者的幫助、指導下,我漸漸熟悉了教學管理。
1992年,我兼任副校長,分管教學工作,成為周秉均校長的助手。雖然1989年周校長就到了梅村中學,但全面跟隨周校長學管理,應該是任副校長以后。周校長是學物理的,人特別聰慧。他特別善于規劃,每隔一段時間的行政會議上,他總會對當前學校工作作剖析,對今后一段時期的工作作一些規劃。周校長還有一個工作特點,每隔一段時間,他總會靜下心來,思考整理,形成一篇頗有深度的文章,供大家學習。至今,我仍保存著他寫的《關于推進學校素質教育的若干思考》、《關于學校內部管理機制的探討》等許多文章。我一直記得他時常對我的鼓勵:大膽去做,要敢于探索,你有辦法的。
作為校長,他始終把握著學校辦學的方向。我記得有一年,學校高考成績比另一所同類學校略低了一些。年級組、學科組老師紛紛要求課時、考試“加碼”,行政會議上,好多同志對政教處、團委工作提出了批評,意思是太多的活動沖擊了教學,影響了質量。當時我任團委書記,有一幫青年教師在我的帶動下,成為學校共青團活動、社團活動的積極組織者。“梅村青年大聯歡”、“立志成才”等等主題活動紅紅火火,學校共青團活動多次獲市、省表彰。面對批評,我甚感壓力。沒想到,行政會議后,周校長用幾天時間寫成了《關于推進學校素質教育的若干思考》,在行政會議上充分肯定了團委、學生處的工作,引導大家統一對素質教育的若干認識,同時也深度分析了學校工作中應該注意的若干問題,并就工作改進提出了具體建議。這篇文章至今讀來,仍然顯得實在、實惠。
一晃之間,我任校長也十多年了。但我自己深感,在我的思維方式、工作習慣中清晰可見鄭志遠校長、周秉鈞校長的管理風格對我的影響。
五、團委擴容,活動火熱
1986年起,學校安排我任學校團委書記,那時的我,已連續擔任高三教學五年。我記得,上任的第一件工作就是接待聯合國人口基金組織的官員阿里,汗博士來校檢查。當時學校接受著聯合國人口基金在全球推廣的人口教育的一個實驗項目。學校把所有的資料準備、現場評估活動的任務等交我負責。我發動學校團委一幫人精心籌劃、細致組織,現場評估后,學校的人口教育工作得到阿里·汗博士的高度肯定。原省教育廳基教處殷天然處長多次對我說:“我第一次認識你,就是在那次人口教育評估活動中,也正是在那次評估活動中,我看到了你的才干。”
80年代的教育環境確實令人懷念,雖然也有升學壓力,但學校的各項活動仍紅紅火火。我擔任團委書記后,首先是將團委大大擴容,在學校領導的支持下,我組建了由近10位青年教師組成的學校團委班子:成立了學習部、宣傳部、體育部、文娛部、外聯部等眾多由學生干部組成的團委工作部,然后構思各種主題活動。“梅村青年大聯歡”成為無錫縣團委活動的一個品牌項目。“立志成才”主題活動獲團省委表彰。每逢周末,我總與一幫青年教師走進學生,組織豐富多彩的社團活動。可以這樣說,當時的團委辦公室成為梅村學生最喜歡的地方,更使我常常感到自豪的是。那時活躍于共青團活動、活躍于社團活動的許多學生現在都成了一方精英。在共青團的活動中,我也結識了許多四鄰八鄉、眾多兄弟學校的團委書記,其中的許多人成了我一生的朋友。在組織眾多活動的過程中,我的宏觀思維、活動的組織能力、問題處理能力均得到了發展。
六、那個年代,“崇高行為”是一種真實
80年代中后期,梅村中學有人稱“三面紅旗”的三位華莊籍教師。那時的交通十分不便,實行的是每周六天工作制。徐敏志(化學教師)、張岳明(生物教師)、陳蔣泉(英語教師)三人均已婚,家在遠離梅村的華莊鄉。來回靠的是自行車。那種艱苦,今天的青年教師很難體悟和接受。因為三人都任寄宿學校的班主任,星期六很晚回家(也時常周末不回家)。張岳明、陳蔣泉老師回家時還要帶上在實驗小學讀書的孩子。晴天還好,一路風塵,雨天則是一路泥濘,雨披僅略有遮擋,渾身淋濕是常事。我多次看到,周一清晨,學生早讀(6:00左右)前,“三面紅旗”載著孩子,疾速騎進校門。要知道,那已是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啊。沒有人要求他們一定要這么早,但在他們看來,為了學生,為了工作,必須這樣做。體力是艱苦的,但從未聽到他們任何怨言,因為他們內心覺得,工作第一,這樣做,內心踏實。平凡的教師,平凡的崗位,精神的崇高就在這種樸素的真實中閃耀。
由于年代的局限性,那個年代有一批大專學歷的教師。我在梅村工作期間,同宿舍的周錫春老師教化學。他一邊工作,一邊自修。我對專業、對文學的學習是比較認真的,每天夜辦公結束后我都會捧著一大疊刊物回宿舍,坐著、躺著靜靜地看書。周老師則總是坐在宿舍內十分簡陋的寫字臺(其實是學生課桌)前,翻閱著厚厚的大學本科教材,做著一道道沒完沒了的習題。好多次,我催促他,睡吧,夜深啦。他總是說,你先睡吧,我再看幾頁。憑著一股韌勁,他硬是一門又一門通過了大學的本科自學考試,并以專業實力成為重點中學的教研組長、無錫市名教師。學習在周錫春看來,是內心的一種需要。是為了更好幫助學生發展的一種必需。
靜靜地想著,匆匆地寫著。一個偉大的教師群體仿佛就在眼前,每次梅中的學生聚會,學生們都會暢敘:“那個年代的教師沒有錢,但那個年代的教師不講錢。”我真想說,好教師,好偉大。他們是平凡的教師,他們的一生并沒有轟轟烈烈的偉業,但他們才是真正大寫的人。班主任鄒惠良、陳永熙、華章、華紀珍、俞美玲、朱祖康等等,因為是寄宿制學校,學生每月回家一次,對班主任來說,沒有周末,沒有節假日,沒有加班費,陪伴學生好像天經地義,與學生在一起,他們感覺舒坦,感覺踏實,感覺幸福。學科組長李德周、張軍、周錫春、華楨明、繆禮華等等,組織教研活動,編制講義。輔導青年教師,在他們看來。是一種職責,是快樂的工作。要知道,那個時候,沒有電腦,沒有打印機,編寫講義靠的是鋼板、蠟紙、手推的油印機。語文老師華章,刻的一手好字,好多學科的老師都請他做“義工”,他從不推辭,刻寫一張講義,沒有一個小時是完不成的,但他視作幸福的“藝術創作”,他常會在講義的邊角上綴上幾朵小花裝飾。這樣的人在今天的好多人看來,“他真傻”,但這是真實的,這就是那個時代教師的縮影。為了工作,有力出力,有才出才啊!
我曾在一篇文章中這樣寫道:
在經濟日益繁榮、世界更加開放的時代,社會生活的節奏已變得如此之快,日益豐富的聲色耳目之娛正在使人變得浮躁與復雜。忙碌于形式的活動,匆匆于禮節的應酬,讀書變成浮光掠影。當我們靜下心來,不由得悚然,是我們掌握了物質,還是物質控制了我們?
不知怎地,目睹著今天物質條件的飛速發展,卻常常會懷念那物質苦澀時代的踏實,深陷在日益五彩繽紛的社會生活中,內心又常常在追尋著大自然的恬靜。每每走進清靜的曠野,每每面對著遼遠的大海,心中常有一種舒坦。我在想,過去的歲月,或許有著自然的寧靜,曠野的清澄,大海的遼遠,所以,我們才這般夢索魂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