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效針灸學研究思路探討

楊 王月 周桂桐 天津中醫藥大學研究生部(天津 300193)

實驗針灸學是應用現代科學技術與實驗方法,研究針灸基本理論,針灸作用原理,針灸作用規律,指導臨床實踐的一門學科,是傳統針灸學與現代科學相結合的產物[1]。隨著該學科的發展,其研究內容被逐步深入、細化,產生了許多分支,在此基礎上,筆者提出了建立時效針灸學的學科理念。時效針灸學是以研究人體時間節律與針刺治療效應關系為主的一門新興學科,其隸屬于實驗針灸學的一個分支。筆者暫將其定義為:時效針灸學是在實驗針灸學思想指導下,以中醫學及現代時間生物學為理論基礎,應用現代科學技術,采用古籍研究、實驗研究與臨床研究相結合的方式,研究子午流注學說合理內涵、針刺最佳時效關系、針刺周期及量效關系,探討時間、人體、針灸三者間的本質聯系,指導臨床實踐的一門學科。筆者現將其研究任務、研究內容、研究方法及學科特點論述如下。

1 時效針灸學的研究任務 時效針灸學是一門新興學科,它的提出是建立在實驗針灸學解決經絡腧穴、刺灸作用以及針灸調節功能所涉及的“為什么”的問題基礎上的。傳統中醫時間醫學歷史悠久,具有獨特的思維方法和豐富的臨床經驗,尤其是天人相應、動態平衡、整體觀念、腧穴相關的特點與規律等內容的論述尤為精辟。但由于歷史的原因,我國傳統的時間醫學還存在一些問題,以子午流注針法為例,三種取穴方法的穴位重合率只有 3.03%,經脈重合率也只有 4.17%,這就存在了問題,試想同樣的人體,同樣的理論基礎,在操作上怎么會有如此大的差異呢?因此,我們要挖掘我國時間醫學的合理內涵,使傳統時間醫學理論有所突破,只能在科學方法的指導下,運用先進的技術、手段,從宏觀與微觀、整體與局部去研究、探索他們的本質和規律。而時效針灸學的建立,就是要提供這樣一個研究體系,它以中醫傳統時間醫學理論和現代時間生物學為指導,結合理論探討、實驗研究、臨床觀察等多方面內容,從一個科學的角度研究中醫時間針灸學究竟應該“做什么”和“怎么做”的問題,從而促進學術進步,推進針灸時間醫學的現代化。

時效針灸學這門學科是以時間這一要素對人體在生理或病理條件下的作用規律為主要的研究對象,其目的是研究針灸時間-效應的相互關系,為臨床合理化科學化的治療提供依據。因此筆者認為,時效針灸學的學科任務應是與時俱進,緊跟生命科學的發展,反映學科交叉及其學科本身的內在關系,加強運用現代科學方法研究、繼承、驗證和發展傳統中醫時間醫學理論,提煉其學術內涵,并應用現代科學研究手段結合中醫古籍,去研究、探討針灸對機體的時效關系,提高針灸臨床療效,實現針灸臨床最優化治療。

2 時效針灸學的研究內容 時效針灸學是研究時間因素與臨床效應關系的一門學科。從學科體系來看,凡是涉及針灸學范疇內有關時間因素的內容,都可作為時效針灸學的研究的對象。筆者將其研究內容歸納如下。

2.1 理論研究 我國時間醫學的產生歷史悠久,早在《黃帝內經》中就有按時針刺思想的體現。《靈樞?九針十二原》曰:“知機之道者,不可掛以發,不知機道,叩之不發,知其往來,要與之期。”隨著中醫時間醫學專著《子午流注針經》的產生,我國時間醫學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時期。《子午流注針經》的天人相應、經脈氣血流注、針刺候氣逢時的理論思想是正確的,但其在該理論指導下的三種取穴方法則存在了問題。筆者研究發現,子午流注三種開穴方法的重復率不到 5%,這就有必要對其取穴方法進行重新衡量和評價,選擇最合理有效的取穴方法應用于臨床。

因此,時效針灸學在理論方面的研究應該分為兩個步驟,一是繼承,二是創新。在繼承方面,首先要對子午流注針法及靈龜八法、飛騰八法進行整理、研究,從中醫的古籍論述及現代時間節律研究成果兩方面對其理論和操作方法進行正反兩個角度的論證研究,取其精華。除此之外,還要對針刺療程周期的確定,針刺的行針、留針時間等進行理論上的研究。在創新方面,應該在繼承的基礎上有所創新,在分析清楚前人時間醫學思想原則的基礎上,結合現代時間節律,重新建立一套完整的時間治療體系,改變原來不適合臨床治療的取穴時間,選取新的穴位和新的時間,以求達到與原治療取穴方法等效的臨床效果。同時在強調時間效應對針刺效果影響的情況下,注重個體化差異,根據人體所患疾病的陰陽虛實結合生物鐘節律靈活選穴,打破原有固定五輸穴選穴的思維定式,按其特點選取效穴進行針刺,結合最佳的留針、行針時間及治療周期,達到最好的治療效果。

2.2 實驗研究 時效針灸學是實驗針灸學的分支,因此實驗研究是必不可少的研究手段,其實驗研究方法與實驗針灸學相同,但由于其研究對象的不同,其所涉及的范圍要比實驗針灸學小得多。筆者認為,時效針灸學的實驗研究內容應該從驗證和探索兩個方面來體現。

在驗證方面,時效針灸學的實驗驗證應該與其理論研究相結合,運用現代先進的科學實驗技術與研究方法對其理論研究所得出的結論進行驗證性實驗。對于繼承結論的驗證,包括對子午流注針法理論及針刺最佳作用時間的驗證,這樣可以使我們從實驗的角度肯定前人研究結論的正確性,有利于我們挖掘前人思想的合理內涵;對于創新結論的驗證,是指驗證我們所建立的新的時間治療體系,這樣不僅可以檢驗創新思路的正確性,還可以及時調整研究思路,保證理論研究的科學性、客觀性。在探索方面,任何一項科研成果的產生都不是憑空想象出來的,它是在實驗研究的基礎上通過理論升華而來,因此,對于實驗研究的結果只有預期設想,而沒有肯定的答案,所以,在實驗研究中就存在了探索的空間。對于研究結果,符合預期結果的可以證明研究思路的正確性;而與預期結果不符則能促進我們分析原因,探索新思路發現新結論。對于時效針灸學這門新學科,它存在的未知結果很多,因此我們有必要從實驗角度對其進行探索,發現問解決問題,為臨床服務。

2.3 臨床研究 醫學是一門應用性學科,最終目的就是應用于臨床治病救人,因此,對于醫學相關學科來說,最大價值的體現就表現在對臨床相關疾病的療效。時效針灸學作為一門醫學相關學科,也是以應用于臨床、指導實踐為最終目的。其所進行的臨床研究,就是在理論研究與實驗研究的基礎上,運用所得出的結論,對病人進行具體治療,以時間為主要影響因素,對治療效果進行評價,確定最優治療方法。

筆者認為,時效針灸學的臨床研究應從趨勢化和個體化兩個角度進行闡述。趨勢化是指某一種疾病所表現出來的多數人共有的臨床特征,個體化是相對趨勢化而言,是指某一種疾病在不同人體上所表現出的個體化差異。盡管二者從認識論到方法論都存在區別,但我們可以把它看成是認識事物的兩個方向,兩者的借鑒與結合運用可以從不同角度和層次對同一問題進行探討,提高研究的可靠性。時效針灸學臨床研究中的趨勢化研究和個體化研究不是獨立存在的,而是聯合起來綜合運用。我們可以先對一種疾病進行大樣本的臨床研究,找出其共性,再進行個體化分析;也可以先對個案進行臨床研究,在收集眾多個案的基礎上找出共同點進行分析;還可以趨勢化研究和個體化研究同時進行,二者相互對比、相互鑒別,提高臨床診療水平。

3 時效針灸學的研究方法 時效針灸學是實驗針灸學的分支學科,其基本研究方法與實驗針灸學相同,都是文獻研究、臨床研究和實驗研究,在此筆者就不再贅述,現僅就本學科研究方法的特點做一概述。

實驗針灸學是結合現代科學技術對傳統針灸學的理論、機理等各方面進行探討,傳統針灸學有其自身的理論體系,實驗針灸學的作用是使之從黑箱理論變為白箱理論,由經驗醫學向實驗醫學的過渡。而時效針灸學理論體系的核心是傳統時間醫學與現代時間生物學的結合,目前二者還是獨立運用,沒有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論體系,如何將二者合二為一構成一個統一體,研究方法至關重要。筆者認為,在時效針灸學理論研究中,應注重哲學的研究,因為哲學是一種思想方法,它對任何自然學科都存在指導作用,中國古代哲學思想指導了傳統時間醫學,現代哲學的三大系統論(系統論、控制論、信息論)指導了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如果能將中國古代哲學與現代哲學的三大系統論相結合,找出其關聯性,就能從一個新的高度審視時效針灸學這門學科,從而有利于促進傳統時間醫學與現代時間生物學的結合,建立時效針灸學的理論體系。故而,哲學的研究作為時效針灸學研究方法的特點之一,應予以加強和重視。

時效針灸學研究方法的另一個特點就是空間性,理論研究、實驗研究、臨床研究從三個不同層次構成了一個空間結構體,在這個空間結構體中理論研究是最基本的,位于底層,在它基礎上進行實驗研究和臨床研究;臨床應用是醫學相關學科研究的最終目的,所以位于頂層,以其為方向進行理論研究和實驗研究;實驗研究作為一種科學的研究手段位于中間,它既可以對理論研究進行驗證,又可以為臨床研究提供依據。此外,臨床研究和理論研究除了通過實驗研究聯系也可以直接聯系,即由理論研究直接指導臨床實踐或是根據臨床現象進行理論研究。因此,時效針灸學通過三個層次的有機結合,構成了 “理論-實驗-臨床”或“理論-臨床”的空間循環結構,從而使理論和實踐相結合,促進了該學科的發展。

4 時效針灸學的學科特點 任何一門學科都有其自身的特點,它之所以能夠獨立存在,必然有與其他學科不同的研究對象或是研究領域,時效針灸學也不例外。時效針灸學隸屬于實驗針灸學,但其與實驗針灸學并不是并集的關系,其有自身的理論體系,那就是傳統時間針灸學和現代時間生物學的結合,它既涵蓋了傳統時間針灸學不包含的現代研究又包含了現代時間生物學中不包含的經絡學說。因此,筆者將其從實驗針灸學中分離出來,目的就是要研究時間節律在生理或病理條件下對人體效應的影響規律,從而建立起一套適合現代臨床的時間治療體系。其內容不僅包含了子午流注針法、靈龜八法、飛騰八法、現代人體節律研究,還囊括了針刺療程的選擇,行針、留針時間的長短等一系列與時間有關的研究治療內容。

筆者認為,時效針灸學的學科特點是“繼承,探索,創新,發揚”。繼承是指繼承傳統時間醫學的精華部分,傳統時間醫學經過幾千年的臨床實踐,具有獨特的思維方法和豐富的經驗,這是其他任何一門學科無法擁有的,也是我們的寶貴財富,對此我們應該努力繼承。探索是指傳統時間醫學雖然有很多長處,但由于歷史的原因,往往會帶有一些糟粕,對此我們就要有探索的精神,通過古籍文獻、實驗研究或是臨床觀察等手段辨其真偽,保留合理部分,結合現代科學技術探索合理內涵。創新是指在繼承和探索的基礎上進行創新,我們經過辨偽存真,其原有理論體系的完整性勢必受到影響,因此就要求我們運用所掌握的知識,結合現代時間生物學研究成果,對原有理論進行整理,歸納出一套新的能夠滿足現代臨床需要的現代時間治療體系。發揚就是當現代時間治療體系完善后,應該應用于臨床治療,多進行實踐,因為任何一門與醫學相關的學科,其最終目的就是應用于臨床,為患者解除病痛。

5 結 語 時效針灸學是以時間這一要素對人體在生理或病理條件下的作用規律為主要的研究對象,以針灸治療疾病的時間—效應關系為研究內容,應用現代科學技術,采用古籍研究、實驗方法與臨床觀察的方式,研究子午流注學說合理內涵、針刺最佳時效關系、針刺周期及量效關系,探討時間、人體、針灸三者間的本質聯系,指導臨床實踐的一門實驗針灸學分支學科。該學科的建立,不僅有助于我們掌握人體時間節律,還可以給古老的針灸醫學注入了活力,使針灸學術體系由封閉狀態向開放狀態轉化,更新和豐富自身的學術內容,為建立現代針灸治療學體系做出貢獻。

[1] 郭 義.實驗針灸學 [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