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時期璦琿的九位將軍

祁明俊

（黑河學院 黑龍江 黑河 164300）

璦琿向有“十里長江”（指璦琿城東寬約十華里的黑龍江江面）出將軍的傳說。說的是璦琿“十里長江”能出十個將軍。后來有一位南方籍的風水先生來璦琿挖寶，在江邊挖了一個坑，從中飛出一只蝴蝶，于是璦琿就少出了一位將軍。這個傳說雖然帶有迷信傳奇色彩，但作為傳說卻長期流傳下來。查閱清史璦琿籍的將軍實有八位，黑龍江第一任將軍薩布素1683年以寧古塔副都統來璦琿，當年提升為黑龍江將軍，也可以說是璦琿出的將軍，這樣就應驗了這個歷史傳說。這九位將軍是薩布素（第一任黑龍江將軍）、布爾沙（黑龍江將軍）、德英（寧）阿（伊犁成都等處將軍）、富明阿（荊州、江寧將軍）、善慶（綏遠、江寧、杭州等處將軍）、綽哈布（荊州、成都將軍）、克蒙額（綏遠將軍）、托克湍（烏里雅蘇臺將軍）、壽山（署黑龍江將軍）。

這些將軍除薩布素、布爾沙、壽山外，多是在鎮壓白蓮教、太平天國、捻軍等農民起義中起家的，但是作為歷史人物，也曾留下蹤跡。

九位將軍只有富明阿死并葬于璦琿。其余幾位都客死外地。善慶、德寧阿、托克湍回葬原籍璦琿。為了使大家了解璦琿歷史，筆者對這九位將軍作以簡要介紹。

薩布素 滿洲鑲黃旗，富察氏。1653年（順治十年）任寧古塔將軍衙署筆帖式，后任領催，1662年（康熙元年）升任驍騎校，1673年（康熙十二年）升任協領，1678年（康熙十八年）擢升為寧古塔副都統，1683年（康熙二十二年）夏奉康熙命帶領吉林、寧古塔兵1000人到達璦琿駐防。同年11月清廷任其為第一任黑龍江將軍。1685、1686年率領吉林、寧古塔官兵參加了為抗擊沙俄武裝入侵的兩次雅克薩戰爭并取得了勝利。1689年參加了中俄《尼布楚條約》談判。1692年（康熙三十五年）被任命為東路總指揮，帶兵進剿噶爾丹叛亂，并取得了勝利。后回任黑龍江將軍。1701年（康熙四十年）“議政大臣等議奏：黑龍江將軍薩布素捏報兵丁數字，俘支倉谷，應革職，從之。”降職安排，在佐領上行走，為散職大臣。1702年（康熙四十一年）薩布素因積郁成疾，卒于黑龍江將軍衙門，享年67歲。其子常德于1727年（雍正五年）任寧古塔副都統，將薩布素遺骨欲移回寧古塔祖墳，乘船途中靈樞落水遺失。常德在寧安城南月牙河旁為其安葬衣冠冢并立石碑紀念。

布爾沙 生卒年不詳。又稱卜爾沙、博爾沙，滿族莫爾哲勒氏（漢姓為孟），璦琿城人。1730年（雍正八年）以協領隨清軍征伐準葛爾叛亂，因軍功被推薦為副都統人選。1732年（雍正十年）清軍在平叛中取得厄爾得尼招大捷，消滅叛軍1萬多人。清廷下令詢問勝利經過，并讓保舉可任副都統人選。定邊大將軍錫保推舉布爾沙。1733年（雍正十一年）布爾沙在軍中被任命為齊齊哈爾副都統。1734年（雍正年十二年）準葛爾在清軍的沉重打擊下，無力再戰，向清廷求和，雍正命令布爾沙統帥黑龍江兵扼守托布爾、噶雅鏗格爾等地，防備準葛爾。1745年（乾隆十年）升任黑龍江將軍。

德英（寧）阿 生年不詳，卒于1829年（道光九年）。滿族赫業氏（漢姓趙），隸屬璦琿鑲蘭旗，世襲佐領。1796年（嘉慶元年），德英阿隨清軍鎮壓川陜白蓮教起義，被清廷賞戴花翎，賜巴圖魯勇士稱號。1810年（嘉慶十五年）升任阿勒楚咯副都統，后被調任吉林、寧古塔副都統。1813年（嘉慶十八年）河南爆發李文成起義。起義很快攻占了滑縣縣城，據守司寨山。德英阿奉命和副都統巴爾袞、總兵楊芳前往鎮壓。因功加封都統銜，并授予云騎尉世職。1814年（嘉慶十九年）任寧夏將軍，十月署四川總督，不久又回任成都將軍。1821年（道光元年）德英阿改任烏魯木齊都統。第二年任綏遠將軍。1824年（道光四年）再任成都將軍，1825年（道光五年）任烏里雅蘇臺將軍。1826年（道光六年）新疆準葛爾叛亂，隨軍征戰，任伊犁參贊大臣。1827年（道光七年）升任伊犁將軍。1829年（道光九年）三月，德英阿兼正白旗蒙古都統。五月卒于任內。清廷賜于太子太保頭銜，賞治喪銀2000兩，葬于原籍璦琿。無子，由其侄伊昌襲世職。

富明阿 生于1805年，卒于1882年，袁姓，名富明阿，字治安，清璦琿漢軍正白旗人，明兵部尚書袁崇煥六世孫。1827年（道光七年）充任馬甲，隨清軍征討新疆喀什噶爾（今喀什）升任佐領。1853年（咸豐三年）富明阿被調任南方鎮壓太平天國起義，隸屬清軍江北大營，因功賞賜玉玨，加副都統銜，賜齊車博巴圖魯勇號。德興阿督辦江北軍務時，其任前敵指揮，總管馬步軍。1857年（咸豐七年）十一月，清軍攻占瓜洲，富明阿升任記名副都統。1858年（咸豐八年）清軍攻占浦江、來安，富明阿用云梯先登城墻，因此賞頭品頂帶，賜換霍欽巴圖魯稱號。八月太平軍英王陳玉成破浦口大營時，他收集殘部退守萬福橋。九月在軍中授任寧古塔副都統。1859年（咸豐九年）江寧將軍和春節制江北馬步軍，富明阿幫辦軍務。不久，江北大營被攻破，受傷12處，請假回家養病。1862年（同治元年），同治帝召見富明阿任命他為漢軍正紅旗都統，負責在南苑訓練軍隊。八月赴楊州都興阿營中幫辦軍務，不久升任荊州將軍。這時苗沛林起義軍攻占了蒙城，安徽巡撫唐訓芳告急，清政府命富明阿幫辦僧格林沁軍務，節制前線各軍，增援唐訓芳。1864年（同治三年），清廷調都興阿鎮壓甘肅回民起義，由富明阿主持江北軍務并兼江寧將軍。清軍攻占丹陽后，實授江寧將軍，并賞穿黃馬褂。五月因攻占江寧（南京）賞騎都尉世職。十月署遭運總督，因受傷未逾，奏準回旗養傷。1866年（同治九年），秋富明阿因病請假，準領將軍薪俸，任內所有處分給予免除。1882年（光緒八年），冬富明阿卒于璦琿，終年77歲，謚威勤將軍。有二子：壽山、永山。其墓地在愛輝鎮西偏南700米處。

善慶 生于1832年，卒于1888年。張姓，名善慶。璦琿漢軍正紅旗人。1853年（咸豐三年）任前鋒，隨勝保鎮壓太平軍，因功保舉為花翎協領，加副都統銜，賜號濟特固勒忒依巴圖魯。1860年（咸豐十年）正月，從袁甲三攻占風陽府，升任記名副都統。后打敗定遠捻軍，賞頭品頂帶。1861年（咸豐十一年）任吉林、黑龍江騎兵統領。1862年（同治元年）清軍追擊捻軍到靈壁，善慶捉住捻軍首領王洪田，被清廷賞三代正一品封典。不久，因受傷未愈而請假回旗。1863年（同治二年）苗沛林起義，安徽、河南等地起而響應，清廷命善慶率領吉林、黑龍江騎兵千人前去鎮壓。1864年（同治三年）冬，僧格林沁彈劾善慶軍技生疏，馬匹瘦疲，清廷撤了他的頭品頂帶，副都統職務，以副總管留任。1865年（同治四年）七月，善慶在軍中任杭州副都統。清軍取得南陽郭灘大捷后，還善慶頭品頂帶。1867年（同治六年），善慶、劉銘傳和捻軍賴文光、任柱部在贛榆激戰，任柱中彈身死，賴文光被擒殺害。捻軍叛徒潘貴升冒認殺任柱之功被善慶揭露，清廷賞善慶黃馬褂，以都統簡放，并給予騎都尉世職。1868年（同治七年）善慶和西捻軍在京南激戰，捻軍敗走，晉二等輕車都尉世職。1869年（同治八年）任杭州副都統。1873年（同治十二年）升任杭州將軍。1874年調任綏遠將軍。1876年（光緒二年）善慶任鑲白旗蒙古都統，后改任京師滿洲正黃旗都統。1878年（光緒四年）調任寧夏將軍。1883年（光緒九年）調任江寧將軍。1884年（光緒十年）回京任正紅旗漢軍都統。這時法國兵艦進犯福州，清廷聽從醇親王奕桓的意見命善慶統帥神機營馬步官兵和外調各軍駐防通州，主持京東防務，賜紫禁城騎馬。1885年（光緒十一年）任御前待衛。這一年清政府創辦北洋海軍，任命奕桓總理海軍事務，慶親王奕匡，大學士李鴻章任會辦，善慶和兵部右侍郎曾紀澤任幫辦。1886年（光緒十一年）四月善慶陪同奕桓、李鴻章到旅順口檢閱南北洋兵艦。回京后任崇文門副監督，鑲黃旗領侍衛內大臣。1887年（光緒十四年）四月善慶死，時年56歲，清廷賜治喪銀千兩，謚勤敏。璦琿鎮南樹林子西北側的松樹林里樹有墓碑，文革中被毀。

克蒙額 生卒年不詳。袁姓，漢軍正白旗，璦琿城人。1858年（咸豐八年）隨淮軍鎮壓太平軍，因功保舉協領，加副都統銜。清軍攻占天長后，賜巴圖魯勇號。1859年（咸豐九年）任營總，率百余名騎兵護軍糧到定遠（陜西鎮巴）梁家崗，因功加記名副都統。后跟從袁甲三收臨淮關，賞頭品頂帶。1860年（咸豐十年）會同江南清軍攻占清江后退守風陽林家橋。1863年（同治二年）苗沛林起義，克蒙額率騎兵，宋慶率步兵在風陽城打敗苗沛林。克蒙額被提升為記名副都統，喬松年署理安徽巡撫時，用克蒙額、英翰各軍分兵扼守要隘，防備捻軍和苗沛林。1865年（同治四年）克蒙額與捻軍激戰，以記名副都統遇缺題奏，后任綏遠將軍，死于綏遠，終年八十余歲。

托克湍 又稱托克屯，字可齊，達斡爾族，多新氏，璦琿人。1864年（同治三年）以副都統銜協領隨都興阿鎮壓寧夏回民起義。清軍攻占寶豐，托克湍升任記名副都統。1867年（同治六年）穆圖善代都興阿統軍，派托克湍為包頭總領臺，護送軍糧接濟甘肅清軍。1870年（同治九年）托克湍在軍中補齊齊哈爾副都統，第二年到任。1881年（光緒七年）托克湍調任成都副都統。1887年（光緒十三年）調回齊齊哈爾任副都統。1889年（光緒十五年）升任烏里雅興蘇臺將軍。托克湍在任內因為勒索臺站，誅殺無辜被清廷撤職。1893年（光緒十九年）托克湍去世。都統符珍為托克湍請求撫恤，不準。死后葬于璦琿城南南樹林子南端，立有兩碑，文革中被毀。

綽哈布 生于1852年，卒于1908年。字勝亭，張姓，璦琿漢軍鑲紅旗人。1879年（光緒五年），嵩武軍提督張曜調綽哈布隨軍進新疆。1884年（光緒十年）任齊齊哈爾火器營協領。同年善慶在通州練兵，征召黑龍江兵，綽哈布率隊前往。1892年（光緒十八年）升任福州副都統。1899年（光緒二十五年）春調任錦州副都統，五月升任成都將軍。1900年（光緒二十六年）調任荊州將軍。1904年（光緒三十年）調任成都將軍。1905年（光緒三十一年）春，巴塘喇嘛阿澤隆木郎吉煽動藏民殺死清政府駐藏大臣鳳全，土司乘機叛清。綽哈布調提督馬維騏、建昌道員趙爾豐督兵征討，收復巴塘，阿澤隆木郎吉自焚而死，叛亂被評定。1908年（光緒三十四年）九月，綽哈布卒于成都將軍任所，終年56歲。清廷賜予太子太保銜，謚武勤。

壽山 袁姓，字眉峰，世居璦琿，隸漢軍正白旗，富明阿長子。富明阿死后壽山襲騎都尉世職，以三品銜補用郎中候選員外郎。1894年中日甲午戰爭爆發，壽山：“陳請赴前敵效力”，得清廷允準，在黑龍江將軍依克唐阿部下任鎮邊軍步兵統領。1895年3月初，遼南告急，壽山率70騎前往偵察，與日軍交戰于湯崗子。酣戰間壽山“忽中飛彈，自右腹入左臂出”，“仍屹立不為動，戰愈猛。敵即退，跨馬三十里回營，衣褲淋漓，血厚盈指”。

1897年壽山任黑龍江鎮邊軍統領，駐璦琿。不久壽山奉旨調為河南知府，未及上任，黑龍江將軍恩澤以邊事、軍事非壽山“無可依任”，上奏朝廷。1899年奉旨改為璦琿副都統。1900年1月末，恩澤逝世，壽山署理黑龍江將軍。同年中國爆發了反帝愛國的義和團運動，沙俄不僅參加八國聯軍在京津一帶對義和團的血腥屠殺，而且以保護中東路為名欲出兵我國東北。面臨強敵，壽山調動部隊，積極部署戰守。7月8日，沙俄阿穆爾總督照會壽山：“海蘭泡有俄兵數千，欲取道璦琿、卜奎至哈爾濱保護中東鐵路。”壽山當即嚴詞駁回。7月11日壽山又電令璦琿副都統、北路翼長鳳翔：“如俄船過境，宜迎頭痛擊，勿令下駛。”7月14日至21日沙俄制造了“海蘭泡”、“江東六十四屯”慘案。面對沙俄的侵略，同胞被殺害，壽山認為：“我愈退，而人欲進，我愈畏而人欲欺”，決心率軍抗戰到底。7月18日璦琿清軍在中路統領王良臣，炮隊營官張震，左路統領富尼雅翰帶領下主動出擊江東，在博爾多大敗俄軍。7月上旬壽山曾約吉林將軍長順會攻在哈爾濱的俄軍，但長順表面上贊同，暗中卻拖延破壞。壽山所部于7月26日對盤據在哈的俄軍發動進攻，打得俄軍龜縮在新市街松花江一帶，固守不敢出戰。

8月2日，俄軍對黑河、璦琿發起總攻，3日攻克黑河，5日占領了璦琿。當清軍退至北大嶺時，壽山考慮到興安嶺隘口之重要，欲將將軍印交予齊齊哈爾副都統薩保護理，自已親赴前線督戰。薩保勸其北路雖緊要，東西兩路也不能不顧，而省城更是至關重要，倘有動搖，大局更不堪設想。商議再三，始改調行營營務處總理程德全前往前線督戰。程7月17日出城，18日即傳來北大嶺失守的消息。壽山飛飭程德全兼程前進，一面收攏潰軍，一面與俄商議停戰。程德全于納河南岸為營。正值此時，北洋大臣、直隸總督李鴻章電告壽山停戰議和。壽山飭令程德全與俄談判。經與俄反復工作，俄先允不攻城池，不傷人命，不掠財產，緩行赴省。繼而撕毀前議，大兵壓境，逼進省城。

壽山積極抗戰非但沒有受到清廷嘉獎，反而多次受到責難。璦琿失陷后，壽山多次收到廷諭，責其“妄開邊釁”。吉林將軍長順也趁火加油，以壽山約其會攻哈爾濱為口實，告其“不能知已知彼，一味魯莽圍攻”。盛京將軍增祺也誣其“督戰無力”。

壽山走投無路，感到戰亦難，守亦難，退亦難，深責自己身為將軍，“事前即不善彌縫，事起又不能固守，喪師失地，令江省糜爛如是。璦琿予故土，坐令江東六十四屯遭此奇難，有何面目對黑龍江父老。”于是報“軍覆則死”之義，決心以身殉國。

9月27日夜，壽山思前想后，伏案疾書，寫下留給程德全、薩保遺函各一件，寫給皇上、皇太后遺折一封。天明，在俄軍攻城的隆隆炮聲中，壽山從容穿好衣服，設香案，“望闕叩辭，伏地長號”，隨吞金臥入早已準備好的棺木之中，以求一死。吞金不能速死，他要求長子慶恩為其添槍。慶恩不忍下手，令衛士于忠祥開槍，于無奈跪到棺木底下連開兩槍，壽山隨死。終年41歲。葬于杜爾伯特自治縣小林科。

壽山死后，昏庸的清廷責其擅開邊釁“部議奪職”。

1906年，黑龍江巡撫程德全上奏朝廷，力陳壽山將軍戰功，懇求朝廷免其罪，開復原官，照將軍例議恤，予謚建祠，宣封史館立傳，但未獲準。1908年程再次上奏才獲準，免除處分，按將軍例議恤，附其父專祠，給騎都尉世職。1926年，為紀念這位民族英雄在齊齊哈爾龍沙公園建壽公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