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詩悅 任曉娟
(1.西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 甘肅 蘭州 730070;2.伊犁師范學院藝術學院 新疆 伊犁 835100)
刺繡,又稱絲繡,是中國優秀的民族傳統工藝之一。提到刺繡,大家首先會聯想到中國的“四大名繡’,即蘇、蜀、粵、湘等地出產的刺繡。但在我國除了這“四大名繡”外,還有京繡、杭繡、漢繡等地方刺繡,我國的少數民族如維吾爾、哈薩克、蒙古、滿、傣等也都有自己特色的民族刺繡,錫伯族刺繡也當屬于其中。錫伯族刺繡多出現在服裝,頭巾,枕套,鞋子,窗簾,桌布,掛飾和一些手工藝品等生活用品的各個角落。圖案大多選自自然生活當中的實物,比如人物、山河、樹木、花卉、飛禽走獸等,通過刺繡者運用藝術的形式把這些實物變得更生動,色彩更新穎,更得到男女老少的喜愛。和其他民族的刺繡相比,錫伯族刺繡更具有獨特性,更能體現一個民族的特殊意義。錫伯族刺繡藝術不僅造就了錫伯族人樂觀、善良、優雅的品性,同時對生活現實進行了“美學轉化”,創造了詩意生存的“第二自然世界”,成為中國少數民族藝術的寶典。
提到錫伯族刺繡就不得不提到錫伯族。錫伯族是中國少數民族之一,具有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文化。錫伯族是棘靼七部之一拂涅部拂河系三部之一的術不姑部落錫氏族后裔。起源于東流松花江下游支流湯旺河上、中游岔水地方;西遷洮兒河支流歸流河上形成部落,再西遷伊犁河上.在守衛祖國邊疆的斗爭歲月里發展成為民族。[1](P155)
錫伯族,現有人口19萬,主要分布在察布查爾錫伯自治縣和遼寧、吉林等省。新疆錫伯族人口為4萬余人(其中察布查爾錫伯自治縣為2萬余人),遼寧沈陽約5萬人,其余主要分散居住在北方各省及全國各地。錫伯族有自己的語言文字及濃厚的風俗習慣和宗教信仰,并經過與兄弟民族的長期交往,取長補短豐富了并發展了自己,其主要從事漁獵和農業。錫伯族屬阿爾泰語系滿一通古斯語族滿語支語,跟滿語很接近。錫伯族語言兼用漢語、維吾爾語、哈薩克語。錫伯文是民國36年(1947年)在滿文基礎上改變而成的,一直沿用至今。所以錫伯族的藝術文化也隨西遷流傳到伊犁,形成了現在的藝術文化。[2][P455]
錫伯族的藝術文化豐富多采,有文學、民間故事、民歌、寓言等。民歌強烈地反映了人民對封建統治的憤恨,勞動人民純真的愛情和建設自己幸福生活的理想。錫伯族人喜愛騎馬射箭,因而,錫伯族享有“射箭民族”的美譽。他們能歌善舞,“東布爾”是錫伯族特有的彈撥樂器。還有多種多樣的群眾性娛樂、體育活動,如賽馬、摔跤、打秋干等。
民間工藝美術也是錫伯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展示了錫伯族人的無盡才華。錫伯族的民間工藝美術,可分為宗教器具、生活用具、建筑藝術、服飾類等。錫伯族民間工藝美術的每一件物品,每一幅圖案都寄托一個希望,包含某種寓意,都被賦予高尚的品德和美好的追求,使工藝美術在每個錫伯人的心靈深處得到升華。[3](P161)除此之外刺繡是錫伯族藝術文化的特殊窗口,體現了錫伯人的聰明智慧與心靈手巧,也體現了錫伯民族從歷史到現代的一個演變過程。
錫伯族民間刺繡是錫伯人的驕傲,是錫伯族繡者用她們的聰明才智,用各色的絲線一針一線的繡制出動人的圖案,從圖案中可以看出她們對錫伯民族的熱愛。錫伯族刺繡刻意追求原始的自然美,從生活中捕捉美,再用畫筆運用藝術美的形式轉變為更生動的畫面。在繡制的過程中嫻熟地運用各色彩色線、絲帶或絨毛繡成各種各樣的圖案,使繡品璀璨奪目,生動逼人。錫伯族刺繡繡品花樣繁多,用途廣泛,一是情饋類,主要有襪子、褲帶、錢包、荷包等,是婦女贈送親友、情人的佳品;二是禮儀類,主要用于壽帳和挽聯;三是宗教類,主要用于裝飾佛像和寺廟殿堂。
錫伯族刺繡圖案紋樣內容豐富多彩,特別是這幾年充實了鮮卑、弓箭、牛車等具有象征意義的紋樣,更讓錫伯人喜愛。錫伯族刺繡講究圖案紋樣設計的多樣性,圖案紋樣分為平面圖案和立體圖案兩大類。平面圖案有單獨紋樣和連續紋樣兩種,單獨紋樣又分適合紋樣、角隅紋樣、邊緣紋樣等。如繡花紋樣,在千百朵花的樣品中選取精美的典型,加以組織,使之發生一系列變化,如此連續重復,形成一組組既有統一構思,又有各自變化的繡品。平面紋樣應用較為普遍,凡平面物體上都可繡上圖案。角隅紋樣和邊緣紋樣一般只用于衣角、衣邊等上面。根據紋樣的不同要求構成了直立式圖案,衣罩、床單、門窗簾上的轉換式、回旋式圖案。連續紋樣有二方連續紋樣,包括散點式、折線式、直立式、斜行式、波狀式、朵云式等,木器和單獨類刺繡中使用較多。四方連續紋樣比較復雜,包括轉換圖形連續、方形連續、菱形連續、波形連續、重綴紋樣等樣式,大多用在幃帳、壁掛、床被等較大面積的刺繡品上。在設計好的各種圖案紋樣基礎上繡制的刺繡品,造型優美,色彩絢麗,具有多樣性風格特征和濃郁的生活氣息。[4](P179)
圖案中最令人注目,篇幅最多,而且色彩明快的大多是牽連人與自然,表達坦誠不滅的情感,從古老中噴發而又跨越中常新的愛情主題。從古至今,錫伯民族經歷過種種磨難,在歷史的長河中留下無數令人痛惜和辛酸的愛情悲劇,但圖案藝術中所顯示的把人生的愛與恨、喜與憂、生與死都與愛情緊密聯系在一起,敢于追求自由幸福的率真精神,總是以獨特的魅力去撥動每顆彼此相愛的心,用生命的頑強不停的沖破封建倫理道德的制約,用愛情的陽光去照亮人生的大地。因此,喜帳上吉祥如意的鳳凰,荷包上自由飛翔的蝴蝶,枕頭、鞋面上并蒂競放的花卉都不是某種事物體造型的單純出現,而是包含某種寓意,一筆一劃蘊蓄著一種頑強的活力和勃勃生機。
錫伯族婦女的刺繡色彩搭配合理,色彩對比性較強,色彩處理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深底淺花,看起來花在后,光色在前,主要紋樣采用明色。比如柜面幃帳等多用大紅、深紅色,紋花用淺色,藏匿于底色之中,對比強烈。另一類是淺底深花,花在前,光色在后,紋樣采用不同程度的暗色,主紋樣色度不致過于明顯,使繡品濃淡有致,富有立體感。后一類大多用于床單、衣罩、枕套、窗簾上。色調一般由底色來選擇和決定,底色深、中、淺不同決定繡品的色度和外觀。色彩的處理還經過細膩嚴謹的比對方式,比如采用串珠、刺花、鑲嵌、彩漆、描金、雕花、編織、貼花、金銀線、拼花、挑花、扎花等方法進行處理。[5](P179)
錫伯族女性偏愛桃花和牡丹,因而刺繡也總是離不開這兩種花的顏色。刺繡往往都以桃紅和大紅做為底子,底子上則刺有喻意著吉祥如意或甜美幸福的牡丹與蝴蝶,錫伯族鐘愛這兩種圖案,但你很難找到一樣的圖案,每個刺繡都有自己的特色。有些牡丹如同含苞待放,有些則是羞羞澀澀,有些則更像待嫁的新娘鮮艷奪目。而男性衣物上的刺繡更多的則是粗獷,錫伯民族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好騎善射、剽悍驍勇的民族,一個不畏強暴,歷經血與火洗禮的民族。當我親眼目睹那男性衣邊、衣領上刺繡上去的帶有凝重的古代戈獵圖案,用手輕輕觸摸那粗獷奔放的線條時,我會看到一個燃燒的生命,一個強悍的部落,沖破蒼白神話的禁錮,追趕滑落的流金歲月。[6]
錫伯族是信仰薩滿教的,因而薩滿服飾上也同樣少不了豐富多彩的圖案,由于色塊遞增和排列規律的運用,從頭到腳構成一條五顏六色的彩帶,在這些彩帶上刺繡了各式各樣的圖案,有弓箭、戰馬,也有五顏六色的花朵、翩翩起舞的蝴蝶,這些顏色搭配在一起顯得活潑明麗,陽剛粗獷。
隨著社會的發展,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錫伯人叢漁獵生活轉向農耕兼牧,其間,刺繡作為民間藝術又展示其無窮的才華,給漁獵生活的風貌注入新的意識、新的境界、新的飛躍,使農耕定居部族文化藝術特色變為生存中持續的旋律,錫伯人民用晶瑩的汗水澆出五谷,用粗糙的雙手繡出智慧,即使從簡單的刀刻錘鑿的橫豎中,也能品味到豐收的喜悅、勞動的歡樂,體驗到錫伯民族勤勞勇敢,吃苦耐勞的性格。正是錫伯族的婦女用她們靈巧的雙手記載著這個民族的歷史、用各種刺繡方法傳承著自己的民族藝術。
無論過去和現在,凡是錫伯族聚居地,從首飾服裝到桌椅箱柜,從生活用品到生產工具,以及鞍具、套具、各種鐵木器皿,大多都飾以花卉、果實、禽鳥、昆蟲等造型的精美圖案裝飾,其種類之繁多、色彩之艷麗、內容之豐富、令人嘆為觀止。細細回味,這些圖案雖然植根于生活卻超越生活,編織歲月蹉跎,廣頡民間風采,大膽探索又不落俗套,追隨傳統又標新立異,或表白博大的心懷,或寄托美好的祝愿,不僅點綴錫伯族民族的生活風貌,顯示出獨特的民族風格和濃厚的民族生活氣息,而且開拓出一種高遠而宏大的精神境界。圖案的種種刻意追求,超越了時間、空間,頡取生活中閃爍的光點,塑造出錫伯人旺盛的生命力和不屈的靈魂,喚起我們對歷史的無限緬懷,從中得到發人深省的啟迪。
錫伯族民間刺繡藝術,以豐富多彩的藝術形式、質樸率真的表現手法呈現出錫伯族民間獨特的藝術特征,表現出人與自然的和諧與平衡的審美取向。在現代藝術追求個性化的同時,只有深入挖掘傳統豐富的藝術語言,才能創造出更好的富有民族特色的藝術作品。
[1]賀靈.佟克力編著.錫伯族古籍資料輯注[M].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04.12.ISBN 7-228-09172-8,P155;
[2]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民族事務委員會編.新疆民族辭典[M].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1995.10.ISBN 7-228-03623-9,P455
[3]佟加·慶夫、佟林清主編.錫伯族風情錄[M].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04.5.ISBN 7-228-08769-0,P161
[4][5]察布查爾錫伯族自治縣編纂委員會編.錫伯族民間圖案集[M].新疆美術攝影出版社出版發行,1994.2.ISBN 7-80547-214-9/J.179[6]阿吉肖昌、陳繼秋主編.付雪英副編.錫伯族藝術服裝:嘎善里飛出的彩蝶[M].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2007.7.ISBN 978-7-5382-80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