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理解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

周和風 (中共四川省委黨校哲學教研部主任、教授)

胡錦濤在黨的十七大報告中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之所以完全正確,之所以能夠引領中國發展進步,關鍵在于我們既堅持了科學社會主義的基本原則,又根據我國實際和時代特征賦予其鮮明的中國特色。”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必須堅持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這不言而喻,然而,怎樣理解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則是一個需要深入思考的問題。

這個問題應當從兩個角度來理解:規律角度和價值角度。前者立足于社會主義的歷史必然性,后者立足于社會主義的價值合理性。

社會主義是人類社會合規律發展的必然產物。眾所周知,馬克思、恩格斯的科學社會主義觀是在深刻分析資本主義基礎上形成的,其分析工具是唯物史觀。按照唯物史觀的道理,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是物質資料的生產活動,物質資料的生產方式是社會發展的決定因素,生產力的發展是社會發展的最終動力,因而,分析、評價社會形態的終極標準是生產力標準。從歸根結底的意義上講,一社會形態之能夠存在是由于它能促進生產力發展,一社會形態之必然滅亡是由于它阻礙生產力發展,甲社會形態之所以比乙社會形態優越是由于甲比乙更能促進生產力發展。運用這一分析工具分析資本主義社會形態,馬克思、恩格斯得出兩個結論。第一,資本主義具有歷史進步性,因為它極大地促進了生產力發展,創造了巨大的社會財富,“資產階級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階級統治中所創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世代創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還要大”;第二,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對生產力的促進作用終究是有限的,當著生產力發展到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不能適應的地步,受到這種生產關系阻礙的時候,資本主義便面臨死亡了。馬克思、恩格斯認為他們所面對的資本主義正處在這樣的時候。因此,以社會主義生產方式取代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促進生產力的持續發展,就是必然的、不可避免的。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恩格斯斷言:“資產階級的滅亡和無產階級的勝利是同樣不可避免的。”

從這一角度來理解科學社會主義的基本原則,這一原則就只能是:社會主義必須實現比資本主義發展速度更快、發展水平更高的生產力狀況。從規律意義上講,這是社會主義取代資本主義的唯一理由,是社會主義優于資本主義的唯一依據。這一原則可以稱為社會主義的規律性原則。

社會主義同時也是有助于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需要的價值物,首先是實現社會公平正義的價值物。馬克思、恩格斯分析資本主義社會形態時,深刻指出,資本主義雖然創造了巨大的社會財富,卻不能使社會成員共享這一財富。資本雇傭勞動這一基本社會關系每日每時都在同時制造兩個社會集團:百萬富翁集團和絕對貧困集團,兩極分化不可避免,社會公正無從實現。在《1848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用文學式語言這樣描繪資本主義條件下勞動者的悲慘境況:“勞動為富人生產了奇跡般的東西,但是為工人生產了赤貧。勞動生產了宮殿,但是給工人生產了棚舍。勞動生產了美,但是使工人變成畸形。勞動用機器代替了手工勞動,但是使一部分工人回到野蠻的勞動,并使另一部分工人變成機器。勞動生產了智慧,但是給工人生產了愚鈍和癡呆。”社會主義取代資本主義的價值依據,就在于社會主義以消除兩極分化、實現社會公平正義為旨歸,從而大大有助于促進人的自由全面發展。

從這一角度來理解科學社會主義的基本原則,這一原則就只能是:社會主義必須實現比資本主義程度更高、范圍更廣的社會公平正義。從價值意義上講,這是社會主義取代資本主義的唯一理由,是社會主義優于資本主義的唯一依據。這一原則可以稱為社會主義的價值性原則。

上述兩條原則是科學社會主義的核心原則和目標性原則。如果說社會主義還有其他原則 (如公有制、按勞分配等等),則其他原則只能是外圍原則和手段性原則。就兩類原則的關系看,前者規定后者,后者體現前者的要求和實現前者的目標。就兩類原則自身性質看,前者對于社會主義而言是決定性的、不可變的、不可動搖的,變了、動搖了就不是社會主義了,而后者則要依條件的變化而變化,只有適時變化,才可能有效體現前者的要求、不斷實現前者的目標。鄧小平曾說,我們雖然也在搞社會主義,但社會主義究竟是什么,我們并不完全清楚。為什么會這樣?這是由于我們過去對社會主義原則有太多的附加而陷入誤區,其中一個重要誤區,就是把外圍當作核心,把手段當作目標。

對于社會主義而言,發展生產力是硬道理,社會公平正義也是硬道理。兩條硬道理,少了哪一條都不是社會主義。當然,由于我國社會主義建立之初并不具備馬克思、恩格斯所設想的生產力發展基礎,也并不具備發達資本主義所達到的社會公平條件,因此在兩個硬道理上要最終超越資本主義,還須經歷漫長的歷史過程。但有一點不應該置疑,這就是,只要中國社會的發展持續地向著兩條硬道理所指示的方向而去,而不是偏離這個方向,那么,我們所堅持的就是科學社會主義而不是什么別的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