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晉秋 廖春勇
(廣西大學 政治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4)
面向“低碳”之思
——芻議“完成了的人道主義等于自然主義”
元晉秋 廖春勇
(廣西大學 政治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4)
“低碳”標志著人開始自覺地從人類在自然中的位置出發,其出場不僅僅在于謀得經濟社會的繼續發展,在更重要的意義上,它標志的是人自身實現的一種超越。馬克思主義學說當中包含著豐富的生態思想,對于人與自然關系有著詳盡的論述,完成的人道主義揭示的是真正本質意義上的人也即復歸到合乎人性的人面對自然的態度,這種完成了的人道主義等于自然主義。
低碳;人道主義;人類中心主義
對于“低碳”一詞,目前并沒有十分嚴格和精準的界定,從字面理解就是要控制和降低碳的排放量,目的是應對當前及未來人類面臨的生態危機尤其是日益嚴重的氣候問題,試圖實現人與自然的關系的和諧。今天,在互聯網上百度“低碳”一詞,出現和其相關的網頁約18,800,000篇(截止到2010年3月4日)。“低碳”正在或者已經成為當下人們生活中的熱詞。從這種“低碳熱”來看,我們可以說“低碳”正在或者已經成為人們生活的一種新的理念或潮流。
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談到人與人之間、人與自然之間矛盾真正解決的共產主義時論述道:“這種共產主義,作為完成了的自然主義=人道主義,而作為完成了的人道主義=自然主義。”那么我們應該在何種意義上去理解“完成了的人道主義等于自然主義”呢?所謂“人道”即人之本質,人道主義則是把人之本質看做根本性的。對于“低碳”成為引領人們生活的理念或潮流這一現象的思考,為我們理解這一問題提供了嶄新的思路,同時也為人與自然關系的演進道路指出了一條明線。
我們知道,“低碳”一詞開始進入人們的視線并真正產生影響是最近幾年的事情。讓我們首先從一個常識性的歷史事實出發。在2003年,英國政府在題為《我們能源的未來——創造低碳經濟》的能源白皮書中提出了低碳經濟的概念。對于低碳經濟的提出,我們需要注意的是它提出的背景。當時,由于英國對進口能源的依賴度很高,從能源供給安全出發,英國希望通過發展其他能源降低進口依賴和風險;另外,作為京都議定書的締約國,英國有義務降低其溫室氣體的排放。從這個意義上說,低碳經濟這一理念始于能源安全和氣候變化的需求。但由于氣候環境問題的日益迫切,低碳經濟的內涵不斷深入和擴展,現在低碳經濟已經被看做是應對氣候變化的必由之路。人類文明在21世紀需要面對諸多環境問題的挑戰,低碳經濟這種模式降低發展對于自然資源的依賴,在發展中注重生態環境保護,從而成為可持續發展道路中的重要內容。
伴隨低碳經濟在經濟社會發展領域中影響的不斷深入,“低碳”在人們日常生活中的影響迅速擴大。近代以來,很多思潮發端于經濟領域,進而成為引領人們社會生活的一種思潮,如由自由主義的經濟主張而來的自由主義思潮。“低碳”這一理念同樣由低碳經濟這一普遍受到推崇的經濟發展模式而來并日漸深入人心。在這里我們需要思考的是:源于應對能源供給安全和氣候變化需求的經濟發展模式帶來的“低碳”這一新理念的意義究竟何在?
就“低碳”的出場方式而言,在低碳經濟發展模式的形成歷程考察中,可以清晰地呈現出其必須肩負的歷史發展使命,即應對危機,謀求經濟社會的繼續發展。而“低碳”理念的迅速升溫至成為一種潮流所引發的人們意識領域內的“革命”,絕不僅僅只是應對危機謀求繼續發展那么簡單,它還有著更為積極和重要的意義,就在于:一種新的人類意識正在形成,這種新的意識體現出了人對待自然環境的新態度,即人自覺地從人類在自然中的位置出發。在這種意識的指引下,可以說人自身實現了一個新的超越,那么這種新的超越應該如何理解呢?
對于“人類中心主義”的爭論由來已久,許多學者將當前出現的生態環境問題歸咎于“人類中心主義”,但是對于人類能否超越“人類中心主義”還存在著諸多有待澄清的疑慮。伴隨著人們對于“人類中心主義”的爭論,對于人的本質的理解日益明朗起來。在《走向自然的倫理》一書中,鄭慧子為我們提供了這樣一條獨特的思路:從生物學的意義上來看待人這一物種的進化的話,可以形成這樣一種可以接受的共識:在生物物種進化的方式上,人類與動物的進化方式存在著明顯不同的路徑,人類走的主要是一條腦進化的路徑,而其它物種則是以體質進化為主要特征的。人類這一物種通過大腦的發育所表達出的日益增長的智能來應付環境壓力,而其它物種則通過進化出更加完善的、專門化的、有機的身體器官達到種的生存和繁衍,因此,動物的體質進化是一個外化的生存適應方式,它們與環境之間形成的是一種高度專門化的一一對應的適應關系,而人則是由外化的體質進化轉向了內化的腦進化的方向。由于這一根本性的變化,人與自然環境之間形成了一種具有無限潛能的成輻射狀的適應關系。腦進化所表達出的智慧的生存力,使人成功地突破了體質進化給一個物種帶來的限制,進而使人進入了一個更加自主或自由的進化過程中。伴隨著這種智慧的增長和積累,人不僅成功地適應了周圍的生存環境,而且還不斷地影響著自然環境的進化方向。
重要的是,人實現個體和種的生存和繁衍的過程,是一個意識化的過程,這個意識化的過程深刻地改變了人與自然界的力量對比,即人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利用自然塑造自然。如果人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動的結果沒有超出自然生態系統的極限,即使人的行動是以自我為中心的,我們或許此刻不會有對自己行為的反省,因為這只是作為一個物種意義上的人的獨特的生存方式而已。對于作為一個生物學意義上的物種的人類來說,其面對的第一個基本任務就是生存,否則就不會有人在生物學或有機體意義上的存在和發展了。需要特別注意的是:人的世界是一個文化的世界,人類的生存智慧體現在人類的文化當中,或者說人類的文化即是人類生存智慧的結晶。在生物學意義上的人類這一物種在這個階段上對于生存智慧的確證在文化上便顯現為“人類中心主義”這一文化觀念。同時,人的世界是一個文化的世界還在于人是依賴于文化而進化的物種。作為一種類存在物,人還是一種道德物種,僅僅是生物學意義上的人并不是人的本質的規定,否則,人將同其他動物無異。從某種意義上說,人正是作為道德物種才與其它物種有了本質的區別,這也是人類在實現了自身物種的存在和發展之后所要面臨的新的使命。這種使命與其說是第一個階段的文化進化完成之后的新任務,不如說是人類對于自己本質的認識與復歸。
正是在面對這種新的使命的形勢下,人自覺地向自身逼問人的本質問題。到此,人類的文化進化開始出現了人作為人的,或作為道德物種的生存實踐的轉折。哲學在當代的環境轉向可以說明這一點。至此,作為一種文化觀念的“人類中心主義”得以完成或者說消解,而這種消解對于人來說便是人自身實現的一種新的超越,這種超越的實質便體現為對人的本質的進一步的真正的占有。
馬克思主義學說中包含著豐富的生態學思想。對于生物學意義上的人這樣一種物種的存在,在馬克思那里呈現為人的自然屬性,但人之為人更重要的是其社會屬性。對于生物學意義上人類物種的超越完成或消解了“人類中心主義”,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人的社會屬性得到了彰顯。作為具有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的人,社會屬性是人的本質屬性是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所揭示的真理,那么在馬克思那里,具有自然和社會雙重屬性的人應該在何種意義上面對自然呢?
在馬克思創立唯物史觀之初,就論述了人與自然的關系是人類歷史第一個需要確定的具體事實,“任何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因此第一個需要確定的具體事實就是這些個人的肉體組織,以及受肉體組織制約的他們與自然界的關系”[1](P24)。人與自然的關系在馬克思那里同樣有較為詳細的論述:自然界,就它自身不是身體而言,是人的無機的身體。人靠自然界生活。這就是說,自然界是人為了不致死亡而必須與之處于持續不斷的交互作用過程的人的身體。所謂人的肉體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聯系,不外說是自然界同自身相聯系,因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2](P272)。這表明,自然界是人的無機的身體,人則是自然界的一部分,那么人在實踐活動中就必須從人類在自然中的位置出發,從而實現人與自然之間的良性互動。此外,馬克思還論述道:只有在社會中,人的自然的存在對他來說才是自己的人的存在,并且自然界對他來說才成為人,因此,社會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質的統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復活,是人的實現了的自然主義和自然界的實現了的人道主義。[2](P301)這里清楚地表明,只有對社會的人來說,自然界的人的本質才是存在的,那么,對于生物學意義上的人類物種而言,自然界是沒有生命的,如前所述,作為純粹生物學意義上的人類物種所形成的“人類中心主義”便是在這個意義上而談的。
人的真正本質是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的統一,社會屬性揭示的正是人的本質屬性。我們不可否認人的自然屬性的基礎作用,但對于人的本質的真正占有更有賴于對其社會屬性的占有。同時,對社會屬性的占有恰恰體現出人對自身的超越和人的本質的復歸。馬克思就此曾論述道:共產主義是私有財產即人的自我異化的積極的揚棄,因而是通過人并且為了人而對人的本質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會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復歸,這種復歸是完全的、自覺的和在以往發展的全部財富的范圍內生成的。這種共產主義,作為完成了的自然主義=人道主義,而作為完成了的人道主義=自然主義,它是人和自然之間、人和人之間的矛盾的真正解決。[2](P297)在這里,馬克思談到了人的異化后的復歸,這種復歸是對人的超越和糾正,使“人”成為人,使“人”占有人的真正本質,其目標指向的便是共產主義社會中自由而全面發展狀態的人。至此,人道主義得以完成。完成的人道主義揭示的是真正本質意義上的人,也即復歸到合乎人性的人面對自然的態度。這種完成了的人道主義等于自然主義,這種狀態下的人所堅持的主張是超越了純粹生物學意義上的人類物種或者說是自然屬性的人的“人類中心主義”,這種狀態下的人堅持人類應當自覺地從人類在自然中的位置出發這樣一種主張。至此,人和人之間、人和自然之間的矛盾才能夠得以解決。
綜上分析,我們在這里可以做一個大膽的猜測和預言:作為一種“低碳”的理念或潮流,必將成為一種主義。事實上,這種“低碳主義”正在影響和引領現代人們的生活,而其實質就是通往人道主義的完成所做的努力,盡管這種努力是實現這一目標的某個很小的方面的工作。那么,對于當下的人們而言,在這種“低碳主義”的發展過程中,其意義有待我們繼續探討和豐富,在現實生活中更有賴于我們每一個人去身體力行。
[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B018
A
1673-1395(2010)01-0244-03
2009-12-10
元晉秋(1984—),男,河南林州人,碩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 韓璽吾 E-mail:shekeba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