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流利話語中的會話含義

張翠梅

（鄭州大學 外語學院，河南 鄭州 450052）

非流利話語中的會話含義

張翠梅

（鄭州大學 外語學院，河南 鄭州 450052）

本文簡要介紹了非流利現象及其分類，簡單介紹了格賴斯的會話含義學說，在此基礎上，通過舉出一些例子，研究了幾種常見的非流利現象如停頓，重復和修正中常見的會話含義類型：如贏得思考時間，制造懸念和保留面子。

非流利；會話含義；停頓；重復

一、非流利現象

根據《語言與語言學辭典》，（Bussmann 1996）非流利指任何形式的言語流利障礙（包括病理性的言語產出失調）。Cross（1988）認為，流利性是相對于交際環境，和說話者或聽話者的預期而言，包含了恰當的語序（Sequence），節律（rhythm）何時定（timing）的話語產出或理解。因此可以認為，非流利指的是在時定，韻律和語序等方面明顯區別于流利話語的口語產出。這樣的定義表明，流利與非流利只是相對而言。

非流利作為一個統稱，在不同的研究中囊括了不同的內容，Hieke（1981）區分了拖延和修正兩類非流利，前者包括填充和未填充停頓，前瞻性重復和拖腔。后者包括錯誤開始，回顧性重復；他還根據修正的具體行為對修正進行了具體的分類，包括語音修正（對錯誤語音的修正），句法修正（對句法—語義錯誤的修正，如替換，增詞和重構），修辭修正（對銜接的修正）。Postma 和 Kolka （1993） 認為非流利是隱性修正的結果，包括填充和未填充停頓，詞或更長語段的重復，音節和單個音素的停頓，拖腔，突然中斷等等

二、會話含義

Grice（1967）認為，會話是受到一定的條件制約的，人們進行交談時之所以不會說出一連串不連貫的話，是因為會話者互相合作，共同遵循一個目的或者一組目的，為了達到某一（些）目的，會話雙方都遵守一個原則，——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ciple）。合作原則的具體內容是四條準則（maxims）：（1）量準則（Maxim of Quantity）：所說的話應包含當前交談目的所需要的信息；所說的話不應包含超出需要的信息。（2）質準則（Maxim of Quality）：不要說你相信是虛假的話；不要說證據不足的話。（3）關系準則（Maxim of Relevance）：要有關聯，即話語要切題。（4）方式準則（Maxim of Manner）：要清楚明白——話語簡練，避免晦澀，避免歧義，井井有條。

如果會話者要直截了當地表達自己的意思，那就必須遵守上述四條準則。當時，在實際生活中，人們常常會在不同程度上有意不遵守這些準則，這樣，會話含義（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就從這里產生出來。所有的非流利現象都是對這種合作原則的違反，因為所有的非流利現象都違背了方式準則，話語簡練。

三、非流利現象中的會話含義

1. 贏得思考時間

有的非流利現象是病理性的口吃，語塞；在非常陌生的場合，有的人精神高度緊張，說話結結巴巴，這些非流利是生理原因造成的，是沒有會話含義的。日常會話的一個重要特點是即席的和無準備的。在這種自然發生的話語活動中，說話者要在有限的時間內根據邏輯，命題和語法邊執行計劃邊制定計劃，有是甚至在未制定好言語計劃的情況下便開始說話。另外，在制定計劃和執行計劃的同時，說話者還要觀察聽話者是否在聽，是否聽得懂或是否感興趣，以調整自己的話語。這就使得說話者在談話時有意無意地運用停頓或者使用er, well, you know 之類的填充語或者反復重復個別詞或詞組來為自己贏得更多的時間制定言語計劃。由于說話者隨想隨說，這就使談話者的話語中出現較多的失誤和修正。

譬如：

（1） A: Hello, I’d like some information about your trips to Kathmandu.

B: Yes, of course. What can I tell you?

A: Well, how, how do we travel?

B: It’s a specially adapted bus with room for sleeping and …

A: And, and, er, how many people in a group?

B: Well, the bus sleeps ten. Usually there are eight travellers and two drivers.

A: So, so we sleep, um, normally, in, in the bus?

B: Yes, and it’s fully equipped for cooking and it’s got a shower system that we put up every evening, weather permitting.

A: Er, um… we leave from, from London?

B: Yes, and return to London.

… …（英語初級聽力：1 教師用書，P 288）

A在就旅行方面的問題進行咨詢時，表達遲疑，停頓和重復，一方面，因為對于這樣的旅行，自己十分陌生，不知道該了解一些哪方面的信息，所以表達過程不流利，這樣可以有意地給自己留下更多的思考時間，考慮哪些問題能夠使自己獲取到最有效的信息。這種非流利現象是說話人故意違反方式準則，為達到自己的交際目的而使用的交際策略。這種非流利所具有的這種會話含義最為普遍的。

2. 制造懸念

說話人言語遲疑，表達不流利是為了給自己留下足夠的思考時間，但不僅于此，有的時候有更多的話語含義隱藏在這種非流利的表達中。這種現象常見于遲疑停頓和重復中。譬如下例中，B極力邀請A和自己一起去看一場球賽，并說自己有兩張票。A最終動心了：

（2）… …

A: It sounds exciting.

B: Yes, It is! Very!

A: Well, perhaps I’ll come after all.

B: Good! Now…uh…could you …uh…could I have five pounds, please?a

A: Five pounds, what for?

B: Your ticket, of course, I bought two of them in advance, hoping to persuade you to come with me.

B: Oh …uh… you know, I’ve just remembered something. b

A: What?

B: I’ve got to see some friends this evening.

A: Oh … I see… I mean… you won’t be coming, after all, then?c

B: No, not unless… d

A: Unless what?

… … （英語初級聽力：1 教師用書, p114）

b句對話，B的遲疑顯然是故意所為，這樣言詞上進行拖延，一方面留下時間給自己調整思路，接受出乎意外的事情，也思考對策應對事件。而d句對話的停頓不僅違反了方式準則，也違反了量的準則，顯然，這樣的停頓是以會話策略，制造懸念，賣關子。

3. 保留面子

Brown & Levinson（1978）指出，一般說來，人們在交際中互相配合，努力給對方留面子。 這樣做的原因之一是雙方都有可能丟面子，也就是說，在通常情況下，一方面子的保留取決于另一方面子是否保留，因為，當自己的面子受到威脅時，人們都會采取行動，以保全自己的面子，而保全自己的面子，勢必會傷害另一方的面子。因此，在交際實踐中，人們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自己，也為對方留面子。試看下例：

（3） A: Here is some coffee.

B: Oh, fantastic…er…is there any sugar? a

A: Sugar…yes, of course…here you are.

B: Thanks …er… b

A: What’s the matter now?

B: Er…are there any chocolate biscuits? c

A: No, there aren’t

B: Oh…… （英語初級聽力：1 教師用書, p61）根據Brown &Levinson （1978）的禮貌原則，當會話者不敢保險自己是否應該提出某一請求時，他常會使用間接的表達方式，以會話含義的形式提出自己的請求。說話者這樣做，是為了給自己和對方“留面子 ”，力圖減弱威脅面子的言語行為對受話人面子的潛在傷害。在這段會話中，a c兩句違反了方式準則，而b句既違反了方式準則，又違背了量的準則。這顯然是以會話含義的方式來給自己，給對方留面子的最佳詮釋。這種利用非流利來表達會話含義，以給對方留面子的現象，在會話中是很常見的，如例（2）中的 a句。

四、結語

在某種程度上，非流利阻礙著現實的交際行為，但也要注意到，有些類型的非流利現象是一種交際故意，交際策略。注意和認識非流利現象的交際功能有助于我們加深對現實語境的認知，加強對會話者的交際意圖，交際策略的理解。非流利作為在會話中最為普遍的一種現象，其成因，功能復雜。雖然有眾多的語言學家對這種現象有所關注，或者研究，但國內同類型的研究和介紹仍屬較少。筆者認為，聯系到國內的外語教學，尤其是聽說課的教學，將非流利和文化結合起來的研究和介紹實屬必要。

[1] Brown P. & S. Levinson. Universals in language usage: Politeness phenomena. In Goody, E. N. （ed.） Questions and Politeness: Strategies in Social Interaction,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78.

[2] Bussmann, H. 1996 Routledge Dictionary of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 Translated and edited by Gregory P. Trauth & Kerstin Kazzazi. London: Routledge.

[3] Grice, H.P. Logic and conversation, in Levinson, S. C. 1983. Pragmatic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4] Hieke, A. E., S. Kowal & D.C.O’Connell. 1983. The trouble with“articulatory” pauses. Language and Speech 26/3:203-214.

[5] Levinson, S. C. 1983. Pragmatic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6] Postma, A. & H. Kolk. 1993. The Covert repair hypothesis: prearticulatory repair processes in normal and stuttered disfluencies. Journal of Speech and Hearing Research 36:472-487.

[7] Cross, D. E. 1998. A systems approach to stuttering. Retrieved 30 October, 2002, from http:/www.ithaca.edu/cross/SPECIALIZATIONS/ STUTTERING/Stuthome.html.

[8] 陳融. 面子 留面子 丟面子—介紹Brown和Levinson的禮貌原則[A]. 束定芳. 中國語用學研究論文精選[C]. 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

[9] 郭宏豐. 英語交際中的遲疑行為[J]. 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學報（外語版），2006，8.

[10] 何其莘，等編. 英語初級聽力·1[M].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2.

[11] 黃國文. 語篇分析概要[M]. 湖南教育出版社，1988.

[12] 苗興偉. 日常會話語篇中的語言非流利現象[J]. 四川外語學院學報，1996，2.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 in Defluent Speech

ZHANG Cui-mei

The article gives a brief introduction to defluent phenomena and its classification, as well as the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 by Grice. On such basis the article investigates the main Coversational implicatures embodied by such phenomena.

defluent speech;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 repeat; pause

H0

A

1008-7427（2010）10-0113-02

2010-07-11

作者系鄭州大學外語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