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NH核算體系初探

□文/高 健

一、引言

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戰(zhàn)略目標的提出標志著我國的改革開放又邁上了一個新的臺階?；仡櫸覈母镩_放的歷程，有目共睹的事實是中國的經濟持續(xù)快速發(fā)展，人民生活質量普遍改善，綜合國力不斷提高。但是，人們的生活是不是越來越幸福了呢？據調查表明，我國居民的幸福感較十年前不是上升而是下降了。誠然，收入的增加確實能增進人民的幸福，但是研究表明二者之間的關系并非簡單的“正相關”關系。在經濟發(fā)展水平很低的情況下，收入增加能相應帶來一定的快樂。但是，人均GDP達到一定水平（3，000～5，000美元）后，邊際收入幸福效應遞減且遞減速率不斷加快。國富是為了民樂，因此我們有必要在GDP之外建立一套核算國民幸福的體系結構。

2005年兩會期間，中國科學院院士程國棟向會議提交了一份題為《落實“以人為本”，核算“國民幸福指數”》的提案。程國棟院士建議，從國家層面上構造由政治自由、經濟機會、社會機會、安全保障、文化價值觀、環(huán)境保護六類構成要素組成的國民幸福核算指標體系。

GNH最早是由南亞的不丹王國的國王提出的，他認為政策應該關注幸福，并應以實現幸福為目標。他提出，人生基本的問題是如何在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之間保持平衡。在這種執(zhí)政理念的指導下，不丹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由政府善治、經濟增長、文化發(fā)展和環(huán)境保護四級組成的“國民幸?？傊担℅NH）”指標。追求GNH最大化是不丹政府至高無上的發(fā)展目標。實踐的結果是，在人均GDP僅為700多美元的不丹，人民生活得很幸福。

二、GNH的基本功能

國民幸福指數核算體系應該能以比較簡明的方式，比較全面地反映一國國民的幸福程度，其基本功能有以下幾個方面：

1、判斷功能。GNH是反映一國國民幸福程度的指標，因此測算出的GNH應當具有權威性和可信度，能夠用來判斷我國國民幸福水平的變化狀況。

2、選擇功能。GNH核算體系應當可以使決策者關注與GNH相關的關鍵問題和應當優(yōu)先解決的問題或發(fā)展領域，并同時也是決策者及時掌握這些問題的狀態(tài)和進展情況。

3、控制功能。GNH核算體系可以引導政策制定當局，在制定各種政策時能夠以增加國民幸福的原則辦事，使各項政策法規(guī)相互協(xié)調，相互促進，保持不偏離增加國民幸福這條主線，同時使政策當局及時評估政策的正確性、有效性，進而對政策及其傳導機制加以改進或調整。

4、導向功能。GNH可以促進人們（國民）對提高GNH的相關計劃、政策行動的共同理解、引導正確的輿論方向等，從而使全社會采取比較一致的積極態(tài)度和行動，同時可以轉變政府官員的政績觀，避免片面追求GDP的簡單增長。

5、預警功能。GNH核算體系是決策者的調控工具或預警手段之一。通過GNH相關數據的收集、測算以及各指標體系序列，決策者可以預測和掌握國民幸福的發(fā)展態(tài)度和未來走向，及時地發(fā)現國家發(fā)展過程中存在的潛在弊端，有針對性地進行政策調整。

三、設計原則

GNH核算體系不應是一些指標的簡單堆積和隨意組合，而應當是根據某些原則而建立起來并能較真實客觀地反映我國國民幸福程度的指標集合。設計GNH核算體系應遵循以下原則：第一，GNH核算體系應當充分反映和體現GNH的內涵，能夠系統(tǒng)而準確地描述和把握GNH的實質。第二，GNH核算體系所包括的指標應當相對的比較完備，幾個指標能夠基本反映國民幸福的各個方面，是影響國民幸福的主要變量。第三，GNH核算體系各指標的組合方式應當具有科學性。組合方式應當能夠較準確地反映出各指標在國民幸福中的權重，并可以根據各指標平衡程度的不同，較準確地調整權重的大?。梢詼蚀_度量出各指標組合方式的變化對GNH的影響）。第四，GNH核算體系應具有獨立性，即核算體系中的指標應當不重疊、彼此獨立（即表示各指標的變量之間相關性系數為0或較?。＿@樣，一方面可以使核算體系保持比較清晰的結構；另一方面可以保證核算體系中的指標數目得以壓縮。第五，GNH核算體系中的指標應當能夠觀察、計量、可比，定性指標有一定的量化手段與之相對應。另外，這些指標的計算方法應當明確，不應過于復雜，計算所需數據也要比較容易獲得且比較可靠。第六，GNH核算體系中的指標內容在一定的時期內應保持相對穩(wěn)定，這樣可以比較和分析國民幸福指數的發(fā)展過程，并預測其發(fā)展趨勢。

四、GNH核算體系設計初步構想

1、D RM方法。DRM（日重現法）是卡尼曼發(fā)明的計算國民幸?？傊档姆椒āＫJ為，有三個因素對人們的幸福感有一定的影響：一是人的個性對情感有普遍深入的影響；二是當前處境的局部特點會對情感發(fā)揮有力的影響；三是生活環(huán)境對于情感體驗只有相當小的影響，在環(huán)境發(fā)生重大改變后，這種影響只發(fā)生在有限的時間內。由此入手，卡尼曼歸納出了DRM的五個設計要點：（1）引出訪問對象前一天生活的細節(jié)描述；（2）根據逼近連續(xù)結果的目標，進行實時體驗測度；（3）程序設計可以支持不遺漏特殊生活片斷的回憶；（4）將生活片斷所處的客觀環(huán)境數據，用結構化的方式引出；（5）對每個片斷中的情感體驗進行多維描述。顯然，這是一種微觀測度方法，按卡尼曼的說法，這種方法可以推廣到宏觀，用于描述整個社會的幸福水平?？梢哉f，“卡尼曼的方法是從個人行為推導社會利益，從微觀推導宏觀，從快樂原理推導出幸福之道，從快樂測度推導出幸福測度”。

2、GNH核算體系設想。要測度一個國家或地區(qū)的國民幸福指數，首先應當明確影響該國家或地區(qū)國民幸福的因素。人的幸福受到基因、文化、教育、環(huán)保、人權保障、工作和生活方式等多方面的影響，同時幸福感帶有主觀性，隨個體的不同而發(fā)生變化。因此，要準確測量一個國家或地區(qū)國民幸福的程度，應當把所有影響該國家或地區(qū)國民幸福的因素考慮在內。如果我們用大寫字母H表示一個國家或地區(qū)國民幸福指數的大小，那么，它應該是影響該國家或地區(qū)國民幸福的所有變量的函數。函數表示為：

H=f（H1，H2，H3，H4，…，Ht）

H1～Ht：影響該國家或地區(qū)國民幸福的各變量。

然而，窮盡影響GNH的變量是不可能的，我們只能選取幾項最有代表性的因素進行大致的衡量，為了實現GNH核算的可操作性，我們只選取最有代表性的“一籃子”變量，即H1：國民享受的物質數量；H2：環(huán)境的質量；H3：安全感；H4：家庭與婚姻；H5：文化娛樂；H6：健康；H7：滯后變量，作為測度國民幸福程度的變量組合，并采取類似GDP的流量法而非存量法的計算方法。同時，鑒于幸福的主觀性我們引入一個客觀的測量單位h，即國民幸福點數（初步設想為人們在某種假設前提下花費一元錢所獲得的最佳幸福感受的算術平均數），計算公式可表示為：

H=f（H1，H2，H3，H4，H5，H6，H7）

此函數是一個復合函數，其中的H1，H2，H3，H4，H5，H6，H7又是其他有關變量的函數，在計算H1，H2，H3，H4，H5，H6，H7（H1，H2，H3，H4，H5，H6，H7的單位均為國民幸福點數）時，我們首先明確影響各變量的因素：

H1對國民幸福的貢獻程度除受GDP總量的影響外，還受到社會分配的公平性以及人們消費方式的影響，因此應該用基尼系數和恩格爾系數進行修正，使其真正體現全體國民的平均物質水平。

H1=r1f（X1，X2，X3）；X1：GDP；X2：恩 格 爾 系數；X3：基尼系數；r1：幸福價值折算指數。

r1=人們在相同假設前提下花費一元錢用于購買物質資料所獲得最佳幸福感受的算術平均數/h（注：以下 r2，r3，r4，r5，r6的意義類似）。

H2表示國民享受的環(huán)境的質量。我們現在已經有較為完善的計算方法來核算環(huán)境的價值，每年新增的環(huán)境的價值應該包括兩部分，一是每年各種資源的價值的增量，二是每年各種環(huán)境污染損失的價值增量，即：

H2=r2（∑Ai-∑Bi）

A：自然資源的價值增量；B：環(huán)境污染損失的價值增量；r2：幸福環(huán)境折算指數。

自然資源的價值增量表示一年內新增加的如森林資源、水資源、草地等關系國計民生的重要資源的價值；而對于礦產資源利用價值增加量計算則通過由于開采率和利用率的提高而產生的比上年同期消耗同等數量的礦產資源的價值的增加量來計算。

環(huán)境污染損失的價值增量包括兩個部分，即環(huán)境資源的損失價值加治理環(huán)境污染的價值的消耗，其核算方法如下：

環(huán)境資源的損失價值=本期污染的環(huán)境資源資產價值－本期新增環(huán)境資源資產價值治理環(huán)境污染的價值消耗i=1，2，…，n。

其中，i表示所有污染種類，Pi表示第i種污染的單位治理價格，Qi表示第i種污染源造成的污染量，Vi表示第i種污染源的未治理比率。

H3代表健康，根據?？怂菇】到洕鷮W的理論，健康水平的懸殊差異與收入水平和醫(yī)療供給無關，但筆者認為，此結論成立的前提應當是在必要的醫(yī)療條件基礎上的，因此可以加一個外生變量來表示醫(yī)療水平的高低，此變量隨著收入水平和醫(yī)療條件的增加變化率逐漸趨向于0。因此，H3=r3Af（Y1，Y2，Y3，Y4）。

r3：幸福健康折算指數；A：表示醫(yī)療水平的外生變量；Y1：每萬人花費在健康醫(yī)療上的費用；Y2：每萬人嚴重疾病發(fā)病率；Y3：每萬人疾病死亡率；Y4：每萬人的平均壽命。

H4代表安全感，影響居民安全感的因素多種多樣，但最明顯的應該是社會的道德風尚以及刑事案件的發(fā)生率，而道德風尚的計量幾乎不可能，只能進行粗略的估計，因此我們用一個外生變量進行表示，而刑事案件的發(fā)生率則較容易獲得。

H4=r4Tf（Z1，Z2）

r4：幸福安全折算指數；T：道德風尚的評估等級；Z1犯罪案件對社會造成的財產損失的年變化量；Z1=當年犯罪案件對社會造成的財產損失-前一年犯罪案件對社會造成的財產損失；Z2：每萬人刑事案件的發(fā)案率。

H5表示家庭與婚姻，家庭的幸福和婚姻的和諧是影響人們幸福程度的重要因素，因此這個變量是不可或缺的。

H5=r5f（M1，M2，M3）

r5：幸福家庭折算指數；M1：每千對夫妻家庭與婚姻不和諧而造成的工作中效率下降產生的損失；M2：每千對夫妻調解和離婚產生的損失；M3：每千對夫妻的離婚率。

H6表示文化娛樂，文化娛樂與人們的幸福息息相關。居民用于文化娛樂方面的消費占居民收入的比例可以大致衡量居民生活多彩的程度?？杀硎緸椋?/p>

H6=r6f（N1，N2，N3）

r6：幸福娛樂折算系數；N1：每千人花費在文化娛樂上的費用；N2：文化娛樂費用占國民收入的比例；N3：文化娛樂基尼系數（根據基尼系數計算方法得到的系數）。

H7表示以前幸福指數的加權平均數，因為人的記憶對于幸福感受的獲得具有重要的意義，美好的回憶會增加當前的幸福值；反之，會降低人們的幸福感。H7作為國民幸福指數的“記憶性變量”，對當前的幸福值起到一個調整的作用。但其在函數中的地位，以及以前各年幸福指數的權重依個體不同而不同，故難以或無法測定，僅作為參考用。

以上僅僅給出了核算GNH的目標函數框架及其變量間的因果關系，并沒有給出具體的數學表達式，應該說，要給出具體的數學表達公式，計算出各項指標的幸福折算系數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還需要國家盡早建立國民幸福報告制度，加大各有關部門的研究力度，開展國民幸福指數核算。相信隨著國家對國民幸福指數的不斷重視，我國的GNH核算體系必將逐漸建立起來。

[1]黃有光.快樂鴻溝[J].信息空間，2003.3.

[2]姜奇平.國民幸福指數的測度[J].互聯(lián)網周刊，2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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