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同華
(上海社會科學院,上海 200020)
別人的宗白華研究成果豈可如此剽竊
——對王德勝博士的批評
林同華
(上海社會科學院,上海 200020)
將王德勝博士的著述與我主編的《宗白華全集》等書一比較才知道,其中的剽竊很嚴重。當今學術繁榮的背后,學術腐敗對于學界的侵襲達到什么樣的程度,這可算是一面生動的鏡子。總之,王德勝博士的剽竊行為是非常嚴重的,它理應引起學界高度的重視。對于不端學術行為,只有“人人喊打”,我們的學術事業才能真正繁榮起來。
宗白華研究成果;王德勝博士;剽竊;不端學術行為;批評
最近,筆者應北京大學出版社之約,為其“中國學術大師系列”撰寫《美學詩人宗白華》一書。中斷了十幾年的美學研究、從事海外華人經濟和“紅學”研究的我,又重操舊業,把我主編的《宗白華全集》(安徽教育出版社1994年版,1996年版。此書獲第二屆國家圖書獎。獎狀寫道:“宗白華、林同華同志:您著譯、主編的《宗白華全集》一書榮獲第二屆國家圖書獎。特頒此證。中華人民共和國新聞出版署1995年12月。”)找來讀了一遍,又找來關于宗白華的各種研究的書籍,其中,包括王德勝博士的 《宗白華評傳》(商務印書館2001年版)、《散步美學:宗白華美學思想新探》(河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中國現代美學名家文叢·宗白華卷》(浙江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宗白華》(湖北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等。
不讀不知道,一讀才發現,有些詞句似乎很熟悉。將王德勝博士的著述與我主編的《宗白華全集》等書一比較才知道,其中的剽竊很嚴重。當今學術繁榮的背后,學術腐敗對于學界的侵襲達到什么樣的程度,這可算是一面生動的鏡子。以下舉例說明并予以批評。
我在《宗白華全集》里,以《哲人永恒,“散步”常新——憶宗師白華的教誨》為題,第一次根據外文出版社學友陳有昇提供的胡適對于宗白華哲學研究的評價說:
胡適在20年代末,就曾經說過:“中國真正受過哲學訓練,懂得哲學的唯宗白華、
范壽康兩位。”(《全集》第一卷第774頁。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1994年版第757頁。以下所引,均為1996年版頁數,不再注明。)
這個重要的思想,公布于世,至今已有16年了。7年后,即2001年,王德勝便在《宗白華評傳》第154頁加以抄襲:
20世紀20年代末,胡適就曾經這樣評價過:“中國真正受過哲學訓練,懂得哲學的唯宗白華、范壽康兩位。”(然后加了一個注①,讀者以為他要注明出處,可是,一看下面,卻是關于范壽康的簡要介紹。)
王德勝又在2003年博士論文的修改版 《散步美學:宗白華美學思想新探》中第28頁說:
20世紀20年代末,胡適曾經這樣評價過宗白華的哲學研究,認為:“中國真正受過哲學訓練,懂得哲學的,唯宗白華、范壽康兩位。”
同樣,他在后面又加了一個范壽康簡歷介紹的注解。他讓知識淵博的博導們知道:“此話出自胡適這位在中國現代學術史上聲名煊赫、一向力行專注學問研究的學者之口,顯然是很有分量的。”既然是如此重要的評價,為什么不公開他的來源呢?又有什么不可以告知人們的呢?
同時,王德勝寫于1998年并于2002年由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宗白華》一書第99頁,也引了這段話,下面還是同樣加了范壽康簡歷的注解,而不說明出自何處。
我在1987年遼寧人民出版社出版的 《宗白華美學思想研究》第14頁(臺灣駱駝出版社1987年版第11頁)里,公布的另一段馮友蘭對于宗白華的評價,至今,也已23年了。原話是馮契先生親自告訴我的(當時,王元化先生也在場):
早在40年代,中國現代哲學家馮友蘭先生,曾對當時擔任《哲學評論》的業余編輯的馮契先生說過,中國真正構成美學體系的是宗白華。
14年后,王德勝在《宗白華評傳》第190頁說:
早在20世紀的40年代,已故著名哲學家馮友蘭先生就曾經贊嘆地對當時擔任《哲學評論》業余編輯的另一位哲學家馮契說道:在中國,真正構成了美學體系的,當屬宗白華。(王德勝2002年版《宗白華》第123頁所引馮契告知我的關于馮友蘭先生對宗白華的評價同于《宗白華評傳》。)
在17年后,王德勝在他的博士論文修改版第2頁把這段話改成這樣:
而在20世紀40年代的時候,已故著名哲學家馮友蘭則曾如此贊嘆:在中國,真正構成美學體系的當屬宗白華,他能把中西美學思想融會貫通,寫文章,講課都沒有條條框框,好像隨便一談,要點盡出。
這就奇了。明明馮契先生與我交談時,沒有中西美學思想比較和講課的事,因為馮友蘭40年代壓根兒就沒有聽過宗白華的課,何來對于宗白華的評述呢?馮契原來在清華大學哲學系學習,抗日戰爭爆發后,到過延安,因為脾氣不好,離開延安(根據周抗所長告知),又回到西南聯大復學,1941年畢業。1941年至1944年,在清華研究院讀研究生期間,曾從學于金岳霖、湯用彤、馮友蘭等治學,并擔任《哲學評論》的業余編輯。馮契的這段話后怎么會有后一段呢?一查,原來王德勝抄襲自馮友蘭與鄒士方1981年11月9日的談話。這就対了。馮友蘭解放后在北京大學哲學系,與宗白華在一個系。那就根本不是20世紀40年代的事情。鄒士方的記錄原文是這樣的:
白華先生能把中西美學思想融匯貫通,寫文章,講課沒有條條框框,好像隨便一談,要點盡出。(《錄自馮(友蘭)與筆者的談話記錄》,1981年11月9日。見鄒士方著 《宗白華評傳》第210-211頁。香港新聞出版社1989年版)
哦,原來王德勝把兩段馮友蘭在不同時期對于不同人所說的話,拼在一起,以完成他的創意抄襲杰作。他把“是”改為“當屬”。后面則不用修改了,他用一個偷梁換柱的辦法,出處注釋將鄒士方寫的《宗白華評傳》換成鄒士方、王德勝《朱光潛宗白華論》第159頁。馮友蘭先生的兩段話,前后相差40年,怎么會連在一起呢?王德勝為了欺騙學界,采用這種嫁接抄襲、偽造歷史的方法,違反了一個有良知的學者的道德規范,也與教授為人師表的道德背道而馳。
那么,是不是王德勝疏忽而造成注釋不規范呢?不是。
例如,王德勝引用季羨林看了我經過14年的收集匯編整理的《宗白華全集》之后所說的話:“宗先生的美學思想應當重新研究,宗先生在中國美學史上的地位要重新評定。”就加了一個注解:“轉引自賀嵐:《宗白華著譯精品選》,安徽教育出版社2000版,第243頁。”(王德勝:《散步美學》第3頁)
賀嵐即許振軒先生,他為了編輯《宗白華全集》費了許多心血,到上海帶著宗濤的親筆信,向我約稿。在評獎過程中,季羨林先生說了上述這番話。為什么他引用季先生的話,注明出處,而引用我公布于世的胡適、馮友蘭先生的更重要的話卻會忽略出處呢?顯然,標明了出處,就難以讓博導們看到他掌握重要的“第一手資料”的嚴謹學風。他以熟練的嫁接抄襲方法來掩蓋其目的,先是在馮友蘭的兩句在相差40年的不同年代所說的話中間,把句號改為“,”;然后又把另一句話的出處巧妙地變為他們兩人的合著中轉引,最后變成他的發現。他通過偽造證據、偽造注釋的方法,來掩蓋他剽竊我的宗白華研究成果的行為。這樣,他似乎就成了哲學大師和國學大師胡適、馮友蘭評價宗白華的集大成者和發現者。妙哉!
關于王德勝博士論文修改版中剽竊我的關于宗白華美學思想的核心論點的行為,我將另文撰述。
白華青年時期的“超感性”的抄襲
我在《哲人永恒,“散步”常新——憶宗師白華的教誨》描述宗白華青年時代追求知識的情景時寫道:
宗先生的青年時期,則愛讀那優美的《華嚴經》,視“圓融無礙”為認識的最高境界。又喜愛莊子、康德、叔本華、歌德的思想和王、孟、韋、柳等人的絕句,閑和靜穆的境界,天真自然的態度,寓秾麗于沖淡之中的審美情趣,禪宗的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一聞言下大悟,頓見真如本性的頓悟超感性論,叔本華的直觀中浸沉,物我交融,主客為一和忘情于無意志的審美直觀,魏晉玄學主張得意忘象、得意忘言,這些思想均為相通。故宗先生和湯先生交往日深,情意
益重。(《宗白華全集》第四卷,第774頁)
7年后,王德勝在《宗白華評傳》第63頁中這樣寫道:
而宗白華青年時期最愛讀的,就是那詞句優美的 《華嚴經》——偉大莊嚴的佛理境界常常投合了他心中潛在的哲學冥想,并視“圓融無礙”為人的最高認識境界。同時,他又極為喜愛唐代大詩人王維、柳宗元等人絕句中閑和靜穆的意境,天真自然的態度,寓秾麗于沖淡之中的審美情趣。禪宗的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頓見真如本性的超感性論,魏晉玄學的得意忘象、得意忘言,以及叔本華的在直觀中沉浸,主客為一和忘情于無意志的審美直觀,這些思想在宗白華那里都是相通的。這樣,他與湯用彤一個在哲學系講授哲學,一個在學生中講授美學、藝術學,彼此因著理想、趣味的相投而相互賞識,交往日深,常常就學問和人生問題進行深入的交流。
在《宗白華》一書的第41頁同樣有這么一段話,恕筆者不引了。
這一段引文中的抄襲,不僅達到“形似”,而且,可以說進入“神似”的境地。別的不用說,只說我在1992年東方出版社出版的《審美文化學》第128-171頁中就有“審美感:感性·超感性”一章。
筆者寫到:“人們很注意到康德提出的審美超功利性命題,也常常引用他關于美是道德的象征的提法,但卻沒有注意到在他這一說法的下面,康德對于審美價值的獨創性見解,更未體會到,康德所以會陷入審美的超功利與功利意識純然矛盾之中,并不是康德自身的不是,相反,這一矛盾是人類審美活動的歷史過程所帶來的客觀存在的矛盾。康德把鑒賞趣味明確地看成‘超越性’,就是這種情感的主觀意識,真真正正超越了感性,沉潛于理性的認識機能之中,它又是地地道道的感性,沒有也不能用明晰的概念去表現它。真正的偉大藝術,其自身的價值只有它自己的表現。 如《神曲》、《浮士德》、《紅樓夢》、《第九交響樂曲》……”(《審美文化學》第171頁)
筆者在《超感性:審美鑒賞的本質》中也談到:“從美學史、文藝思想史以及現代美學體系對審美特征的揭示來看,‘感性’固然難以概括審美特征,‘情感’也不能全面概括審美特征,只有以感性與超感性統一于情感、超情感才深刻揭示出審美的特征。感性是與理性相對立的,超感性則是對感性的超越,又是對理性的感性回歸;既是對情感的超越,又是對情感的沉潛。因此,不能離開超感性談論感性,不能離開情感研究超感性,也不能把超感性等同于理性。然而,僅僅揭示審美中感性與超感性的對立統一還是不夠的,必須特別關注這種統一的基點,那就是情感、超情感。如果忽視這個基點,思想的模式就未能擺脫黑格爾的樊籬。我們認為,只有建立在感性與超感性統一于情感、超情感的基點上,才有希望在歷史的地平線上揭示審美的奧秘。在這一意義上說,超情感既是超越了感性的,又是超越了理性的;既是超越情緒的,又是超越情感的。超感性才是一切審美鑒賞的最本質的概括。”(《學術月刊》1993年第11期)1994年,我又用“超感性論”來概括禪宗的審美特征。若干年后,“超感性論”才得到王德勝的“認同”,并且還被剽竊進他的大著中。
宗白華受德索治學方法影響的抄襲
我在《哲人永恒,“散步”常新》里寫道:
宗先生這種治學方法,正是受到他在留學德國時的著名美學家德索教授的影響。宗先生說,1922年,他從法蘭克福大學轉入柏林大學,德索已在那里教了25年美學和藝術科學。德索的名著《美學與一般藝術學》,也已出版了15年。他提出要建立藝術學體系,從美學中吸取營養,又注重參觀博物館,主張凡是研究美學的人,要多看藝術珍品,用它們的成就去印證美學理論。德索說,公共博物館里參觀的人群,常常無目的地在大廳中擁擠,盯著圖畫中的難以辨認的符號,感到十分驚訝。他們不去欣賞藝術本身。所以,他呼吁,應當建立普及藝術欣賞的藝術理論。以豐富美學研究的思想,印證美學的理論是否正確。在德索這種美學觀點影響下,宗先生不僅在回國后的《美學》和《藝術學》講學中貫串這種思想,而且,也借在外國留學的機會和歸國途中,游歷歐洲。(《宗白華全集》第四卷第777-778頁)
王德勝寫于1998年的《宗白華》第36頁(出版時間則在2002年)抄襲如下:
當時,德索已在柏林大學教授了25年美學和藝術哲學,他的名著《美學與藝術理論》一書也已出版了15年,在西方有很大影響……。德索認為,那些在博物館里參觀的人,常常不是去欣賞藝術本身,而是無目的地擁擠在展廳中,盯著面畫上難以辨認的符號而莫名驚嘆。為此,他主張研究美學的人,都應該多看藝術作品,用藝術的成就去印證美學理論,并呼吁建立一種普及藝術欣賞的理論,以豐富美學研究。這一觀點,對宗白華產生了非常深刻的影響。宗白華以后不僅在講授《美學》、《藝術學》時具體貫穿了德索的這種思想,而且在一生的美學研究過程中也始終親身參加了實踐。
我們再來看看7年后王德勝 《宗白華評傳》第55-56頁,對于這段抄襲,作了怎樣的修改:
當時,德索已在柏林大學講授了25年的美學和藝術哲學,他的代表作《美學與藝術理論》一書,也已出版了15年,……在德索看來,……,那些在博物館里參觀的人,卻常常并不是去欣賞藝術作品本身,而是無目的地擁擠在大廳中,盯著圖畫上那些難以辨認的符號而莫名其妙地表示驚嘆。為此,德索主張,……凡是研究美學的人,都應該多看藝術作品,用藝術的成就去印證美學理論,并呼吁建立一種普及藝術欣賞的理論,以豐富美學研究。德索的這一思想,對宗白華產生了非常深刻的影響。日后,宗白華不但在講授《美學》、《藝術學》時具體貫穿了德索的這種思想,而且在他一生的美學研究過程中,也始終親身加以具體的實踐,十分注意將美學探討與具體藝術創作中的現象和問題緊緊地聯系在一起……。
后面這段話,在刪節號中,他加入了另外一些內容,力求讓人們不覺察到,這些創意不是從我的《哲人永恒,“散步”常新》里抄來的。
宗白華游覽歐洲美術博物館的抄襲
我在《哲人永恒,“散步”常新》里寫道:
去時他參觀了巴黎的盧浮爾宮博物館,回來時還參觀雅典巴特農神廟和國家考古博物館,衛城山博物館,拜占庭博物館,又去意大利米蘭,參觀杜莫廣場哥特式建筑杜莫主教堂。在米蘭,他參觀了附屬于圣瑪利亞教堂修道院的餐廳,觀看文藝復興時期的大藝術家和科學家達·芬奇的傳世杰作 《最后的晚餐》,達·芬奇的故居,以及藏有拉斐爾《圣母利亞的婚禮》等名作的普雷拉宮內的普雷拉畫廊。在威爾斯,體味莎士比亞《威尼斯商人》中描寫過的14世紀末葉的城市風光,參觀威尼斯的哥特式、文藝復興式、巴羅克教堂、鐘樓、男女修道院、宮殿……。歌德和拜倫曾對它的繁榮古跡,旖妮風光,贊揚備至。他欣賞這里作為建筑藝術范例的圣馬可廣場和羅馬拜占庭式的圣馬可大教堂。他還在羅馬居住了一個多月,這里像是一座巨型的露天歷史博物館,紀念君士坦丁大帝的凱旋門,威尼斯廣場的文藝復興時期建筑威尼斯宮,古羅馬的露天競技場,古羅馬的建筑物潘提翁神殿,世界最大的天主教堂圣彼得大教堂。尤其是圣彼得大教堂,這座由幾代著名建筑師的智慧所凝聚而成的豐碑,拉斐爾的壁畫、米開朗基羅的雕塑,都使年青的宗先生,流連忘返。(《宗白華全集》第四卷第778頁)
同樣,7年后,王德勝在《宗白華評傳》第61頁中剽竊抄襲寫道:
歸國途中,宗白華特意繞道意大利,參觀了雅典巴特農神廟、國家博物館,衛城山博物館、拜占庭博物館;又往米蘭,參觀了杜莫廣場的著名的哥特式建筑主教堂、達·芬奇故居及普雷拉畫廊收藏的拉斐爾名畫《圣母瑪利亞的婚禮》,并在附屬于圣瑪利亞修道院的餐廳,親眼目睹了達·芬奇的傳世名作《最后的晚餐》。在水城威尼斯,宗白華親臨其境地體味著莎士比亞筆下描寫過的那種14世紀末葉的旖妮城市風情,考察了這里的哥特式、文藝復興式、巴洛克式教堂和鐘樓、修道院、宮殿,尤其對圣馬可廣場和拜占庭式的圣馬可大教堂這兩個建筑藝術贊嘆不已。在羅馬,為紀念君士坦丁大帝而建的凱旋門、文藝復興時期修建的威尼斯宮、古羅馬的露天競技場(引者按:在《宗白華》第40頁里加上“潘提翁神殿”,因為我的原文是用“潘提翁神殿”)、萬神殿(引者按:就是“潘提翁神殿”的另一譯名,這說明,王德勝在1998年的文稿抄襲中,怕被看穿,改用一個名字。這種抄襲的方法,在他為浙江大學出版社編選的《中國現代名家文叢·宗白華卷》時,也常常應用。后面,將舉例說明)、圣彼得大教堂以及拉斐爾的壁畫、米開朗琪羅的雕塑……這些優秀的古代藝術珍品令宗白華癡迷不已,流連忘返——他在這座巨型的露天博物館整整停留了一個多月。
而博士論文修改版則將此段略微變更為:
春,自柏林返國。繞道意大利,參觀雅典巴特農神廟、國家博物館,拜占庭博物館、衛城山博物館;又往米蘭,參觀主教堂、達·芬奇故居及普雷拉畫廊收藏的拉斐爾名畫《圣母瑪利亞的婚禮》,并在附屬于圣瑪利亞修道院的餐廳,親眼目睹達·芬奇的傳世名作《最后的晚餐》。在水城威爾斯,考察城市風情及圣馬可廣場、圣馬可大教堂等建筑藝術。在羅馬停留了一個多月,參觀威尼斯宮、露天競技場、萬神殿、圣彼得大教堂以及拉斐爾的壁畫、米開朗基羅的雕塑……(《散步美學》第264頁)
為了掩人耳目,王德勝在這段宗白華歸國旅游描述的嫁接抄襲中,加上一句話:“宗白華特意繞道意大利,參觀雅典巴特農神廟……。”原來,“……繞道意大利……”這句話,出自鄒士方《宗白華評傳》第90頁。他的剽竊手法,如此詳細,竟連我的差錯,也一同抄襲。這一點,我在下面還將談到,這里從略。
回家的路上,媳婦被燒烤店老板留下的話把兒,飄飄蕩蕩地帶進了五里云霧中。她想燒烤店老板要說什么呢?能有什么事情發生?他的話里有什么含義?難到那租住的房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掂量著,她想起一件事情。上午收拾屋子的時候,里屋房旮旯堆著的幾塊磚引起她的注意。平平常常的幾塊磚,上面粘著干枯的泥土,看著像是從哪個建筑拆下來的。但屋里的墻壁都好好的,沒有破損。看來是以前的住戶或是房東從別處搬來的。這里放幾塊磚干什么呢?她想。她嫌它們礙事,打算把它們搬到院子里去。就在她拆磚的時候,發現磚底下壓著些燒焦了的黃紙殘片。紙片上面依稀用紅筆寫著些稀奇古怪、字不像字畫不像畫的符號。
宗白華重要手稿整理過程描述的抄襲
我在《哲人永恒,“散步”常新》里寫道:
這些手稿,雖因年代變遷而流失了一部分,殊為可惜,但從二三十年代一直至八九十年代,幾十年的風霜,從南京遷至重慶,又從重慶搬回南京,從南京遷到北大健齋,又從健齋遷到朗潤園,均未示之他人。就在十年浩劫時,宗先生將之藏于地下屋角。宗先生謝世之后,他的家人才將其整理(這是文稿筆記的疊放,非文字的整理,校注——同華),放在一只舊皮箱里面。這使我們哲學界、學術文化界和美學界,將能領略宗先生的人格、思想和風貌。(《宗白華全集》第四卷第775-776頁)
王德勝在《宗白華評傳》第73頁里,又出現類似文字顛倒的嫁接:
這些未刊手稿歷經20世紀二三十年代一直到80年代,從南京遷至重慶,又從重慶搬回南京;從南京遷到北大的健齋,又從健齋遷到郎(原文錯字,應改“朗”——引者)潤園,幾十年的風霜,宗白華始終珍視如初。“文革”時期,為了保護這些手稿不被“革命小將”們付之一炬,宗白華悄悄地把它們藏在了屋角的地下,直到他去世之后,他的家人才將之示于世人。如今,這些都已成了后人研究宗白華美學思想及現代中國美學發展歷程的重要理論文獻。
《評傳》的作者一方面要利用別人的長期研究成果,又要裝扮成歷史的某事情的見證發現者,于是,在抄襲的同時,想當然地編造偽歷史。“文革”前,宗白華就被視為無能之資產階級教授,住房條件很差,加上,宗先生曾經尋求出版社能夠出版他的某些著作,可是,在沒有人愿意出版之后,便不去碰壁了。當然,宗先生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把這些文稿連同已經主編和刊發文章的各種報刊雜志裝在一個大鐵箱里。在我當他的研究生的時候,早在“文革”之前就放置在一樓陽臺的屋角旁邊,無人知曉。“文革”以后,“革委會”要他把已經很擠的房屋騰出一間給一位工人居住,他老人家只好睡在擁擠的客廳里,這時,擺在陽臺的這只大鐵箱也無容身之地,只好挪到第十公寓的過道里存放。宗先生告訴我,“文革”中,他實屬寬待,未被抄家,擔心受害,實無其事。因為他在招收我做他的研究生時,人家招收研究生是一級教授,他屬于沒有什么著述的學者。連我做他的學生也常常被人譏笑。這倒好,“文革”一來,朱光潛被勒令掃廁所,樓上常與他往來的黃子通教授被迫自殺,整幢第十公寓的教授,絕大部分都被抄家,唯獨他沒有被抄。原來想出版著作而出不了,現在倒成了大好事。這種復雜的心情,可以從他刊載于《人民日報》(1957年4月18日)的發言中看出來:
我知有許多終身從事研究學術的人,他們辛辛苦苦寫的東西往往被迫 “藏之抽屜”永世不能見天日,沒有機會拿出來受人批評(沉默的打擊是勝過于惡意的批評的)。這一類有價值的著作或文章在中國還是不少,想參考的人無法看到。想拿出來的不愿去碰出版家的釘子,使自己徒然發生自卑感。但有時看到那些有幸運出版的書籍也并不比自己的好多少,又覺得不可解,因此永久擱筆吧。
從1949年南京解放至1957年初,除了發現他在南京大學的校刊發表一點感言之外,未見宗先生發表任何文章,更談不到出版什么著作。這是中國現代教育史上和中國現代出版史上對于一位從“五四”時期便立下不朽功勛的學術大師所留下的不幸與遺憾的記錄。
1989年,我在接到宗濤給我的信之后,趕到北京。我同于民教授才從宗濤手里接過這批宗先生留下來的筆記。宗濤在信中和在口頭上一再表示,他和姐姐對于他們父親的學問,均屬外行,無力參加收集整理。而且,這些筆記都是摘抄自別人的著作或摘錄,寫得很凌亂,沒有什么學術價值。但作為我研究他父親的思想,還是有參考作用的。至于那些寫著“北京哲學學會編”的哲學史,他更沒有把握是不是他父親的作品,還是作為研究時參考,不要發表出來,以免弄出笑話,影響他父親的形象。令人感到十分遺憾的是,因為他對于父親的作品很外行,竟在收拾這些材料時,將一大疊他父親保存了幾十年的《時事新報》作為廢紙全部扔掉。宗濤為了支持我做好他父親的思想研究,還特意通過各種途徑尋找到了兩部書 (《虞山宗氏譜略》、《宗忠簡公年譜》)給我參考。當時是“六四”后,北京戒嚴仍未解除,我體弱多病,北京天氣又非常炎熱,于民教授年歲比我大,還用自行車,幫我把這一皮箱的沉重材料帶到他家,讓我休息,招待我,又用自行車把這一箱材料送到車站,這些都令我非常感動。關于我整理校注和主編《宗白華全集》的情況,我將用另外的文章加以詳述。
我在這里想說的,只是王德勝既要抄襲我這段對于中國現代哲學史和中國現代美學史具有重要意義的宗白華遺產的發現過程的佚話,又要裝扮成了解內情的專家,因此,才會出現那樣編造偽歷史的想當然的“畫蛇添足”的描述。
宗白華遺產的發現及其出版有一個復雜的過程。我整整經過30多年的努力,先是為宗白華收集整理《美學散步》,后是《美學與意境》,最后是《宗白華全集》。這些,作為歷史,我都要以保持真實的歷史眼光,將其記錄下來。為了讓讀者了解王德勝是怎樣抄襲我整理校點的宗白華遺產,但又不使本文過于冗長,我將其在博士論文修改版《散步美學》和《宗白華評傳》編制的年表試舉一例。需要說明的是,我所指的抄襲不是宗白華著作本身,而是指經過我整理校注的演繹著作權。事實上,任何人、任何博士生,都可以在發現宗白華的著作時,加以校注和標點,從而構成演繹著作權。例如,解志熙在《考文敘事錄——中國現代文學文獻校讀論叢》第22頁-24頁里,根據他的發現,在初刊于1941年6月重慶出版的《中國詩藝》復刊第一號,后來又重刊于1948年7月31日南京出版的《大學評論》第1卷第4期宗白華《詩閑談》一文中,對于兩種文本作了詳細的校勘,如“表現靈感于一首(校注云:“②《大學評論》本無‘首’字。”)藝術品”。(中華書局 2009年版第22頁)這就是演繹著作權。這種演繹著作權與抄襲有本質的不同。它是一種創造性的勞動,應該得到人們與社會的尊重。但是,王德勝的抄襲不一樣,為了說明這種抄襲的性質為一種不道德的侵權行為,我說明如下:
《流云小詩》因為按1923年12月上海亞東圖書館出版的《流云》,僅收入四十六首,1929年3月,再版時改題為《流云小詩》,也只收入四十九首。主編整理全集時,按照刊登于《時事新報·學燈》的時間順序,一首一首從北京圖書館的拷貝底片中抄寫下來,全部收入全集中,再以出版的《流云小詩》進行比較并作校點,共六十首。其中,第一篇《流云》,除小序外,計八首,第二篇《流云》(第二組),計有兩首。第四篇《流云》,也有小序,共兩首。《題歌德像》,則有三首,而其他兩首,作者收入《流云小詩》時,置于《春至》題下,為其第四、五首。原來想按《流云小詩》編排,但遺漏的小詩甚多,無法安置,考慮再三,仍按其初發表時的題目編入,故有多篇《流云》。其實是些不同的詩篇。副題不是原來所有,而是我加上去的演繹著作權。這樣,我就在《全集》中作了詳細注釋。舉例如下:
例1:王德勝《散步美學》第259-260頁:“1922年……7月 14日,《流云(第二組)》在《學燈》發表。②第一首《海上寄秀妹》未收入詩集,第二首《贈童時女友》收入《流云小詩》(正風版)時改題《有贈》。”
按:距其博士論文修改版10年前 《宗白華全集》第一卷第 337頁:“《流云》第二組,……①原刊《時事新報·學燈》1922年7月14日。”《宗白華全集》第一卷第337-338頁:“(二)《贈童時女友》……①此詩收入《流云小詩》1947年版時,題改為《有贈》。”第一首沒有注明收入《流云小詩》,當然就是未收入。王德勝將我的校注的演繹著作抄入他的年表中,并作為他的注釋,成了他的演繹著作。
例 2:王德勝《散步美學》第 260頁:“7月25日,在《學燈》發表《流云(海上寄秀妹)》,用古詩句法,深化了7月14日《海上寄秀妹》的詩境,收入《流云小詩》(正風版)時改題《海上》。”
按:《宗白華全集》第一卷第339頁:“《流云(海上寄秀妹)》①……①原刊于1922年7月25日《時事新報·學燈》。為刊于7月14日的《海上寄秀妹》的詩境的深化。”王德勝將我的注釋更動了詞組的順序,抄入他的年表,并且成了他的注釋。
例 3:王德勝《散步美學》第 260頁:“7月 26 日,《夜》、《晨》刊《學燈》。詩題下云:‘一切感覺皆易寫,時空的感覺不易寫。今借‘夜’、‘晨’二境詩寫之’。 ”
王德勝《散步美學》第260頁注釋③“收入 《流云小詩》(1947年正風版) 時,《夜》中‘桌上’改為‘遠寺’;《晨》中‘進披椅席’改作‘進披幾席’,并刪‘眼兒大明,心兒大暄’。”
按:《宗白華全集》第一卷第340頁:“《流云》(《夜》與《晨》)‘一切感覺皆易寫,時空的感覺不易寫。今借‘夜’、‘晨’二境詩寫之。’‘①原刊于 1922 年7月26日《時事新報·學燈》’。”
《宗白華全集》第一卷第341頁:“①收入《流云小詩》(1947 年版)時,刪去小序”;“‘進披椅席’,作‘進披幾席’。又刪去‘眼兒大明,心兒大暄’一句”。
王德勝將我的校注同樣剽竊抄入他的年表和注釋中。
例4:王德勝《散步美學》第260-261頁:“7月27日,在《學燈》發表《題歌德像》三首。……④該詩收入三個版本的《流云小詩》時,其中第二、三首放在了《春至》題下,為其第四、五首。”
王德勝《散步美學》第261頁:“①收入《流云小詩》(1928年亞東版)時,原詩‘已曬著萬花’改作‘已掛著萬花’,‘嬰兒’改作‘搖籃的嬰兒’,‘突地破顏一笑’改作‘突然破顏一笑’,‘含著淚眼’改為‘含著眼淚’。”
按:《宗白華全集》第一卷第342頁:我校注的演繹著作寫道:“《題歌德像》①……①原刊1922年7月27日《時事新報·學燈》。收入《流云小詩》,二三首置于《春至》題下,為其第四、第五首。”
《宗白華全集》第一卷第344頁:我校注的演繹著作權寫道:“②收入《流云小詩》時,‘已曬著萬花’改為‘已掛著萬花’”;‘“嬰兒’改為‘搖籃的嬰兒’,‘突地破顏一笑’改為‘突然破顏一笑’”。
《宗白華全集》第一卷第345頁:我校注的演繹著作權寫道:②收入《流云小詩》時‘含著淚眼’改為‘含著眼淚’。……”
王德勝將我的校注同樣剽竊抄入他的年表中注釋中。
像上述的這種嫁接校注的演繹著作權抄襲法,內容太多了,不一一列舉。
王德勝的年表剽竊抄襲法,還有一種情況是將我的錯誤一道抄上。例如,1928年“撰寫《形上學——中西哲學之比較》①陸續寫至1930年。……撰寫《孔子形上學》……”。我在主編《宗白華全集》時,因為時間緊迫,工作量太大,時得了冠心病與美尼爾綜合癥,后經多方治療,宗濤還將他愛人得了美尼爾綜合癥所用偏方,無私地告訴我。我以堅強的毅力,戰勝疾病。在當時的艱苦條件下,判斷難免有錯。像對于這一篇震撼學術界的《形上學——中西哲學之比較》的判斷,就是這樣。《全集》出版后,許多人對此稿進行了有益的探討。
包括王錦民《建立中國形上學的草案——對宗白華〈形上學〉筆記的初步研究》(葉朗主編《美學的雙峰》。安徽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等一批很有學術質量的論著。但是,不論怎樣,我原來的判斷(1928年至1930年)是有誤的,它應該寫于1937年以后。對此,我將另文撰述。抄襲者沒有研究,也將我的錯誤判斷,抄下來了。
再如,我為了省去篇幅,將宗白華在德國的地址中,收信人王光祈Wang Kwang Chi,改成Chung Chikui,這位博士為了向博導顯示他掌握第一手資料的嚴謹,也疏忽地照抄。
即使我在描述宗白華游覽希臘的拜占庭博物館的前身,其實是參觀希臘的佛羅倫薩式伊利西阿別墅之誤,抄襲者也照抄。
又如,1945年12月9日,在重慶《大公報》發表《與宣夫談話》,實際是《時事新報》,他在嫁接抄襲中,也照抄了。
那么,王德勝博士在剽竊抄襲過程中,是否都沒有“創意”呢?否。而且,某些創意還是特意安排的。如在我寫的年表中,有這么一段:
1981年5月《美學散步》一書,由林同華收集、編輯,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宗白華全集》第一卷第770頁)
王德勝在年表中,這樣寫道:
1981年,……4月,為即將出版的《美學散步》撰寫“后記“。5月,第一部論文集《美學散步》由上海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收入1949年前后的22篇論文,約20萬字。李澤厚作序。(《宗白華評傳》第372頁;《美學散步》第307頁。)
果不其然,王德勝這個“創造性”的成果,得到另外的學人的贊同和認可。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出版的殷曼楟編 《宗白華中西美學論集》的年表就吸收了他這個“創見”。所以,在指出王德勝的抄襲行為實例的同時,我們不能不簡要地談一談《美學散步》一書的匯編及整理經過。
(一)宗先生沒有“為即將出版的《美學散步》撰寫‘后記’”,這是責任編輯朱一智的代庖之筆,宗先生不知道,這是一篇假的宗白華“作品”。而且其中也有些不符合事實,如按照我主編《宗白華全集》所收集的論文,符合我在編整《美學散步》中的標準,就有90多篇,而不是“偽后記”中所言的30多篇。
(二)《美學散步》發稿至見清樣、出版的時間是1981年,華國鋒還擔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軍委主席(1976年9月—1981年6月),當時兩個“凡是”仍然占著出版業意識形態的統治地位,雖然早已展開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大討論。宗白華的好友田漢的冤案,經宗白華再次的作證,獲得平反,可是,他寫的國歌歌詞被改掉,此時,人大提案要求恢復,但仍然未得到通過。在這樣的歷史條件下,由于宗白華早年信仰唯心論,所以出版界仍然未以歷史唯物的眼光來處理其哲學遺產,就是順理成章了。上海人民出版社的哲學編輯室要我修改掉宗先生的許多提法,如“我自己自幼的人生觀和自然觀就是我相信精神一元論,是我們生命的原動力,也是自然的原動力”的話。論歌德的幾篇文章,不得刊用。我征得宗先生的同意,由我修改。現在,這段話改為:“我自己自幼的人生觀和自然觀是相信精神是我們生命的根源,也是自然的內在真實。”這樣修改,需要對于宗白華的早期著作有精深的研究,又要對于當時的國內出版政策有相當的解讀策略。(如果我不公布這些在當時歷史條件下不得不修改的宗白華文章的真實,人們就永遠無法了解一位活生生的宗白華。以后在修訂 《宗白華全集》時,我將按照歷史原貌恢復,并加以詳注)既然宗先生在給我的信中,說早已忘懷,不知道說了些什么,也懷疑能不能出版都是些問題,那么,就得由我來把握。這就是宗先生在中國著作權法制定公布的前10年,能以一位老著作家的超人眼光,強調《美學散步》是我“收集”和“整編”的根本原因。這些事實,只要不是存心歪曲,任何看見《美學散步》、《美學與意境》和《宗白華全集》的正派學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三)我在《宗白華全集》里,連片言只語的文本都收集了,例如1994年初版的《全集》就收了1919年12月22日連標點只有30個字的 《宗白華致郭沫若函》(只是到了該書獲得第二屆國家圖書獎重出第二版時,出版社沒有征得我的意見,就把它刪去了。但是,這篇簡短而又重要的信件又出現在安徽教育出版社出版的 《三葉集》里)。《后記》如果真是宗先生的著作,它連標點一共147個字,是上述信件的4-5倍,而且,是宗先生一生學術生涯的重要記錄;那么,我當然也會收進去。可它的確是“偽”的。王德勝所以在這個問題上做文章,其目的就是為了讓人們,特別是讓博導們得到一個印象,他的治學作風是何等尊重事實,而我是在抹殺事實,他要恢復歷史的原貌。他的這種貌似尊重歷史,實則有其另外目的的做法,的確迷惑了一些人。是啊,他連這樣的細節,都考慮得十全十美。而在這背后,又隱藏著另外的動機,否認我對于《美學散步》、《美學與意境》、《宗白華全集》的演繹著作權。標榜他才是宗白華遺產的發現者和宗白華的研究專家。這一點,看一看他編的年表里面,在嫁接抄襲的同時,故意剪去我匯編整理主編的名字,在其他場合寫上他自己的名字,便可以一目了然了。關于我整編《美學散步》的來龍去脈,我有一篇文章,刊載于《社會科學報》2010年3月25日,讀者可以參考。我還將另文撰寫《美學與意境》、《宗白華全集》整編記,以便將這段中國現代學術史上的佳話,記錄下來,供后人參考。
深“懂得”著作權的王德勝,在他署名編的《中國現代美學名家文叢·宗白華卷》里,除了編進一篇我在《宗白華全集》漏編的《說思想改革》一文(2158個字),全書39萬字,除去前面兩篇文章,后面的后記和總跋,以及這篇他收集的宗先生短文,一共26674字,其余的36.3萬多字,均復制于我主編的《宗白華全集》。如果說,編選者從宗先生原刊登的報刊雜志中,一字一字地重新整理,選編成冊,即可更正我主編《宗白華全集》的一些錯誤,并作全新的校點,又可以讓人們能看到宗先生原始著作的風貌,那我覺得這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問題就是,王德勝深知,他在選編文章時,沒有像有的缺乏演繹著作權意識的學者那樣,徑直選了我們前后費時十多年的心血所根據手稿整理的文本,而是完全選自宗白華已經發表的文章。作為懂得抄襲之道者,他以為,如果我出來指責他,他可以堂而皇之說:我是從宗白華的原著復制和抄寫來的。為了說明這個侵犯演繹著作權的事實,我在這篇文章中,只舉一例:《說人生觀》一文,我在匯編《美學與意境》一書時,已經收進去了。在主編《宗白華全集》時,改正了許多《美學與意境》中錯排的字,但是,保留了叔本華名字改成英文的做法,宗先生原文用德文。而王德勝再按照我從繁體字一字一字整理成的簡體文本復制過來,便成了他的演繹著作的一個部分。在其它文章中,他還用嫁接抄襲演繹著作的方法,將我的注釋的文字,更替為宗白華的文字。對此,我將以專門的篇幅,來披露王德勝這一剽竊我的演繹著作的手法,這里就不贅述了。
總之,王德勝博士的剽竊行為是非常嚴重的,它理應引起學界高度的重視。對于不端學術行為,只有“人人喊打”,我們的學術事業才能真正繁榮起來。
How Should You Have Committed Plagiarism on Zong Baihua Research Achievements of Others:Criticism on Dr.Wang Desheng
LIN Tong-hua
(Shanghai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Shanghai 200020)
The comparison of Dr. Wang Desheng’s works with Zong Baihua Full Anthology and other books edited by me shows how serious his plagiarism is. This is a bright mirror reflecting how serious the invasion of academic corruption into the academic circle is,no matter how prosperous the current academic research seems to be.Dr.Wang Desheng’s plagiarism is very severe,and it deserves the enormous attention of the academic circle. Only if everybody “shouts beating” towards the academic cheating can academic cause be prosperous in China.
Zong Baihua research achievement;Dr.Wang Desheng;plagiarism;cheating academic behavior;criticism
B 822.9
A
1001-4225(2010)03-0010-10
2010-05-06
林同華(1940-),男,廣東潮州人,上海社會科學院研究員。
翁奕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