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慎
(山西大同大學文史學院,山西 大同 037009)
胡適詩學中詩體變革的現代性張力
張慎
(山西大同大學文史學院,山西 大同 037009)
胡適詩學中“具體的作法”觀念和他對傳統“言近旨遠”觀念的闡釋,內含著文體區分意識和對詩歌暗示性的追求。這與他前期“作詩如作文”觀念表現出的文體模糊意識及“明白易懂”審美標準之間形成了內在矛盾。矛盾背后隱含的是詩體現代化進程中的現代表意追求與建構新的詩體規范之間的張力,體現了現代詩體發生、建設與時代需求間的復雜關系。這既是詩歌整體革新的動力,也是其必須克服的內在矛盾。
作詩如作文;表意的現代性;具體的作法;審美規范;形式革命
胡適“具體的作法”觀念和他對傳統詩學觀念“言近旨遠”的闡釋,包涵著對詩歌意象獨立性和意旨的暗示性追求,“與西方象征主義以獨立意義和文學價值的物象和故事,來象征另一種感情和意義造成的朦朧和暗示”契合,有了與象征主義最初對話的可能。然而這種可能性最終“被他的‘明白易懂’的理論所扼殺了”。[1](P148)孫玉石先生意識到胡適的“具體的作法”、“言近旨遠”觀念與他早期建立在“作詩如作文”觀念基礎上的“明白易懂”審美標準之間存在著內在矛盾。這個矛盾具有怎樣的本質性原因?在詩體發展過程中,它暗含著怎樣的張力?體現著詩體建設與時代需求間怎樣的復雜關系?
胡適的詩體“形式革命”包括:語體上以白話入詩,使新詩與舊詩在語言上劃出了白話/文言的界限,為新詩確立了白話語體;詩體上大解放,打破舊體詩詞的格律的束縛,確立了新詩自由體的形式。胡適對形式革命之“策略性”的闡釋是:“文學革命需要有先后的程序,先要做到文字、體裁的大解放,方才可以用來做新思想、新精神的運輸品。”[2]“若想有新內容和新精神,不能不先打破那些束縛精神的枷鎖鐐銬。”[3](P294)也即他認為形式革命能使新詩自由地表達社會變革所產生的新思想、新精神。
可見,胡適提出“作詩如作文”,目的并非只在形式革命,而是有著多層面的構想。姜濤把它概括為三層:一是先鋒的“實驗”立場,探索新詩多種可能性;二是為新詩開掘新的表意空間,擴大新詩的表意能力,包容歷史巨變、文化碰撞產生的新事物、新思想、新經驗;三是形式上語體、詩體由文言、五七言律詩到白話、自由體新詩的變革。在具體實踐中,胡適的嘗試有一個策略性轉移過程。在美國時,這三層構想是含混、纏繞在一起的;歸國后,受國內形勢 (如國語運動)、友人觀點、讀者關注焦點等方面的影響,他的主張與實踐逐漸偏移到第三層。[4](P127~133)這種轉移,并非“把一切枝葉的主張全拋開”,[2]是為了“作戰”的需要。真正的指歸,還在于“用來做新思想、新精神的運輸品。”[2]
可見,胡適的“形式革命”以及他嘗試以詩說理、提倡詩的經驗主義、寫實主義,都意在使新詩“言之有物”,書寫時代體驗,拓展新詩的表意空間。而新詩從舊詩的人與自然關系書寫向更具社會性、時代性的人與人、人與社會關系的書寫的拓展,是其區別于舊詩的重要基點,是新詩在時代催逼之下的表意現代性追求。
詩體從四言到五言再到七言的演變,正是由于固有的詩體不能滿足社會文化發展產生的表意需求。新的表意需求與固有詩體形式的矛盾正是詩體演變的一個重要的內在動力。胡適說過“文學革命運動,不論古今中外,大概都是從‘文的形式’一方面下手”。他又說“五七言八句的律詩絕不能容豐富的材料,28字的絕句絕不能寫精密的觀察,長短一定的七言五言絕不能委婉表達出高深的理想與復雜的感情”。[2]正是把握住了這一點。
晚清黃遵憲要詩“述事也,舉今日官書會典,方言俗偐,以及古人未有之物,未辟之境,耳目所歷,皆筆而書之。”梁啟超認為詩界革命應該在精神上革命,用詩歌表現時代的新事物、新理想及救國存亡的精神,[5](P386~393)也把握住了詩歌在時代變動中的現代性表意追求。他們也意識到要引入“新意境”、“新語句”,必然要吸收新名詞,引入新句式,必然要打破傳統詩詞格律與文言句法結構,在語法結構以至思維方式上進行根本變革。但這與他們固守的“舊風格”——古典的詩體、詩美規范之間產生了矛盾。他們的策略是后退一步,“以舊風格含新意境”,使他們“最終止步于宋詩派的模仿風氣中”。而胡適則“選擇了梁啟超后退之處,作為理論出發點和進攻方向”,[6](P119~121)抓住了形式革命這一突破口,終于突破了宋詩革新方式的范囿,為中國新詩開了新紀元。
而胡適“明白清楚”的審美標準,正是為強調表意的清晰性、精確性而提出的。縱觀他此期文論,其審美標準可以概括為“通達”二字。“通”是啟蒙時代對文學功能的特殊定位,他在1916年7月2日的日記中說:“吾以為文學在今日,不當為少數人之私產,而當以能普及最大多數之國人為一大能事……凡世界有永久之價值之文學,皆當有影響于世道人心者也。”[7](P3~28)強調文學“普及”并影響“世道人心”的社會功能。同年7月6日的日記又說:“凡言要以達意為主,其不能達意者,則不美。”[8]以“達”為文之美與不美的標準,這個標準后來便被他概括為“明白清楚”。[9](P214~216)
然而,胡適詩體在與時代現實和現代經驗建立了直接關聯的同時,沒有考慮到詩體特質對表意內容的規約,模糊了詩文的界限。胡適1915年提出“以文為詩”本身便是對文體界限的挑戰。這就產生一對矛盾:一方面,文體界限的打破,表現了新詩表達空間拓展的努力,是新詩表現范圍貼近時代的必然選擇;另一方面,文類的現代建設,也即其在眾文類中的合法性、獨立性,又取決于對文類界限的維護。這種維護往往是基于對文體表意內容的藝術選擇和處理的。后來強調詩的本質在于抒情,排斥說理和敘事,正是對新詩表意領域選擇和規約的表現。
“作詩如作文”提出后,梅光迪就在詩體合法性方面表現出憂慮:“足下謂詩國革命始于‘作詩如作文’,迪頗不以為然,詩文截然兩途。詩之文字與文之文字自有詩文以來(無論中西)已分道而馳。”[7](3~28)但胡適當時重在開拓新詩新的表意空間,還沒有進入“建設”,回復說“詩味在骨子里,在質不再文”,“不問所用的文字是詩之文字”,甚至認為“‘詩之文字’原不異‘文之文字’,正如詩之文法原不異文之文法也。”[10]他還沒有關注到詩體規范問題。
但是,當新詩白話語體和自由詩體已經確立后,沒有文體、審美的規約,其在文類中存在的合法性也就值得懷疑了。胡適在《談新詩》一文中提出“具體的作法”,以及后來的“言近而旨遠”的觀點,正是對新詩所作的。
胡適對“具體的作法”和他對傳統詩學觀念“言近而旨遠”闡釋中的“影像”和“意象”、“言近”與“旨遠”背后,潛含的是“暗示”二字,[1](P355)也即胡適后來提出的“含蓄”[11]。這些豐富的詩學內涵,卻“被他的‘明白易懂’的理論所扼殺了”。要明白這一矛盾內在的詩學張力,還須分析提出“具體的作法”與“言近旨遠”的詩學目的。
1918年4月胡適在《建設的文學革命論》中說,此前文學革命“不得不從破壞一方面下手”。而在此文中,他把“八不”改為“四要”,從“消極的破壞”轉變為積極的建設,詳細論述了建設國語和“國語的文學”的途徑,并對文學的方法作了詳細的說明。[12](P127~140)這表明,文學革命已由打破舊文學轉移到建設新文學上來了。這年6月5日,朱經農從國外來信說,《新青年》的白話詩不堪入目,建議“‘白話詩’應該立幾條規則”,“要想‘白話詩’發達,規律是不可不有的”。胡適在回復中雖不贊成為白話詩立規則,認為“我們作白話詩的大宗旨”,在于“把從前的一切束縛詩神的枷鎖鐐銬統統推翻”,但他又說“我們做的白話詩,現在不過在嘗試的時代,我們自己也還不知什么叫做白話詩的規則。”[13](P48~54)
這種建設新詩文體、審美規范的需求,已是當時的普遍認識。同年10月16日俞平伯在《白話詩的三大條件》中說“詩歌一種,確是發抒美感的文學,雖主寫實,亦力求其遣詞命篇之完密之優美……文詞粗俗,萬不能發抒高尚的理想。這是一定不易的道理。”提出“用字用精當,做句要雅俗,安章要完密”、“音節務求諧適”、“說理要深透,表情要切至,敘事要靈活”三大規范。[14](P263~265)
朱經農的建議引起了胡適的思考。俞平伯的《白話詩的三大條件》一文曾壓在胡適手里四五個月沒有發表,原因是“我當初本想做一篇‘白話詩的研究’。”1919年3月發表在《新青年》上時,胡適在后記中還表示“對于俞君所舉的三條,都極贊成”,自己“也還有幾條意見”,“只好等到我那篇‘白話詩的研究’了”。1919年10月發表的《談新詩》中說“做新詩的方法根本上就是做一切詩的方法;新詩除了‘詩體解放’一項之外,別無他種特別的做法。這話說的太籠統了”,于是提出“具體的作法”,并以之為標準對傅斯年的《一段瘋話》和《前倨后躬》做了詩與文的文體區分。[3](P311)“具體的作法”的提出正是為了給新詩“立幾條規則”,其實質是在新詩語體、詩體確立之后,建立新的詩體、詩美規范的努力。
胡適的“明白易懂”標準與“具體的作法”、“言近旨遠”的豐富內涵之間的矛盾,從本質上說是新詩的現代表意追求與建立新詩詩體、詩美規范之間的內在矛盾張力的體現。
胡適這種建立新的規范努力,還與《嘗試集》的編集有很大關系。編集就要面對選詩標準問題。從1911年1月到1916年4月,他創作的40多首詩,僅有18首選入《去國集》,律詩與大量的贈答詩、打油詩很少入選。《嘗試集》第一編中所選的1916年7月到歸國前的詩作,日記中共有50多首,僅有21首入選。這里的篩選標準是什么?除了在公開發表的作品中形成的“純文學”觀念對新詩的社會和美學價值塑造,使之排除了私人性消遣、交際的詩作外,[4](P32~39)作者的審美標準是否也是參考的標準?至少,詩集的編選與“經典化”過程,促使胡適開始考慮新詩的詩美標準問題。
對新詩的規范,容易讓人想到早期梅光迪、朱經農及后來學衡派的觀點。梅、朱指出“吾國求詩界革命,當于詩中求之”,“足下此次試驗之結果,乃完全失敗;蓋足下所作,白話則誠白話矣,韻則有韻矣,然卻不可謂詩。蓋詩之為物,除有韻外,必須有和諧之音調,審美之詞句。”后來胡先骕基于“詩尚高雅”,強調詩的辭藻、聲韻、意境之美,而反對“以白話推倒文言”;[15](P103~107)認為詩的功用在于“表現美感情韻”,反對打破聲調格律;認為“詩之有聲調格律音韻,古今中外,莫不皆然。詩之異于文者,亦以聲調格律之故”。[16](P267~295)但是,“他們理想的詩是‘新材料與舊格律’的結合”。[6](P119~121)他們察覺到現代表意追求與既有詩體詩美規范的矛盾,而又留戀并維護古典詩詞純熟的詩美,沒有勇氣打破詩詞的聲調格律,只試圖“以舊瓶裝新酒”調和之,在這一點上,學衡派與晚清詩界革命表現出了共同之處。
胡適則認識到“舊瓶裝不得新酒”,毅然決然地倡導“詩體大解放”,為新詩表意空間的拓展掃清了古典詩體、詩美規范的障礙:這正是形式革命的意義所在。而胡適的審美規范努力,則已是在為新的語體和詩體已經確立了的白話新詩建立新的審美規范了。
孫紹振論述新詩的革命意義時說:“五四前后,在詩歌領域中發生的革命,既不能表面的把它當成一種詩行形式的革命,也不能簡單地當成思想革命,而應該是和這兩者緊密相連的藝術革命,是審美心理結構、想象定勢和美學原則的革命。”[17]
可見,對古典詩歌范式的革新,需從三個層面進行:一、表意層面。這是社會文化語境的變化,產生了表達新的時代體驗的需要,是文類發展演變,獲得新活力的主要動力。五四新詩革命,把詩歌的表現領域由古典詩詞多關注人與自然的關系拓展到人與人、人與社會的關系,詩與社會現實產生了直接的聯系,使之能夠包容時代新事物、新體驗,具有了現代性的內涵。二、詩體層面。詩歌語體和詩體規范的發展成熟與文體的形式美追求有關。對詩體規范的突破,則是因為這種規范束縛了新的表意的追求。胡適的“形式革命”正是對古典詩文言語體、格律押韻平仄等詩體規范的突破。三、審美層面。中國古典詩詞的審美規范是在特定的歷史文化語境中,基于詩詞的表意空間、體式規范長期探索、傳承積淀而成。與整個民族的文化心理、思維習慣、審美趣味有關,而且又反過來養成著民族的文化心理、思維習慣、審美趣味。因而對這一層面的革新,較前兩個層次更加艱難。
這三個層面是統一的體系。詩歌的表意空間受到詩體和詩美規范的制約,又是二者得以形成的基礎;一旦表意空間發生了改變,必然與后二者產生矛盾的張力。新詩發生初期,胡適“以文為詩”引發的爭論,正是現代性表意追求與古典詩體和詩美規范之間矛盾的體現。胡適詩學中現代性表意擴張與新的審美規范之間的矛盾,正是表意擴張與新的文體規范對表意內容選擇和約束之間的矛盾。
詩體不僅制約著詩的表意空間,也是詩歌審美規范建立的另一基礎。形式革命不僅有助于拓展詩歌表意空間,實現詩歌表意內容的現代化,而且對古典詩美規范形成了有力的沖擊。這正是五四“詩體革命”的另一層意義所在:突破了古典詩歌精美的辭藻、和諧的韻律、含蓄而有味的意境等審美規范,使新的審美追求成為可能。只有突破了古典美學束縛,新詩的語體和詩體才能得以確立,表意空間才能得以拓展。
一旦新詩的語體和詩體確立之后,建立新的規范便成為新詩文體現代化的必然需求。在規范過程中,三個層面之間必然又會發生規約與反規約的矛盾張力。此時,傳統的美學規范又成為建立新規范的借鑒。胡適“具體的作法”中的“意象”和對“寄托詩”“言近而旨遠”的闡釋以及俞平伯提出的“新詩的三大條件”無不有著傳統詩學的影子。這種對新的規范追求,已不可能回復到古典詩詞的美學體系中,而是在現代性的表意基礎上,借鑒傳統和西方的詩學資源,建設適合時代表達的現代性文體審美規范。
葉維廉指出中國現代詩人“在‘形而上的焦慮’的迷惑下如何獲致純然的傾出?這是他們正面對著的最大的課題。”[18](P268)點明了中國現代詩語體(白話分析性語言)、表意(現代“形而上的焦慮”體驗)與詩美(以詩“純然的傾出”)間的矛盾。可以說,面對中國20世紀的巨大變革及其產生的豐富現代體驗,如何在表意、詩體和審美的現代性追尋之間尋找自己的平衡點,探索詩歌文體的時代可能性,是現當代詩人們的最大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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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葉維廉.視境與表達——“中國現代詩的語言問題”補述之一[A].葉維康:中國詩學[C`].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2.
The Tension in the Pursuitsof Modern Content,Style and Aesthetical Principles for Chinese Modern Poetry——froMAcontradiction of Hushi’spoetics
ZHANG Shen
(School of Chinese Literatu r e and and History,ShanxiDatong University,Datong Shanxi,037009)
Hushi’s“specificmethods”and interpretation of traditional poetic concept“YanJinZhiYuan”contain the awareness of poetry style and the pursuit of implicated poetry,which contradictwith his aesthetic principles“writing poetry as poses”,“explicitly and clearly”.The contraction reflects the tension among the pursuits ofmodern content,style and aesthetical principles for Chinese modern poetry,which is Amotivation for poetry revolution.Poetry revolution must overcome this internal contradiction.It also reflected the complicated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modern poetry and era’s demand.
writing poems as poses;modernity content;specificmethods;aesthetical principles;poetry style reform
I207.25
A
〔編輯 裴興榮〕
1674-0882(2010)06-0050-04
2010-06-28
張 慎(1983-),男,山西渾源人,碩士,助教,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