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路產融資本的理論結構探析

趙 洪 武， 王 稼 瓊

（1.北京交通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北京市 100044；2.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北京市100070）

一、研究背景和基礎

1.我國鐵路發展處于黃金機遇期，國家決策層高度關注、支持，宏觀環境極為有利。2004年國務院批準的《中長期鐵路網規劃》（2008年調整）（以下簡稱《規劃》）要求到2020年鐵路建設規模達到5萬公里以上，運營里程達到12萬公里以上，路網規模覆蓋全國所有人口20萬以上的城市，地市級行政區覆蓋率95%。快速客運網1.8萬公里，連接所有省會和人口50萬及以上的大城市。

2.大規模建設，有調整資本結構的客觀需求。完成《規劃》需籌集鐵路建設資金5萬多億元。鑒于目前國家鐵路運價管理及鐵路長期以來承擔國家公益運輸的現狀，要完成《規劃》提出的目標，依靠自身積累與國家財政投資額度有限，依靠吸收社會財務投資人的巨額資本難度較大，只能以負債為主要方式籌措建設資金，而這樣會使鐵路財務狀況日益沉重。為調整資本結構，增加資本有效投入，盤活巨額存量資產，必須在資本發展理論方面取得突破。

3.實物經濟規模巨大，有網狀大型企業群體支撐。我國鐵路產業是一個以路網為基礎，包括鐵路運輸、機車車輛工業、基建工程、物流經營、信息業在內的縱向到底、橫向到邊、關聯度高、依存度超強的產業鏈。有數千家單位、數百萬人圍繞鐵路運輸和建設進行環環相扣、責任分明、高效聯動的有機協作，是國內最大的大型企業群體體系，資產總和約3萬多億元。鐵路產業內企業之間、路內與路外企業之間資金流動規模巨大，收付頻繁，為鐵路、金融兩類資本的融合奠定了基礎。

4.產業資本與金融資本融合，具有優勢互補、風險對沖的迫切愿望。“鐵路利遠而薄，金融利近而厚”。兩者作為國民經濟的基礎產業，在協調區域經濟發展中具有長遠、顯著的外部效應，長期以來呈微利狀態。鐵路效益＝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其中，社會效益長期得不到有效補償。金融作為現代經濟的核心，因其貨幣資金經營的快速融通，資本增值水平較高，資本積累能力較強。兩類資本融合，是解決產業資本有效流動、實現資本結構調整與有效增值、彌補鐵路因公益運輸而轉移支付的收益的重要途徑。兩者融合將構成現代市場經濟中鐵路產業與金融業共同發展的美好前景。

5.國際同行，有資本擴張的前車之鑒。世界各國都把外源融資作為鐵路資金來源的主渠道，特別是近二十多年來鐵路放松管制后，美國鐵路通過發行股票、債券、抵押貸款以及出售設備、線路等多種方式吸納國內外資金，僅1991~1996年，美國鐵路就通過發行股票從資本市場融資61.06億美元，通過發行債券融資101.81億美元；[1]日本鐵路完成民營化重組、英國國有鐵路完成客貨運輸公司和線路公司重組后，均通過資本市場獲得了產業資本擴張的支持。

6.多年實踐，有兩類資本融合的載體和平臺。1994年鐵道部資金中心成立以來，實現了全國鐵路貨幣結算資金的高度集中管理，通過行業內部結算以及通過銀行辦理的路內企業與路外經濟實體之間的結算，既加速了資金周轉，減少了資金占用，節省了交易成本，調劑了資金余缺，也使資金中心本身得到了快速發展。

（1）建立了與路網相適應的機構體系。2004年底已經形成了一個由鐵道部資金中心、17家地區中心、82家分中心和400個結算網點組成的覆蓋全國鐵路的結算機構體系。

（2）創建了兼容金融、鐵路兩大行業管理特點的鐵路貨幣結算資金集中管理制度體系，包括資金結算、資金調劑、稽核監督、財務會計、信息化管理、機構人員管理、內部控制制度等方面，資金中心業務規范，有法可依。

（3）建設全國鐵路高度集中的電子結算系統。網上鐵路開戶單位達14353戶，實現結算實時快速，資金零在途。通過實施最安全的管理技術，保證結算資金安全。利用全國鐵路資金信息輔助企業經營決策，支持宏觀決策與調控，發揮了重要作用。

（4）建立了稽核監督制度。實現了對全國鐵路各級結算中心具體業務的實時督察、定期遠程稽核、重點稽核。

（5）培育了一支復合型人才隊伍。十年間，從業員工2300多人，通過引進和培養兩種渠道，造就了一批既熟悉鐵路行業又通曉金融業務的復合型人才，其中具有高級職稱者70余人，中級職稱者680余人，為兩類資本融合奠定了人員基礎。

二、鐵路產融資本基本理論

1.概念。產業資本是包括工業、農業、運輸業、建筑業等物質生產部門的資本。[2]在循環運動過程中，依次經過購買、生產、售賣三個階段，分別表現為貨幣資本、生產資本、商品資本三種職能形式，并在每種形式中完成相應資本的職能，實現價值增值，回到原來的出發點。對于金融資本，無論是馬克思、列寧，還是希法亭、麥金農、羅納德，都對其資本增殖性表示認同，即金融資本是工業（產業）資本與銀行資本的結合體。[3]現在這種資本被稱為廣義上的金融資本。本文將之界定為能在金融市場產生收益的資本或資產。

從一般意義上講，產融資本是產業資本與金融資本融合后的第三種資本形態。它兼具產業資本和金融資本的特性、職能，是產業資本低風險、低回報與金融資本高風險、高回報之間的最佳融合點。鐵路產融資本指在現代企業制度下，以鐵路產業資本投入為主體，由國家賦予金融資本的職能，融合金融資本而衍生出來的一種具有復合職能的復合資本，其外部形態為服務于鐵路產業經營發展的金融法人資本。其經營領域涵蓋鐵路運輸、金融市場兩大領域，獲取復合收益，可以降低資本經營交易成本與資金成本。這種復合資本的市場流動性，勢必會引起國內外財務投資人的關注與介入，達到鐵路產業資本有效流動與增殖的目的。它的載體為鐵路出資控股的金融機構。[4]

2.屬性。鐵路產融資本的基本屬性有：

（1）產業性。鐵路產融資本發端于鐵路產業，是支撐鐵路產業內各業經營、協作所帶來的資金結算和管理以及結構化籌融資等活動的載體和平臺。

（2）金融性。在鐵路產業資本擴張過程中，鐵路產融資本能在不同程度與層面上發揮產業與金融的融合力，極大地促進鐵路各類資本的集中、流動與合理運用。

（3）企業性。鐵路產融資本作為一種具有金融功能的機構法人資本，獨立核算，自擔風險，自主經營，自負盈虧，自我發展。

（4）收益性。鐵路產融資本最大的特征在于獲取風險較低的高額資本收益回報，這個收益是復合收益，遠高于鐵路產業資本收益率。

3.目標。根據鐵路產融資本發展階段與層次的不同，其目標主要有三：

（1）盤活存量資產，促進現有資源的優化調整。發揮鐵路產業鏈優勢，籌建鐵路專用性資產交易市場，滿足鐵路企業之間、路內企業與路外企業之間的資產交易需求，加速鐵路閑置資產變現過程，提高優質資產比重，同時為鐵路產業戰略性改組及企業收購、兼并、合資、股權轉讓等提供支持。

（2）優化融資結構與效益性融資機制，降低融資成本。首先，盤活用好全國鐵路巨額沉淀資金；其次，發揮鐵路網絡產業資產專用性業務優勢，充分運用金融市場多種融資工具，優化融資結構，高、低成本資金相結合，合理確定資金成本支付期限，有效控制融資風險，減輕經營負擔。

（3）復合資本，復合收益，加速資本流動。鐵路產業資本收益和風險較低，金融資本風險和收益較高，兩種資本的融合優勢互補，風險對沖，獲取復合收益，可發揮資本“加速器”或收益“倍增器”的功效。[5]一方面可以有效降低債務性融資需求，減少利息支出；另一方面可以提高鐵路產業資本流動性，破解股本融資難題，改善鐵路財務狀況，實現鐵路可持續發展。

4.原理。鐵路產融資本實質上是鐵路產業資本與金融資本融合而形成的資本運動。它以鐵路產業資本為主體，運用金融功能廣泛吸收資金，主要服務于鐵路產業內各企業，承擔鐵路產業內資金結算與管理、結構化融資、產融資本完全融合三大職責，是鐵路產融資本區別于一般產業資本、金融資本乃至其他資本形式的本質所在。據此可確定鐵路產融資本的主客體：主體指由鐵路產業資本控股，主要服務于鐵路產業發展的鐵路產業金融機構，其具體形式包括鐵路金融服務集團、鐵道銀行、鐵道投資（金融）公司、鐵道財務公司、鐵道金融租賃公司、鐵路產業投資基金等；客體指鐵路產業資本與金融資本高度融合創新的資本運動。

三、鐵路產融資本的功能

1.資金集中管理與調控。在鐵路產融資本發展初期，資金集中管理與調控是其基礎功能之一，即通過鐵路產業資金集中結算，實施集約化管理，加快資金周轉與循環，有效動員產業資金存量，構成鐵路產業內不同行業和企業資金流連接的中心，以適應點多線長的鐵路網絡型產業資金管理的需要。此外，通過鐵路產融資本集中結算與資金有效動員機制，推行資產證券化、投資銀行業務，可加強鐵路產業內企業資產重組、資本運營與資本市場的聯系，并以自身有效的增量資金投入促進鐵路資產與負債結構存量的優化調整。其作用機理見圖1。

由圖1可以看出，鐵路產業內的企業A、B、C均在鐵路產融資本結算中心開設了結算賬戶。方式1代表鐵路產業內企業之間的資金結算方式。由企業A向企業B、C付款，結算中心進行資金內部轉賬結算，只需減少企業A的賬面金額，相應增加企業B、C的賬面金額，無需進行實際的貨幣支付。方式2代表鐵路產業企業涉外資金結算方式。當鐵路企業C向產業外部單位D支付款項時，C發出付款指令，結算中心通過其結算銀行對D履行實際貨幣支付手續。

鐵路產融資本的初級功效體現在：

（1）在資金調劑管理中，充分考慮調劑資金的安全性和效益性，做好調劑資金申請單位的資信調查，評價調劑資金運用項目的效益及還本付息的現金流量。

（2）資金集中監控的重點在于，要求借款人或接受投資的單位按時歸還調劑資金本息或支付投資收益，防止有可能產生的償付信用危機。

（3）進行作為代理人對企業資金流量的控制、作為貸款人對客戶的債權控制、作為股東（出資人）對企業外部資本的控制。

圖1 鐵路產融資本結算圖

2.效益型融資機制與融資結構優化。隨著鐵路產融資本功能結構的升級，產生了第二個職能即構建效益型融資機制。[6]其目的在于擴大鐵路資金運動范圍，提高資金配置效率，彌補傳統融資模式缺陷。[7]在充分發揮政府重要作用的前提下，依托鐵路巨額產業資本優勢，積極拓展與金融資本相結合的虛擬經濟運行方式，從資金存量激活與流量優化組合的融合中擴大資金運動范圍，優化資金配置效率，嘗試“政府指導、社會參與、市場運作”的融資新路。

鐵路產融資本構建效益型融資機制所要達到的目標是低成本、高效率融資，分散籌資風險，加速鐵路產業資本擴張。其主要作用機理包括兩個方面，即優化組合各種融資方式與存量債務結構轉換。[8]前者包括結構化融資戰略、市場化資本融通、商業化信用融資、獲取財政及政策性金融支持等，以降低資金籌集和使用成本，拓寬資金來源渠道，分散財務風險；后者主要針對存量債務結構，包括債券轉換、貸款轉換和債務重組，優化鐵路產業資本結構，化解還本付息的短期壓力，降低存量債務成本負擔。鐵路效益型融資機制的核心是確定最優的融資結構，其關鍵在于確定鐵路產業投資所需資金的獲得途徑、籌資手段的選擇與組合、各項資金來源之間的結構比例關系、各單項資金來源占總體資金來源比重的多少，以實現整個鐵路產業資本的優化配置與合理流動以及產業資本獲利增殖能力的最大化，確保鐵路投融資始終處于可持續發展的良好運行狀態。

構建效益型融資機制，其戰略意義在于為實現鐵路產業資本與金融資本的完全融合提供制度保障，增強鐵路產業資本擴張的可持續發展能力。[9]包括三個關鍵要素：

（1）資本形成能力。即鐵路產業資本在汲取能力、轉化能力、生成運營能力三個方面始終處于健康發展狀態，不至于因現期融資而給未來帶來沉重的債務壓力和負擔，吞噬鐵路產業的大量利潤，導致未來資本萎縮性狀況的出現。

（2）結構調整能力。保持持續穩定的資本投入，促進鐵路產業結構升級和更新換代，提高自身新陳代謝能力，使之成為鐵路產業經濟增長的“發動機”，延長鐵路產業生命周期，保持旺盛的競爭活力。

（3）科技創新能力。為鐵路產業高新技術開發提供低成本的風險資本融資，促進鐵路科技研發風險資本機制的形成，為鐵路技術裝備現代化提供資金保障。

3.產融資本有效流動，收益倍增。路透金融詞典將資本收益界定為在一項投資或一件資本品上的收益（Yield）。財經百科辭典則將資本收益解釋為資本利得（Capital Gain），即資本資產價值上升，其價值高于買入價格的部分。資本收益可能是短期的（一年或以下），也可能是長期的（一年以上），并且必須支付所得稅。[10]對鐵路產業資本而言，其收益應專指鐵路行業的產業資本所獲得的效益或效果。由于一般在財務上僅核算鐵路產業資本所產生的經濟效益，其收益率一直較為低下。金融資本收益指金融市場中資本或資產所獲得的收益。[11]不同于產業資本收益概念，研究者更偏好于用金融收益率來表述金融資本的收益程度，[12]、[13]、[14]其基本特征是高風險、高收益。

收益倍增是鐵路產融資本的一個高級功效，其原理類似于貨幣乘數。①要使之完全發揮收益“倍增器”的作用，關鍵在于兩種不同屬性資本的融合。由于前者是低風險、低收益的產業資本形態，后者是高風險、高收益的金融資本形態，其融合度決定了兩種資本的組合形態以及融合后的收益率水平。對鐵路產業而言，其最優融合度指在有限的可接受的風險水平下實現鐵路產融資本最大收益的結合點，而最優融合度的確定，則與鐵路產業資本和金融資本的相關程度有關。隨著鐵路行業與金融市場關聯的日益緊密，鐵路產業資本與金融資本的相關系數會逐漸增大，金融資本在鐵路行業總資本中所占的比重也會越來越大，即產融資本收益率會越來越高。收益倍增這一重要功能對鐵路產業財務績效的改善、投融資難題的破解，具有重要的指導和借鑒意義。

需要指出的是，在資本總量一定的前提下，如何確定鐵路產業資本與金融資本融合后的產融資本量，獲取遠高于原有產業資本的收益，使產融資本規避風險、獲取最大化收益是研究的重點所在。

四、結論

鐵路快速發展的現狀，迫切需要構建鐵路產融資本。文章首先從鐵路產融資本研究的背景和基礎出發，分析了產融資本與鐵路產業發展的聯系機理，認為鐵路網絡型產業特性蘊藏著巨大的內部金融聚合潛力，亟待構建鐵路產融資本模式，為鐵路可持續發展的外源融資服務。其次，在界定鐵路產融資本基本概念與四大屬性的基礎上，提出了三個目標：盤活現行存量資產、構建效益型融資機制、構建鐵路產融資本模式。其三，闡明了鐵路產融資本的運動原理，通過溝通鐵路內外資金流轉通道，以低成本和高效率為主要特征保障鐵路產業現代化建設，提高未來產業競爭能力。其四，歸納鐵路產融資本的三大功能，并對其運作機理進行深入剖析：第一，通過資金集中管理和調控，以自身有效的增量資金投入，促進鐵路資產、負債結構存量的優化調整；第二，構建效益型融資機制是實現鐵路產業資本低成本、大規模擴張的基本途徑之一；第三，鐵路產融資本的收益倍增功效，可有效破解鐵路股本融資難題，改善鐵路財務狀況和經營業績，實現鐵路可持續發展。建議國家早日賦予鐵路產業資本金融資本職能，批準設立金融機構，有力支撐鐵路現代化建設。

注釋：

①以鐵路行業成立金融租賃公司為例，鐵道部以移動設備資產出資設立，設備由運輸企業租用。邀各大金融機構向鐵道部購買公司股份，股金由鐵道部使用。同時進入同業市場進行拆借，獲得較大額度低成本資金進入鐵路行業內周轉，支持鐵路運營和建設，可節省大筆的利息費用。此外，尋求公司上市融資，獲取移動設備擴張的資本性資金，減輕行業負債壓力，并獲得遠高于鐵路產業資本收益率的收益。將出現鐵路行業資本逐步盤活，收益增加，財務狀況優良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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