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與聽的共享 心與心的交流——淺論現代舞欣賞

■符薇薇

隨著現代文明的發展，人們的知識積累急遽增長。而生活和經濟水平的提高，也使得人們對于家庭、婚姻、社會等等的看法發生著巨大的改變。這種種的變化，促動了藝術結構的改變和藝術傳統的顛覆。新的藝術形式也在逐漸的形成。

這其中當然也就包含舞蹈種類中的現代舞。如果細心留意我們身邊的文化生活，我們就不難發現，時下有許多的現代舞表演進入了普通百姓的生活中，現代舞不僅僅是藝術家的孤芳自賞。然而，也有許多人會說：“現代舞，想要表達什么，我們是真的看不懂！只覺得舞者技巧很高，服裝很特別，舞蹈動作也很奇怪，但是好像不是很美！”確實，現代舞是編者傳遞思想感情的一種方式。如果不對現代舞有一定的了解，想要很好地把握現代舞的審美，對于普通觀眾來說是有一定難度的。那么，本文就針對現代舞的賞析做一些論述。

談了這么多，也許大家對于現代舞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舞蹈還存在許多疑問。那么，首先我們就對于什么是現代舞做一個了解。其實，本人也不能夠明確的界定出什么是現代舞。至今，它還沒有確切的定義。“現代舞”作為一種文化的現象與載體，它是源遠流長的歐美舞蹈藝術，在二十世紀舞蹈藝術的變革中形成一股巨大的潮流。有人把它稱為“自由舞蹈”、“表現主義舞蹈”、“基礎舞蹈”、“純粹舞蹈”、“赤腳舞蹈”“抽象舞蹈”，但它們都只是現代舞的一個側面。（《中外舞蹈作品賞析》第三卷上海音樂出版社）的確，現代舞都包含了上述所說的這些因素，而在我看來，現代舞就是一種用肢體傳遞思想，表現情感的藝術，而這門藝術的發展是建立在反芭蕾的基礎之上的。它一開始是沒有統一的動作規范、審美標準的。確實也是缺少傳統美感的。它不及古典舞優雅，比不上民族舞親和，然而它確實是有思想的生命體。是編者直接情感、抽象思維的物質載體。借用美國舞蹈理論家塞爾瑪·珍妮·科恩的看法：現代舞是一種觀點，一種對當代世界中藝術功能的態度。隨著這個世界的變化，現代舞也必將發生變化。他們將語言符號不斷地進行補充使其獲得新生，以便為其功能服務。現代舞是一種打倒偶像崇拜的藝術！現代舞是不斷地以肉體的叛逆去爭取人性的自由與民主的藝術，現代舞是使舞蹈藝術永遠追隨時代的要求前進的藝術。（《中外舞蹈作品賞析》第三卷上海音樂出版社）

在西方，一些激進的舞蹈家認為傳統的古典芭蕾是束縛人身體發展的，我們應該擺脫這種束縛，讓身體真正地自由開來，去表達我們內心的真實感情。讓舞蹈真正做到“長于抒情”。這就是現代舞在那里出現的原因。而在它的創始人中首推的當然就是伊莎多拉·鄧肯。她被譽為“現代舞之母”，是現代舞的精神領袖。她以對人的身體的解放來達成對人的心靈解放；通過心靈的解放達到人的精神的解放；她以身體的自由來追求藝術的自由，以藝術表現的自由表現人性的自由。（《中外舞蹈作品賞析》第三卷上海音樂出版社）。她主張“舞蹈家必須使肉體與靈魂結合，肉體動作必須發展為靈魂的自然語言”，她認為古典芭蕾的訓練會造成人體的畸形發展。她向往原始的純樸和自然的純真。因此，她像古希臘人那樣赤足、穿著寬松的服飾，用舞蹈表現一種自然的狀態。有人說：“她的舞蹈意旨是讓‘最自由的身體包孕最高的智慧’！”我十分的贊同，鄧肯確實讓我們在舞蹈里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自然的、沒有束縛的、充滿思想的世界。這是過去的舞種所不能夠給予我們的。而在鄧肯之后也出現了瑪莎·格雷姆、多麗絲·韓芙莉等一代美國現代舞史上的中堅人物。為現代舞的發展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同樣，現代舞在中國也有著寬泛的定義和曲折的發展歷程。

中國是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文明古國。封建傳統思想在中國根深蒂固，在一定程度上也制約了中國在思想等方面的發展。因此，在二十世紀初之前的中國要出現現代舞基本是不可能的。但“五四”新文化運動的開展，西方現代文明猛烈地沖擊著中國，不僅使得中國的文學有了重大的發展，開始注重“人”本身，同時也使得中國的舞蹈有了新的變化。“新舞蹈”的概念應運而生。這個概念起自于舞蹈藝術的先驅者吳曉邦先生，它倡導以人體的“自然法則”為基礎，從生活中提煉舞蹈的動作詞匯，同時不拘一格，廣采博收，為塑造人物，表現現實生活服務。（《中外舞蹈作品賞析》第三卷上海音樂出版社）如20世紀七八十年代的 《刑場上的婚禮》、80年代的《再見吧，媽媽》等。然而，這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中國現代舞。中國的現代舞作為一個舞種，被確立于20世紀80年代。引用書中的一段話：“中國現代舞從一開始就是中國文化發展的歷史產物，中國現代舞的審美尺度及其價值標準將永遠恒定在中國舞蹈文化變革與發展、以及民族審美的需求之中。”

既然，我們已經對于現代舞的界定以及在中外的發展有了一定的了解，我們便可以來談談作為普通大眾要如何欣賞現代舞。

首先，作為一個現代舞的觀賞者，要有一個能夠接受新事物的心態，勇于去嘗試新鮮的事物。也許起初你會看不明白現代舞，但是你不會就這樣厭惡它，而是可以耐心的把它看完，仔細的體味。甚至不止一遍的去再欣賞，好的現代舞是經得起百看的。同時，你要盡量減少用世俗的標準去評判現代舞，因為現代舞是一種隨心所欲的舞蹈，不是什么條條框框可以圈住的東西，也就不是什么條條框框可以去評判的。

其次，現代舞有一個共性——永不承襲前人的作品，因此現代舞在創作審美上永遠追求標新立異，并且現代舞是地上人的舞蹈，是地上人向往回歸自然的舞蹈，動作的指向性是大多向下的，動作的用力是有意外露的，動作的質感是穩穩下沉的。同時現代舞的編者希望給予觀眾的不僅僅是審美的享受和陶醉，而且還有心靈的震顫和啟迪。（《現代舞欣賞法》上海音樂出版社）美與丑在現代舞中都不是絕對的，是與非也不是十分明顯的，常理也許不一定可以作為評價的標準。這些都是現代舞的特點。作為觀者，我們應該明白。

再次，既然現代舞中包含了編者的思想情感，那么它一定會具有思想性和哲理性，且這種思想性不是隨意就可以體會到的，這也就是有人覺得現代舞難懂的原因了。就如堪寧漢的純舞蹈中就包含了中國的“易學”思想，但單從舞蹈表面是很難看出的。因此，想要可以很好的鑒賞現代舞，還需要觀者去學習，有一定的文化積淀。然而，一切的藝術都是源于生活的，這種思想性和哲理性一定也是因生活而促發的。雖然現代舞是類似生活卻遠遠高于生活的，但你一定可以在它當中找到現實的影子，生活的軌跡，只要我們可以更多的去關注生活本身，去細細的體味生活中我們所經歷的或者是我們所看到的，我們一定會和編者在內心上產生共鳴。

最后，請不要帶有目的性地去欣賞現代舞。如果你想要欣賞輝煌的舞美，那么你可以選擇舞劇；如果你想要領略民族文化的博大，那么你可以選擇民族舞；如果你想要體會貴族式的高雅，那么請走進芭蕾的殿堂。我們的現代舞只是用感性的方式在表達理性的思想，舞者肢體的律動，是我們思想的跳躍，舞者表情的變化，是我們感情的起伏，我們只是用舞蹈在說我們自己，就是這樣的簡單。我們也許會有獨特的舞美，或許還會有靚麗的舞服，又可能有好聽的音樂，但這一切對于我們來說都可以沒有。我們所要的就是舞蹈，就是和觀眾靈魂上的共同，精神層面的交流。因此，欣賞現代舞，只要純粹的看，并且要多看，將你有的感官都用上來看，這樣一定會有不一樣的感受。

說了這么多理論上的方法，一切都還是停留在紙上練兵，不如，就以本人在2004年所創作的現代舞《距離》為例，來做一個賞析。

《距離》是本人早些年的一個現代舞作品，由三男一女來完成。作為一個編創者，我主要是想要表達在現代快節奏的社會中，人們之間的親疏距離。這其中有親密、有疏離、有糾纏、有曖昧，等等。為了生活，大家可以帶上面具裝親近，為了自己，大家又可以摘下面具，袒露內心。一切的一切，都在糾葛、矛盾。對于人本身來說，這同樣也是一種煎熬。那么，作為一名普通觀眾又要如何從舞蹈中看出這些呢？

首先，我們可以從整個舞臺的大背景開始，這支舞蹈所用的燈光以暗冷色系為主，并且，舞臺上也沒有多于的舞美布置，只偶爾有一些干冰噴出。同時舞者的服裝以白色為主，貼身剪裁。可以看出，這是要表達一種很內在的情感，又或者是一種現象。接著，就是舞蹈的音樂，這支舞所用的音樂是十分特別的，沒有一定的旋律，沒有一定的節奏，聲音忽高忽低，忽有忽無，節奏忽快忽慢，有時還有刺耳的聲音發出，樂器也只是以鋼琴為主。音樂是很特別的，可以聽出，編者是在創作過程中特意給音樂留了一個位置，讓它可以單獨表現，來和舞者形成一種對話。從這種對話中可以聽出編者想要表達的一定不會是純粹的某種距離關系，多半還有一些內心的掙扎。最后，重點就落到舞蹈肢體語言本身了。在著整個舞中，四個舞者的動作基本是相似的，但是大家又不全是在一個節奏上，并且，有些舞者的距離稍微近一些，動作一致一些，有些舞者的位置稍微遠一些。但這些又不是一定的，他們在不時地變換著位置與距離，有一致動作的人也在變化。同時，這之間還有兩個男舞者之間的拉扯動作，有一男一女兩舞者之間技巧動作，又有四人站在一起的一樣性動作，他們的動作有的快、有的慢，矛盾中有著融合，看似不平衡中又有著一定的平衡。他們的呼吸也是隨著動作的緊慢程度而有所不同的。而他們之間的空間安排也經歷了由散布在舞臺的不同地方到其中的聚合再到最后的散開在各處，在無聲的音樂中繼續舞動這樣一個過程。這些是透過視覺與動覺感受來的，可以體會到，這四人之間有親近、有糾葛，有緊張，有對抗，也有想要擺脫這一切的掙扎。這一切的表現又正是我們生活中可以感受到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由此，編者的意圖就這樣解讀出來了——人與人之間的復雜距離。

由此可見，不帶有任何目的性，只是純粹的調動自己的所有感官，用心去體會，現代舞還是可以被普通觀眾欣賞的。它并不是所謂的“陽春白雪”。

有句話說得好：“舞蹈的身體是心靈的直接‘體現’。”其實，編者通過創作現代舞多半是想要表現他們對人在自然與社會中生存狀態的關注，折射出他們試圖超越現實的追求和理想。（《現代舞蹈的身體語言》上海音樂出版社）只要有一雙關注生活的眼睛，帶著一顆心，真正的走進劇院，自己去看，去聽，去感受，去想象，去體味，去悲傷或欣喜，那么一定會欣賞到屬于你自己的現代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