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學(xué)案》鞏豐、鞏峴關(guān)系考訂

沈志權(quán)

（金華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師范學(xué)院,浙江金華 321000）

21世紀(jì)儒學(xué)研究

《宋元學(xué)案》鞏豐、鞏峴關(guān)系考訂

沈志權(quán)

（金華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師范學(xué)院,浙江金華 321000）

清黃宗羲原著、全祖望補(bǔ)修《宋元學(xué)案》“麗澤諸儒學(xué)案表”列有鞏豐、鞏嶸、鞏峴三人,然傳記只立鞏豐、鞏嶸兩傳,鞏峴合傳,全祖望補(bǔ)傳稱鞏峴為楊氏“長子”。而清人王梓材在校定《宋元學(xué)案》時所作案語,或猜鞏峴“即栗齋之改名”,或“疑楊夫人為鞏君繼室,長子峴當(dāng)是前夫人之子”。然考之相關(guān)文獻(xiàn),上述說法皆誤,鞏峴實為鞏豐伯父鞏湘之仲子,乃鞏豐之堂兄。

《宋元學(xué)案》;鞏豐;鞏峴;考證;訂誤

南宋詩人鞏豐與“中興四大詩人”同時,著有《東平集》27卷,《后耳目志》若干卷,“其文無險怪華巧,而以理屈人,片詞半牘,皆清朗得言外趣。尤工于詩,多至三千余首”[1]（P.404）,深得中興詩壇兩位領(lǐng)軍人物陸游與楊萬里及南宋名儒葉適的推許。但因《宋史》無傳,其詩作又大多流失不傳,后人往往識之不清,甚至出現(xiàn)張冠李戴。即便被學(xué)術(shù)界視為研究宋代學(xué)術(shù)史不可或缺的《宋元學(xué)案》,在為鞏豐、鞏峴立傳時也出現(xiàn)訛誤,或以為鞏峴即鞏豐之改名,或以為鞏峴為鞏豐嫡親兄長,或以為鞏峴與鞏豐是同父異母兄弟。然考之相關(guān)文獻(xiàn),以上三說均誤。現(xiàn)對當(dāng)時史料作一番鉤沉梳理,考訂如后。

為便于闡述,茲將《宋元學(xué)案》相關(guān)原文引錄如下：

提轄鞏栗齋先生豐

鞏豐,字仲至,號栗齋。其先鄆州須城人,渡江為婺州武義人。少游成公之門。淳熙進(jìn)士,嘗知臨安縣,稍遷提轄左藏庫卒。葉水心銘其墓。

司封鞏厚齋先生嶸

鞏先生峴 （合傳）。

鞏嶸,字仲問,（梓材案：水心為仲至墓志云：“季氏仲同。”）栗齋弟也。淳熙二年進(jìn)士,累官至太學(xué)博士、大理寺丞。上書言：“兵端不可開。”忤宰相,出知嚴(yán)州。陛辭,力言“外攘當(dāng)先內(nèi)修”,已而直秘閣,歷遷司封郎,奉祠致仕。先生靜正夷博,居官未嘗澤辭色貫聲光以媒進(jìn),而儒術(shù)吏治,所至皆有聲。詳見《洪平齋墓志》①按：中華書局版本此句點校有誤：“詳見《洪平齋墓志》”應(yīng)為“詳見洪平齋《墓志》”。洪平齋即宋人洪咨夔,字舜俞,號平齋,于潛 （今浙江臨安）人,南宋嘉定年間進(jìn)士,官至刑部尚書、翰林學(xué)士,與鞏嶸有私交,鞏嶸死后曾為之撰寫《吏部鞏公墓志銘》,全祖望所補(bǔ)鞏嶸傳記多取材于此。。所著有《厚齋集》八十卷。先生之母楊氏,通《毛詩》、《論語》、《孝經(jīng)》,知大義,故自長子峴而下,皆知師東萊,傳正學(xué),有聞于時。惟峴失其事,而不別為之傳。（補(bǔ)）

（梓材謹(jǐn)案：《水心文集·楊夫人墓表》云：“嫁東平鞏法。鞏君死,夫人年二十六,子長曰豐,三歲,幼嶸也,始生。”是楊止二子。所謂長子峴,豈即栗齋之改名邪?然又謂峴失其事,何也?疑楊夫人為鞏君繼室,長子峴當(dāng)是前夫人之子,故不之?dāng)?shù)耳。）[2]（PP.2447-2448）

全祖望所補(bǔ)鞏嶸、鞏峴合傳以為鞏峴為楊氏之“長子”,即鞏峴為鞏豐嫡親兄長;而王梓材則猜測,鞏峴或者是“栗齋之改名”,意謂鞏峴、鞏豐為同一人;或者楊夫人是鞏法之“繼室”,鞏峴是鞏法“前夫人之子”。鞏豐與鞏峴究竟是何關(guān)系?令讀者莫名所以。

陸游《楊夫人墓志銘》：“山堂鞏先生諱庭芝。經(jīng)為人師,行為世范。德義之化,自家人始。凜然克配前數(shù)公。先生之仲子,處士諱法之,夫人曰武義楊氏。……處士先山堂不祿。當(dāng)是時,夫人尚盛年也,誓不再行。二子伯始學(xué)步,踉蹌不逾閾;仲尚襁褓,及能言。夫人皆親授以《孝經(jīng)》、《論語》、《毛詩·國風(fēng)》,為之講聲形,正章句,具有師法。二子未從外塾,而于幼學(xué)之事各已通貫精習(xí),卓然為奇童矣。……子曰豐,從事郎,江南東路提點刑獄司干辦公事;嶸,奉議郎,知徽州歙縣事。”[3]（P.574）陸游所記墓志銘中,兩次提及鞏法與楊夫人只有“二子”,且言明其子名曰“豐”與“嶸”,正好與葉適《楊夫人墓表》互為印證,可見鞏峴并非楊氏之長子。葉適、陸游與鞏豐交友甚篤,所記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錯,因此全祖望所述顯然有誤。

對此,王梓材則有兩種猜測,即“所謂長子峴,豈即栗齋之改名邪”與“疑楊夫人為鞏君繼室,長子峴當(dāng)是前夫人之子,故不之?dāng)?shù)耳”。按,二說皆非。《東萊集》附錄《祭文》中有鞏仲至代“鞏叔子”撰寫祭呂祖謙文一篇,云：“維淳熙八年歲次辛丑十一月癸酉朔,初二日甲戌,門人鞏峴同弟豐、嶸,謹(jǐn)用香幣清酌之奠,昭告于明道直閣郎中先生之靈。”[4]（PP.473-474）祭文中分明寫著“門人鞏峴同弟豐、嶸”一語。從祭文署名及所引文字可以看出,鞏峴字或號“叔子”,是鞏豐與鞏嶸的兄長,兄弟三人自幼拜呂祖謙門下求學(xué)。由此可見,王梓材“所謂長子峴,豈即栗齋之改名邪”之猜測與事實不符;考察葉適《楊夫人墓表》與陸游《楊夫人墓志銘》,均未言及楊夫人為鞏法“繼室”之事,且皆稱鞏法二子,伯仲長幼有序。《武川曲湖鞏氏譜》“內(nèi)紀(jì)支圖”“鞏法”條載：“鞏法,字采章,鄉(xiāng)貢進(jìn)士。豐三歲,次子嶸方孕,公死,夫人年二十六,守節(jié)撫孤,具顯宦。……宣和辛丑年正月廿二日巳時生,紹興庚午年二月十九日酉時卒。娶武義楊伸卿公之女……”②《武川曲湖鞏氏譜》,民國戊辰年 （1928）重修,鞏豐第二十三代孫、浙江省武義縣泉溪鎮(zhèn)鞏宅村村民鞏華基家藏本。宗譜記載鞏嶸出生的時間雖與葉適、陸游所記略有出入,但在鞏法娶妻、楊氏之行事等方面卻是完全一致的,即楊氏并非鞏法之“繼室”。如果鞏法娶有“前夫人”,宗譜中不會不記,如果楊氏為“繼室”,則按該宗譜體例應(yīng)寫“續(xù)娶”而不該寫“娶”。可見,鞏峴為鞏法“前夫人之子”之說亦純屬王梓材之臆想。

鞏峴既非楊夫人之長子,亦非鞏豐之改名,又不可能是鞏法“前夫人”之子,但鞏峴又分明稱鞏豐、鞏嶸為“弟”。那么,鞏峴與鞏豐之間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關(guān)系?要解開這個謎底,還得考之于武義鞏氏家譜。而“武義之有鞏氏,自庭芝始”。[5]（P.523）

鞏庭芝 （1099-1163）,字德秀,號山堂。南宋建炎初,避金寇之難,由山東東平須城遷居武義南鄉(xiāng)曲湖之畔。“初,庭芝登元城劉安世之門,以道學(xué)為東平倡,弟子授業(yè)者恒數(shù)百人。及其來遷也,以所學(xué)化導(dǎo)如東平故”[5]（P.523）,在武義明招山講學(xué)授徒,亦有弟子數(shù)百人。紹興八年 （1138）進(jìn)士,歷官建德縣尉、太平州錄事參軍、諸暨知縣、左承議郎、太中大夫。政務(wù)與講學(xué)之余,專事著作,著有《山堂類稿》60卷,《易圖春秋》《耳目志》《群經(jīng)說》等 140余卷。宋濂贊曰：“武義人士知尚義理之學(xué),

亦自庭芝始。”[5]（P.523）

考《武川曲湖鞏氏譜》,武義鞏氏家族自鞏庭芝始,祖孫三代有七人考中進(jìn)士,有“一門七進(jìn)士”之美名,為武義名門望族。鞏庭芝生鞏湘、鞏法、鞏沅三子。鞏湘、鞏沅先后登進(jìn)士第,受朝廷任用,可惜鞏法英年早逝。兄弟三人中,以鞏湘最有成就,官拜龍圖閣學(xué)士、中奉大夫,封須城開國男,食邑三百戶,著有《乾道芻議》30篇。

至此,鞏峴與鞏豐的關(guān)系已趨明朗：鞏峴為鞏豐伯父鞏湘之仲子,乃鞏豐之堂兄。

遺憾的是,鞏峴、鞏豐《宋史》均無傳,有關(guān)他們的史料保存下來的甚少,而尤以鞏峴為甚。現(xiàn)綜合葉適《楊夫人墓表》和《鞏仲至墓志銘》、陸游《楊夫人墓志銘》、宋濂《鞏豐傳》等記載,并考之《武川曲湖鞏氏譜》,對鞏峴、鞏豐生平行事簡略補(bǔ)訂如下。

鞏峴,字承叔,一字叔子,鞏庭芝之孫,鞏湘之仲子,生卒無考。少時,奉父之命,攜鞏豐、鞏嶸二堂弟拜呂祖謙門下求學(xué),有長者之風(fēng)。呂祖謙去世,又?jǐn)y兩堂弟同作《祭呂東萊文》。考進(jìn)士未及第,蔭授修職郎,“官撫州金溪縣主簿”。[6]（P.151）“娶武義縣丞劉桐之女,續(xù)娶右司陳公亮之女,生三子：蒙亨、寄孫與鎮(zhèn)孫。”②

鞏豐,字仲至,號栗齋,生于紹興十八年（1148）,卒于嘉定十年 （1217）。娶妻阮氏,生二子六女。父鞏法,鄉(xiāng)貢進(jìn)士,紹興二十年庚午（1150）赴京會試得病而逝,時豐三歲。母楊氏,通曉詩文,守節(jié)教子。豐稍長,隨堂兄峴攜弟嶸從呂祖謙游,敏而早成。淳熙八年 （1181）③關(guān)于鞏豐登進(jìn)士第的時間,有兩種記載：一是淳熙十一年甲辰（1184）,宋陳振孫《直齋書錄題解》、陳起《江湖后集》以及清陸心源《宋史翼》、民國《武川曲湖鞏氏譜》均持此說;一是淳熙八年辛丑（1181）,持此說者有明宋濂《鞏豐傳》以及嘉靖《浙江通志》等。而葉適《鞏豐墓志銘》、吳師道《敬鄉(xiāng)錄》等則未說明時間。考鞏豐《哀東萊先生》序：“明道東來先生之葬,豐既為文以侑奠,所以尊道德、述行藏之意,雖略備于詞,而悃愊繾綣之私有未盡究者。……今年秋九月,始以上舍生第進(jìn)士,幸無舉子累,可以竊數(shù)年之暇,終事先生于寂寞之濱,而九原不可作,未知幾流涕痛哭長太息而可以伸此恨也。乃依唐人張籍祭吏部昌黎韓公之義,賦古風(fēng)一章,其聲韻名數(shù)如之,庶幾寫豐之悲而補(bǔ)文之所不及也。”據(jù)呂祖儉、呂喬年《東萊呂太史年譜》,呂祖謙卒于淳熙八年七月二十九日,同年十一月三日葬于明招山。呂祖謙安葬時,鞏豐有祭文致祭,此詩為補(bǔ)祭文之不足而作。詩中有“今歲二月中,豐入須女城。床下拜龐老,城隅有幽坊”語,可與序中“今年秋九月,始以上舍生第進(jìn)士”互為印證,“今歲”即“今年”,亦即呂祖謙卒世之年,可知鞏豐登進(jìn)士第當(dāng)在淳熙八年辛丑。對此,邱鳴皋曾作較為詳盡的考證（見其《南宋詩人鞏豐考略》,《中國韻文學(xué)刊》2001年第 2期）。,以太學(xué)上舍生對策,高中及第,出任漢陽軍學(xué)教授。秩滿代還,授江南東路提刑司干辦公事,紹熙三年 （1192）以母喪免。又授浙東,因避本路不許為監(jiān)司屬官,改授干辦福州帥司公事,以格知臨安縣。政事從簡,刑罰從寬,吏民信化,人皆贊頌。陸游《薦舉人材狀》稱：“鞏豐材識超卓,文辭宏贍……可備文字之職。”[3]（P.348）還有一些有識之士如葉適等也認(rèn)為,鞏豐有奇才,不應(yīng)在州縣蹉跎歲月,而應(yīng)居館閣中秘發(fā)揮其才能,但始終未被朝廷重用。鞏豐年逾花甲,始提轄左藏庫,“于是眾意益不厭,遂妄稱旦夕居要職矣。不知語何所從,仲至亦不自知也。竟復(fù)以宮觀罷。……復(fù)授宮觀,而仲至死矣”。[1]（P.404）

鞏豐一生郁郁不得志,仕途坎坷,但在詩文上卻取得很大成就,著有《東平集》27卷,《后耳目志》若干卷,尤工于詩,多至三千余首。葉適《哀鞏仲至》云：“君文早貴重,蜀錦載胡車。離離三千首,雅正排淫哇。石碑富規(guī)制,玉策垂芬葩。簡牘尤美妙,一字不可加。”[1]（P.155）葉適稱頌鞏豐的詩文既富且工。陸游對鞏豐的詩作同樣評價很高,他在《夜讀鞏仲至閩中詩有懷其人》稱其詩才：“詩思尋常有,偏于客路新。能追無窮景,始見不凡人。細(xì)讀公奇作,都忘我病身。蘭亭盡名士,逸少獨清真。”[7]（PP.799-800）而南宋中興詩壇的另一位領(lǐng)軍人物楊萬里在評宋詩時也稱：“自隆興以來以詩名者：林謙之、范至能、陸務(wù)觀、尤延之、蕭東夫;近時后進(jìn)有：張鎡功父,趙蕃昌父,劉翰武子,黃景說巖老,徐似道淵子,項安世平甫,鞏豐仲至,姜夔堯章……”[8]（P.448）把鞏豐列在姜夔之前。這些評價雖難免有贊美褒獎之意,但也足見鞏豐在當(dāng)時詩壇上的聲望與地位。只可惜鞏豐詩已大多失傳,傅璇琮主編、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 1998年出版的《全宋詩》僅收羅鞏豐詩 23首、句二則。鞏豐存詩雖少,但敘事、寫景、詠物皆有,古體、近體兼?zhèn)?從中也可領(lǐng)略其詩風(fēng)采。《哭呂東萊》一篇五言古風(fēng),洋洋灑灑竟長達(dá) 164句,頌師德開闔縱橫,感師恩傾訴心曲,寄哀思情真意切,雖模仿唐人張籍《祭退之》,但并不規(guī)規(guī)于前人籬下,在《東萊集》附錄所收諸家哀詩中,無疑堪稱最佳之作。古風(fēng)《翠蛟亭》,敘寫杭州翠蛟亭勝景,汪洋淡泊,一詠三嘆,更是引來不少和者共鳴,在《全宋詩》收錄的就有趙汝談《翠蛟亭和鞏豐韻》、趙彥假《翠蛟亭和鞏栗齋韻》和趙汝讜《和鞏栗齋豐翠蛟亭》,還有吳衍《翠蛟亭》雖然沒有言明,但實際上也完全是步鞏豐《翠蛟亭》詩韻而作,可見鞏豐此詩在當(dāng)時的影響。其他詩篇如《雪汀見二鷗三鵲對立》寫景狀物,新奇脫俗;《海棠》詠物寄情,物我交融;《夜雨曉起方覺》構(gòu)思新穎,立意清真;《湖嶺下十里是為湆淡灘行者多至此舍舟》《離建》借景抒懷,寓意深遠(yuǎn),亦足可自立于南宋詩人之林。

On China's Current Significant Educational Policy Issues

WU Zun-min
（School of Education Science,East China Nor malUniversity,Shanghai 200062,China）

Education is to last for generations.The new ly prom ulgated N ational O utline forM edium and Long Term Educational Reform and Developm ent（2010-2020）form ulates the educational policy system w hich w ill prom ote the China's further developm ent of education in the next ten years.The form ulation of this education policy system definitely provides an importan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guideline for deepening educational reform,giving priority to the developm ent of education and raising the level of educational m odernization.Based on the further improvem ent of m ajor education policy issues in the new outline,this article tries to put forw ard som e views and suggestions on the core concepts of current educational reform,the problem s of further promotion of educational quality,and on the bottleneck of the policy of free education for undergraduates in nor mal universities.

learning society;quality education;free education policy for undergraduates in norm al universities;school choice;enrol lm ent and fee system s of preschool education;continuing education form igrant children after compulsory education

K245.05

A

1674-2338（2010）06-0030-03

2010-09-10

沈志權(quán)（1956-）,男,浙江武義人,金華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師范學(xué)院黨總支書記、副教授,主要從事古代文學(xué)研究。

山 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