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夏穎的丈夫外派到日本工作,她和5歲的女兒悠悠也隨著丈夫去了日本。說起女兒在日本幼兒園的情況,夏穎感慨頗多。
夏穎一家剛到日本時,還是冬天。給悠悠報完名,幼兒園老師就捧出一堆衣服,有室外穿的,室內穿的,玩耍時穿的,上裝是印有幼兒園名稱的套頭衫,下裝就是一條小短褲。雖然早早就從丈夫的同事那里了解到這個訊息,拿起那條小短褲,夏穎還是不禁倒抽一口涼氣。當時室外氣溫只有兩三度,讓在國內過冬時裹得像大粽子一樣的悠悠穿著小短褲上學,她真是于心不忍。可人家就是這么個規定,總不能跟老師說,我們悠悠是中國孩子,需要特殊對待吧。
沒法子,只好入鄉隨俗,狠下心來,為國爭光。不用說,剛入園兩天,悠悠就凍病了。和日本媽媽交流心得體會,人家不以為然地說:“是啊,孩子送到幼兒園,就是讓他們得病的,習慣了就不會生病了。”果不其然,生了幾次病后,悠悠就習慣了。
日本的幼兒園要求孩子帶的東西很多,每天上學,悠悠都得帶上三四個包。剛開始夏穎去幼兒園接送悠悠時,看到其他日本家長。無論是爸爸媽媽,還是爺爺奶奶。手里一律空著,所有的包都由小豆丁們自己肩背手拿。她心里老大不忍,心想這些大人真狠心,孩子才多大啊,也不怕他們被那些包壓得長不了個。可日本孩子都樂呵呵的,一個個跑得飛快。
雖然讓悠悠在大冬天穿上了短褲,可在背包這個事情上,夏穎還是延續了國內的傳統。過了兩天,老師就來找夏穎聊天了:“悠悠媽,悠悠在學校什么都是自己做啊……”日本人慣于只說半句話。后面的讓你自己琢磨去。夏穎立刻明白是在問家里的情形。看她還在想,老師就說:“比方說上學時拿包,包是孩子們自己的,得由他們自己來背……”這就是委婉的提醒。從此以后,夏穎只好讓悠悠自己拿包。開家長懇談會時,夏穎說到“在中國幼兒園,都是家長給孩子背包”,這回輪到目本媽媽目瞪口呆了,異口同聲地問:“為什么?”
為什么?是不是因為中國人愛孩子更多一點呢?
夏穎說,在女兒所在的幼兒固,完全不重視孩子們的知識教育,孩子們沒有課本,只有每月一冊的繪畫本。學校的教學計劃中,完全沒有數學、繪畫、音樂這些項目,更別說英語、奧數了。幼兒園不教輪滑,不教游泳。也不教舞蹈。有一次,夏穎忍不住問老師,孩子在幼兒園究竟能學到什么。眼睛彎彎的幼兒園老師笑瞇瞇地回答:“教孩子像我這樣,永遠笑瞇瞇!”的確,在日本,無論走到哪里,無論和誰講話,微笑非常重要。
夏穎不死心。繼續追問:“還教什么呢?”“教他們說‘謝謝’。”總之,這里強調的一切和國內非常不同。但是不到兩年的幼兒國生活,夏穎發現悠悠在音樂、美術、閱讀等方面有了長足的進步,這方面的收獲肯定是經由綜合教育的方式獲得的。
日本孩子從幼兒園開始,就要接受“冬季耐寒訓練”,并全員參加“冬季持久走大會”。“走”在日語中就是“跑”的意思。“持久走”就是“耐力跑”。每年冬天,日本的幼兒園和小學都要舉行“冬季持久走大會”。平時,老師就會帶著孩子在操場上跑步訓練耐力。孩子們短衣短褲甚至赤腳,穿得就像過夏天一樣。
悠悠上小學了,有一次,她回家后告訴媽媽:她們班的一個叫小深的男孩子,連短袖運動服都不穿,赤膊上陣跑得面紅耳赤,渾身冒蒸氣,大冬天光著身子還大聲喊熱。
“持久走大會”那天,孩子們按年級劃分成不同的團隊參加比賽。一聲令下——齊步,跑。
在與操場鄰接的一片小草地上,老師和家長義工們,還有聲援耐力跑的家長們正為孩子們大鍋大鍋地燒“豚汁湯”——在燒開的水里加入紅蘿卜、土豆、洋蔥、牛蒡等蔬菜,再加入瘦肉和味噌,就熬成熱騰騰的“豚汁湯”了。“持久走”結束之后的孩子們開始排隊盛熱騰騰的豚汁湯,然后席地而坐開始吃午餐。
夏穎半開玩笑地說:“在日本養孩子真的很容易——睡的是榻榻米,吃的是冷飯團,累了席地便坐,不嬌生慣養,一樣長得活潑健康。”
“這么冷的天,這些孩子還光著雙腳,他們不冷嗎?要生病的。”看到大冬天赤腳的日本小孩,中國人大多會這么想。因為我們中國人從小就被教導“寒從腳下起”,冬天里不注意雙腳雙腿的保暖,那是肯定要生病的。雙腳雙腿的保暖非常重要,尤其是小弦子,中國人提倡“孩子應該比大人多穿一件”。日本則正好相反,日本人說“孩子應該比大人少穿一件”。
夏穎曾為此問過好幾位日本朋友,說你們日本人,為什么要求孩子大冬天赤腳走路,光著雙腿出門?難道不怕孩子冷,不擔心孩子生病嗎?對方回答:“日本有句老話,叫‘風的孩子’,小孩子就是在風中奔跑著長大的,不懂得什么叫冷。”
這話說得也許有些夸張。但是看看國內冬天的街頭,被捂得嚴嚴實實的孩子們,感覺日本孩子的確比我們中國孩子要耐寒得多。與日本孩子相比,中國的孩子,特別是城市里的孩子,似乎都有些被“過度保護”了。
想到在冬天的公園隨處可見的那些露著雙腳的日本弦子,想起前不久在電視上看到日本60多歲的老人,在冰天雪地零下的氣溫中換上泳衣跳入冰水中游泳,日本人的耐寒能力不是天生的,而是培養出來的。
夏穎說,一位日本朋友曾意味深長地對她說:“其實孩子并不怕冷,真正怕冷的是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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