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言之愛

她來自單親家庭，母親幾年前離家出走，至今未回;父親是個聾啞人，會一門紅木雕刻的手藝，到處漂泊打工。她一直在爺爺奶奶的照顧下生活，正所謂“少年不識愁滋味”，她的臉上總是充滿了笑容，和同學也相處得很好。

我來到她家。這是一個很普通的農村家庭:一幢裝修不算精致的磚木結構的二層小樓，看來已經有一些年代了;房子周圍打理得很干凈，柴草摞得高而平整。走進屋內，地面上有剛用拖把拖過的水痕。我看出了他們一家對于我的到來的重視。

事前沒見過她的父親，對于這個家庭的了解都來自孩子奶奶的介紹。在我的想象中，他定是一位飽經風霜的人，應該比他的實際年齡大，或者還會有歲月積淀下來的無奈和痛苦寫在眉宇間。可是，出乎我的想象，他看上去很年輕，英俊挺拔，白皙的臉龐上還透露出一些純真，滿臉的笑容。我有些別樣的感覺，有些震撼，那些俗世間的塵埃沒有能裹住他歷經風雨、四處奔波的身軀和心靈，在這樣年齡中仍展現著只有孩子才有的笑容。

在一張漆著深紅顏色的方桌上端放著一疊厚厚的白紙，白紙上有一支黑色的鋼筆。我和她父親就在這張紙上進行交流。這種特殊的方式讓我感到陌生和新奇。在我喝過一口茶之后，他在白紙上寫道:“她是個沒有媽的孩子，很可憐!”我把紙移過來，見他的字清秀圓潤。這簡短的一句話就讓我陷入一種沉郁之中，我明白這樣的特殊家庭對于一個孩子意味著什么，于是寫道:“我了解你們家的情況，我會好好照顧孩子的，我一直在這樣做。”接著我又把這疊白紙挪到他的面前。他看了之后，又看著他的女兒，寫道:“謝謝你，老師。她的學習怎樣?”我又寫道:“她很努力，成績很優秀，課堂上思考很積極，很喜歡舉手發言。”他看完后，顯得很激動，用雙手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接著我們又探討了其他一些話題，還了解到他曾就讀于特殊學校，成績很好，還是個班長。

和他們一家告別的時候，他們有些不舍。我反復告訴他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一路上，我一直在想一個關于父愛的問題。是的，這個家庭里的父愛是特別的，沒有聲音，動作和文字代替了語言的交流，但父愛都是等同的，那種深切的關懷和期待讓我更加理解了作為一個老師的擔當和責任。我也忘不了他的笑容，它提醒我永遠要有一顆純真和善良的心，來對待孩子，對待生活。

(作者單位:海門市常樂中心小學

江蘇南通226124)

責任編輯余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