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胡喬木《報紙是人民的教科書》一文

摘要:胡喬木是中國共產黨理論文化宣傳戰線的卓越人物之一，他的新聞思想是中國共產黨新聞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本文選取他在《解放日報》改版時期的一篇文章《報紙是人民的教科書》，結合當時的歷史背景和具體環境，分析了該文的背景、新聞思想和效果模式，并得出強大效果模式在當時環境下的合理性這一結論。

關鍵詞:黨報 背景 新聞思想 強大 效果

《報紙是人民的教科書》的發表背景

《報紙是人民的教科書》是胡喬木于1943年1月26日在《解放日報》上發表的一篇文章，這篇文章是當時《解放日報》指導思想和辦報方針實現全面轉變的一個具體體現。

《解放日報》的改版，在中國新聞思想史上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也是中國共產黨黨報思想形成和發展的開端。在1942年，《解放日報》改版以前，作為中國共產黨的機關報，《解放日報》在創刊1000期以前，都嚴重缺乏黨性、群眾性、戰斗性和組織性，沒有認識到“報紙是黨的宣傳鼓動工作中最有力的工具”①，沒有體現出黨報的中心工作應該是“宣傳黨的政策，貫徹黨的政策，反映黨的工作，反映群眾生活”②。在報紙內容上，改版前的《解放日報》受黨內教條主義和王明路線的影響，八股文風嚴重，社論每天一篇形成教條，辦報模式追求城市化、正規化，盲目模仿蘇聯的《真理報》，語言晦澀難懂，脫離群眾，文章官樣刻板，很少聯系實際。1942年3月30日，《解放日報》刊登署名“羅李王”的讀者來信，對報紙提出尖銳批評:“把貴報各版讀過之后，總覺得它有一個最大的毛病，即是立論空泛，和我們建設邊區的實際工作似乎相距太遠了些?！?/p>

正如在《中共西北中央局關于〈解放日報〉工作問題的決定》中指出的“西北中央局認為在過去沒有充分利用《解放日報》成為指導工作的主要工具，沒有充分反映邊區黨的工作與邊區人民的實際活動，貫徹黨在邊區的各種政策，實是一個嚴重的缺點”。另外，片面不實也是改版前《解放日報》的一個嚴重問題。1941年，《解放日報》刊登了一篇題為《鄜縣城內家家戶戶紡紗聲》的文章，然而經調查發現這篇文章嚴重失實，鄜縣整個縣內，實際上沒有一輛紡車。這個例子就是典型的為了實現宣傳目的，過分突出新聞的政治屬性而忽略新聞的第一屬性真實性導致的結果，這是一種唯心主義的錯誤觀點?！斑@種唯心論的‘性質說’歪曲了客觀現實，一方面，把人人可以懂的新聞說得神乎其神，只能‘嚇唬土包子’，一點積極作用也沒有;另一方面，對新聞事業還起了消極作用，因為如果相信這種‘性質說’，天天去玄而又玄地研究這個‘性’或那個‘性’，就一世也不會有結果，必致流入脫離事實，向壁虛造，無病呻吟，夸夸其談?！雹?/p>

面對這種情況，1942年4月1日延安《解放日報》發表的《致讀者》標志著《解放日報》改版的全面開始。在《致讀者》中，從列寧的“報紙不僅是集體的宣傳者和集體的鼓動者”和斯大林“報紙是我們最銳利和最有力的武器”的報刊思想出發，通過“貫徹著堅強的黨性”，“密切地與群眾聯系、反映群眾情緒和生活需求與需要”，“洋溢著戰斗性”和“響應政府的號召”四個方面出發，實現《解放日報》的改版。

《報紙是人民的教科書》體現的新聞學思想

胡喬木的這篇《報紙是人民的教科書》，正是在延安整風運動和《解放日報》改版這個大背景下發表的，在這篇文章之前，《解放日報》先后發表了《宣布黨八股的死刑》、《中共中央宣傳部為改造黨報的通知》、《在本報改版座談會上，毛澤東同志號召整頓三風要利用批評絕對平均觀念和冷嘲暗箭辦法》、《致讀者》、《中共西北中央局關于〈解放日報〉工作問題的決定》和《黨與黨報》6篇文章，在胡喬木《報紙是人民的教科書》發表之后，《解放日報》又先后發表了《中共西北中央局關于〈解放日報〉幾個問題的通知》和陸定一的《我們對于新聞學的基本觀點》。由此可見，胡喬木的這篇文章，不僅是對《解放日報》改版工作的具體體現，更是中國共產黨的新聞思想從行政指令上升到新聞理論的一個重要承接。

胡喬木在這篇《報紙是人民的教科書》中提出“報紙是人民的教科書，而黨報就是黨的教科書”，報紙內容要“又短，又新，又具體”，要把“不合人民口味的東西使它合于人民的口味”，“一定要熟悉人民的生活和人民的心，要熟悉黨的方針、政策和工作的具體過程，要跟黨有十分密切的聯系，要絕對忠于黨的意圖和黨的指揮”，以及“要是搞壞了，也許就沒人看了”，從而確立了中國共產黨黨報的傳播者(中國共產黨)、傳播內容(合于人民口味)、傳播媒介(黨報)、傳播對象(人民)和傳播效果(要是搞壞了，也許就沒人看了)，完善和具體了中共的傳播體系，樹立了一個完整的新聞傳播模式。

在這篇文章中，胡喬木重點強調了黨報的黨性原則和報紙的人民性原則，在指導思想上，強調絕對忠于黨的意圖和黨的指揮;在報紙內容上，強調人民的要求是最神圣的標準;在效果上，強調了報紙要有效地引導人民，把人往正確的道路上引，把工作往正確上引。胡喬木在這篇文章中對于傳播效果的要求，是中共黨報思想走向成熟的一個具體體現。

在強大效果模式下審視《報紙是人民的教科書》

麥克盧漢曾經說過:“每一種媒介都有偏向，其扭曲性遠遠超過了彌天大謊的偏向?！焙鷨棠镜倪@篇《報紙是人民的教科書》作為黨報思想的宣傳和體現，具體反映了一種傳播效果，這種傳播效果就是受眾(邊區群眾)在媒體(黨報具體為《解放日報》)的強大宣傳下，全面地接受媒體的宣傳內容，表現出一種刺激——反映的效果模式。

胡喬木在文章中提出，報紙要成為“總結經驗、提出問題、指明道路的宣傳家、教育家和組織家，成為黨在許多工作部門中強有力的助手”，“報紙是人民的教科書”?？梢钥闯觯恼掳褕蠹埗ㄎ挥谛麄?、教育和組織受眾的工具，要通過報紙對民眾進行宣傳教育和組織，在報紙的宣傳、教育和組織下，民眾才不會走上錯誤的道路做出錯誤的行為。

做教科書、宣傳家、教育家和組織家是胡喬木在這篇文章中對于報紙的定位，這個定位的前提就是報紙這一媒體具有強大的效果，在當時的歷史背景和現實環境下，強大效果理論具有一定的合理性。

首先，中國共產黨作為唯一的合法政府和人民承認的統治機構，作為邊區媒體的所有者，對信息的傳播具有絕對的控制權。1942年9月22日《解放日報》發表的社論《黨與黨報》中指出:“報紙是集體宣傳者與集體組織者，這個‘集體’，不是報館同人那樣的‘集體’，而是指整個黨的組織而言的集體。黨通過報紙來宣傳，通過報紙來組織廣大人民進行各種活動。在黨報工作的同志，是整個黨組織的一部分，一切要按黨的意志辦事，一言一行，一字一句，都要顧到黨的影響?！薄包h報的每一個工作人員，必須時時警惕，看重自己的責任。”由此可見，中國共產黨對于媒體的控制，不僅僅在辦報思想和宗旨上要嚴格體現黨的意志，更是從辦報人，也就是具體的把關人、傳播者上進行嚴格控制。

其次，在傳播內容上，報紙內容要求以民眾喜聞樂見的形式和語言做到“各地黨報的文字應通俗簡潔”④，“不是只說幾個什么特征，而是用豐富的事實，使讀者懂得在這個時期根據地究竟有了些什么變化”，“密切地與群眾聯系、反映群眾情緒、生活需求和要求”，“以生動活潑、通俗易懂的文字解釋迫切的問題”⑤，“不符合人民口味的東西使它合于人民的口味”。

再次，由于根據地的環境限制和地理位置，除了共產黨的黨刊黨報，其他黨派的報紙和全國性報紙相對缺乏，有很多根據地只有黨辦的媒體，這種媒介資源嚴重缺失的媒介環境，也是實現黨報強大效果的前提條件之一。

最后，在根據地的環境下，黨報的主要受眾是黨員和普通群眾，在當時的歷史環境下，不僅根據地的普通群眾，包括大部分黨的基層領導干部的文化水平都比較低，文盲率很高，能夠識字的人不多，具有報紙閱讀能力的人更少，在這種環境下，受眾缺乏基本的文化素養，對于媒體的認識更是完全處于無意識狀態，基本上是報紙宣傳什么，受眾就接受什么。與此同時，邊區群眾長期受到封建勢力的壓迫和迫害，對于當時統治階級的不滿和仇恨，也可以在媒體宣傳的內容中得到承認，在這種情況下，黨報的傳播效果是十分明顯的。

總體來說，傳播者對媒體的嚴格控制，傳播內容的貼近，傳播媒體的單一，受眾認識水平低下和情感共鳴，使得報紙是人民的教科書這一強大效果可以在當時得到實現。

注 釋:

①②④中宣部:《中共中央宣傳部為改造黨報的通知》，《解放日報》，1942年3月16日。

③陸定一:《我們對于新聞學的基本觀點》，《解放日報》，1943年9月1日。

⑤《致讀者》，《解放日報》，1942年4月1日。

參考文獻:

1.復旦大學新聞系新聞史教研室:《中國新聞史文集》，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

2.李曉靈:《延安〈解放日報〉的傳播特色及其現代意義》，《甘肅社會科學》，2008(1)。

3.許沖:《1942年延安〈解放日報〉改版新審視》，《韶關學院學報》，2008(4)。

4.李曉靈:《試論延安〈解放日報〉的組織傳播特色及其影響》，《社科縱橫》，2006(5)。

5.簡滿屯:《胡喬木新聞思想初探》，《采·寫·編》，2004(2)。

(作者單位:廣西大學新聞傳播學院)

編校:趙 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