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亮吉佚札六通

洪亮吉(1746—1809)，原名禮吉，字君直，一字稚存，號北江、更生居士，江蘇常州府陽湖縣人。乾隆四十五年(1780)舉順天鄉(xiāng)試，五十五年(1790)一甲二名進(jìn)士及第，官至翰林院編修、貴州學(xué)政，其一生行實(shí)具呂培等輯《洪北江先生年譜》。洪亮吉學(xué)問淵雅，精于考證，是清代常州學(xué)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其詩文創(chuàng)作亦頗有成就，其文駢麗中寓敦樸，具體魏晉，袁枚亟稱之。詩歌能轉(zhuǎn)益多師，奇思獨(dú)造，與黃景仁齊名。著有《洪北江集》《春秋左傳詁》《春秋谷梁古義》《漢魏音》《六書傳注錄》《三國疆域志》《東晉疆域志》等。劉德權(quán)先生點(diǎn)校的《洪亮吉集》（中華書局2001年排印本），是目前較完善的洪亮吉詩文版本。

筆者近閱楊芳燦的《芙蓉山館師友尺牘》，發(fā)現(xiàn)洪亮吉書信六通，為《洪亮吉集》所未收。《芙蓉山館師友尺牘》為楊芳燦所藏師友往來書札合集，光緒丁亥（1887年）由余一鰲刊刻于無錫，南京圖書館有藏本。楊芳燦（1753—1815），字才叔，一字香叔，號蓉裳，江蘇金匱（今無錫）人。乾隆四十二年拔貢生，廷試得知縣，補(bǔ)甘肅伏羌。適值回民田五起義，楊芳燦守城有功，升任靈州知府。其弟楊揆授甘肅布政使，例應(yīng)回避，入京為戶部員外郎，曾參與撰修會典。先后主講衢杭、關(guān)中、錦江等書院，入蜀修《四川通志》。楊芳燦工詩能文，尤善駢體，亦工于詞。楊芳燦與洪亮吉均為乾嘉年間常州著名文士。袁枚《仿元遺山論詩》云：“常州星象聚文昌，洪、顧、孫、楊各擅場。中有黃滔今李白，看潮七古冠錢塘。”{1}洪即洪亮吉，楊即楊芳燦，著有《芙蓉山館全集》。現(xiàn)將洪亮吉六首書信全文整理公布，并作必要的注釋說明。

一

蓉裳大弟州牧足下，客春大梁，相敘之樂，可謂冠絕平生。嗣馬首西東，此二百日中，亮吉又自燕而吳，而越，乃復(fù)至汴。雖復(fù)春官之第，遲我數(shù)年，而秋士之游，殊邁流輩。至足下新領(lǐng)方州，次當(dāng)特擢，聯(lián)花萼于金城，迎板輿于孟縣，家慶國恩，并符心祝矣。比維堂上萬福，足下起居萬福，是慰。淵如通籍以后，京洛添一窮官，而大梁少一良友{2}。幸有竟日不言之方五，聊以資晤對也。荔裳于何日入都會期{3}？視足下當(dāng)較近。此間游客如云，來而不絕，不數(shù)日味辛又將假館于此{(lán)4}，友朋之樂，雖可日有，而游客之裝，或難盡副，則亦勢使之然也。足下官項(xiàng)素逋，能稍清款否？相去數(shù)千里，殊為念念，并附問起居，荔裳均此，不另，亮吉頓首。姚臬使及陸太守二函祈即致去{5}，勿浮沉是荷。

按：此信當(dāng)作于乾隆五十二年，洪亮吉在汴梁。乾隆五十一年，楊芳燦以軍功入京受賞，道經(jīng)汴梁，與畢沅、洪亮吉、吳泰來等友人相會。《楊蓉裳先生自訂年譜》：“（乾隆五十一年）正月，赴蘭州，時已卸事，而虧累已多，署任不能結(jié)報。時述庵師為西安廉使，因遣人往陜西告貸，咸寧令莊虛庵一、臨潼令蔣玉予騏昌皆舊交也，俱分俸相助，得二千馀金，在蘭州假貸，又得二千馀金，交沈公歸款，得結(jié)報請咨，時已五月杪矣。……九月至汴梁謁中丞畢弇山師，留住節(jié)署，時洪稚存、錢獻(xiàn)之坫、徐友竹堅、方子云俱在署，王秋塍復(fù)以縣丞攝鄢陵篆，一時至省，吳竹嶼先生泰來主大梁講席，排日為文酒之會。”{6}洪亮吉有《喜楊大芳燦至大梁即送入都》云：“十年復(fù)一面，萬里各在胸。重來酒爐邊，恨已無黃公。（謂仲則）”芳燦入京以后，在福康安等人的推薦下，乾隆帝擢為靈州知州。五十二年正月，楊芳燦離京赴甘，道經(jīng)汴梁，復(fù)拜見畢沅，又與孫星衍、洪亮吉相會。《楊蓉裳先生自訂年譜》：“（乾隆五十二年）正月至汴梁，偕二弟謁弇山師于節(jié)署。時淵如來汴，元夜高，妙選佳伶，演沈桐威起鳳《才人福》新劇本，竹嶼先生、稚存、獻(xiàn)之、子云諸君俱在座，詩篇酬和，極一時之盛。……二月，稚存、淵如北上應(yīng)部試，余偕二弟亦別弇山師西行。至孟縣小住旬日，奉太夫人啟程，四月抵甘境。”

洪亮吉與楊芳燦相識較早，據(jù)《楊蓉裳先生自訂年譜》（乾隆三十八年）云：“秋赴澄江應(yīng)科試，古學(xué)經(jīng)解時文俱第一。……九月，黃仲則、洪稚存、趙味辛過訪，定交而去。”洪亮吉曾贈芳燦詩云:“十五二十不可當(dāng)，羨君一門雙鳳凰。即看骨相已深穩(wěn)，坐賞毛羽生輝光，去年前年識君再，今年看山復(fù)同載。喜君交友絕畛畦，共道狂歌越流輩。”（《寄秀才楊芳燦晜弟》）乾隆四十三年，洪亮吉葬母，楊芳燦兄弟親來吊唁。《洪北江先生年譜》：“（乾隆四十三年）十一月，在滁州，因葬事先歸。十一月廿六日府葬蔣太宜人于午峰君墓。知友在百里以內(nèi)者咸來會葬，如高郵金君蘭，無錫楊芳燦兄弟及同里孫君等。”{7}

洪亮吉此年入京會試，不第。呂培《洪北江先生年譜》：“（乾隆）五十二年丁未，先生四十二歲。正月，偕孫君星衍計偕北上入都，寓繩匠胡同。三月應(yīng)禮部試，榜發(fā)，不售。”于五月回里，游吳越名勝，在畢沅催促之下復(fù)至汴梁。

二

蓉裳刺史大弟足下，使來得手言，詢悉堂上康寧，足下動定勝常，欣慰之至。然五月內(nèi)，從朗齋札中馳上一箋{8}，知尚未登記閣，益知道里遼遠(yuǎn)，山川簡之，為可嘆也。亮吉年來頗力于學(xué)，一則師門相待既雅，歲月可閑，二則亦恐一日索米長安，諸多未暇。然知己已絕遠(yuǎn)，足下既服官靈武，淵如又遠(yuǎn)跡神州，所為詩文，無從得良友之正定為恨耳。昨尚書師又擢督楚中{9}，偕行者維亮吉與子云{10}，至朗齋則留于張觀察處矣，味辛亦滯跡于此。游況尚佳，大約八月杪旋里門，再入都之局。荔裳何尚未成行？體中亦安善否？若昨歲從公中堂入閩{11}，則翎在其頂。阿兄既如使西域之耿恭，哲弟亦何慚諭南粵之嚴(yán)助也。一笑。承寄皮件已祇領(lǐng)矣，謝謝。對使作書，用致相思不盡，堂上祁肅請福安，亮吉頓首，七月廿八日。

按：此信作于乾隆五十三年。此時畢沅已調(diào)任湖廣總督，洪亮吉擬隨畢沅赴武昌。《清史稿·畢沅傳》：“（乾隆）五十一年，賜黃馬褂。授湖廣總督。伊陽盜秦國棟戕官，上責(zé)沅捕治未得，命仍回巡撫。五十三年，復(fù)授湖廣總督。”《洪北江先生年譜》云：“（乾隆五十三年）八月，畢公擢督兩湖，先生偕行，以九月五日抵武昌節(jié)署。”洪亮吉在畢沅幕府常與楊倫、汪中、毛大瀛、方正澍、章學(xué)誠、孫星衍等切磋經(jīng)術(shù)，學(xué)問日進(jìn)。蘇完恩《洪北江先生遺集序》云：“我朝正學(xué)昌明，人文蔚起，江南尤其淵藪，……然文章經(jīng)術(shù)二者難兼，開諸家之先，而兼擅其勝者，洪北江先生乎！……及居朱竹君學(xué)士幕府，與邵二云、王伯申諸先生交，乃更從事諸經(jīng)正義及《說文》《玉篇》之學(xué)，而詩文亦日益進(jìn)。”{12}此年楊芳燦在靈州任，其弟楊揆在甘肅巡撫勒爾錦幕府。《楊蓉裳先生自訂年譜》：“（乾隆五十三年）在靈州。……二弟入制府勒公幕，今川督威勤公。”

三

蓉裳大弟足下，得手書，欣慰之至。又晤陸五先生{13}，知足下近狀甚佳，上流契重。惟望擢守得稍近東南，不特堂上起居可以漸適，而友朋尺素時得相通，則快事無如此矣。亮吉已入中年，偶登一第，又祿不及養(yǎng)親，視足下奉母而居，真望之如天上。昨尚與哲弟言之，非虛語也。令弟近入機(jī)庭，亦可稍救貧乏。一月中亦時時相敘，無不談及足下耳。味辛尚未來京，淵如、皋云時相過從{14}，劍潭則尚未補(bǔ)官，最為窘迫也{15}。茲因陸公之便，附問升安，并請?zhí)蒙先f福不宣。亮吉頓首。啟入便祈代購狐皮一套，能于今臘寄都為感，又行。

按：此札作于乾隆五十五年。楊芳燦時在靈州任。楊揆任內(nèi)閣中書，入軍機(jī)處行走。《楊蓉裳先生自訂年譜》：“（乾隆五十五年）七月，二弟補(bǔ)授內(nèi)閣中書，旋入軍機(jī)處行走。纂修《萬壽盛典》。”洪亮吉此年入京應(yīng)試，以一甲第二名及第，授翰林院編修，派充國史館纂修官，故與楊揆過從甚密。洪亮吉與楊芳燦俱少孤，賴母撫養(yǎng)成材，故于母最為孝順。楊芳燦初為官伏羌，即迎母至署中奉養(yǎng)。洪亮吉母早卒，無從盡孝，故惋惜之情，常拳拳于心。江藩《洪亮吉傳》：“（乾隆）四十一年，母猝病卒，時在浙江學(xué)使王文端杰幕中，得病耗，馳歸里門。……既以不得視含斂為終天之恨，遂絕粒。或喻以毀不滅性，始啜粥，居苫枕凷，不入內(nèi)，不飲酒食肉，里中稱為孝子。”{16}

四

洪亮吉頓首啟蓉裳大弟刺史足下，久別相思，殊形寤寐，昨得手示，欣悉堂上康寧，足下起居集吉為慰。三令弟亦英英露爽，將來繼長公、次公而名世者乎{17}。聞近作頗夥，何不寄示一二。足下久任，既可得殊遷，荔裳遠(yuǎn)行，自定膺特擢。肝膈至交，惟有時時佇望而已。亮吉近狀如常，惟長安居不易是慮，又近派國史、石經(jīng)諸館事，甚冗煩，無可為知己告者。子才先生時時得其音問，昨索亮吉作生挽一詩，殊為擊節(jié)，今抄寄正之。所惠皮件已領(lǐng)到，謝謝。附問升安，祈時示一音是祝，亮吉頓首又。四月初五日。

按：此札作于乾隆五十七年。楊芳燦仍在靈州任，其三弟英燦入京應(yīng)試。楊揆于乾隆五十六年隨大將軍福康安出征衛(wèi)藏，此年廓爾喀蒙古投降。《楊蓉裳先生自訂年譜》：“（乾隆五十七年壬子）三月，三弟入都應(yīng)京兆試，并為二弟照料家事……時廓爾喀酋長畏懼，乞降，大將軍據(jù)情入奏，班師有日矣。二弟以軍功升授內(nèi)閣侍讀，賞戴花翎。”洪亮吉在翰林院供職，并與國史館、石經(jīng)館諸事，以蔣衡所書《十三經(jīng)》字多俗偽，有《上石經(jīng)館總裁書》，欲一一更正，上官不從。此年有和袁枚《除夕告存詩》。洪亮吉長年在幕，薪金微薄，在京任翰林，亦為窮官，故常資用匱乏。曾有詩云：“作客二十年，衣食知其難。卑身與周旋，不敢忤世顏。”（《飲酒十首》其四）

五

日昨從錢獻(xiàn)之處轉(zhuǎn)寄一椷{18}，未審得達(dá)否？日來川陜多事，而甘梁尚稱寧謐，想公余動定清勝是慰。亮吉供職如常，維派值內(nèi)廷，在家日少。明秋意欲乞假暫回，恐與足下益遠(yuǎn)。詩文比來，亦略有進(jìn)境，惜不及一一正之左右。附便再問近祺，用致相思不盡，蓉裳大弟刺史。洪亮吉手肅。十月朔日。

按：此信當(dāng)作于嘉慶二年。三月初三日，洪亮吉奉旨在上書房行走，侍皇曾孫奕純讀書。自乾隆六十年湖南苗民石柳鄧起義以來，先后有湖北白蓮教起義，四川達(dá)州白蓮教起義等。起義軍攻城掠地，擾得清政府極為苦惱。洪亮吉目睹時艱，胸中郁郁，故欲辭官回鄉(xiāng)。

六

正在束裝欲發(fā)，忽奉手言，申紙發(fā)函，欣然獨(dú)笑。又稔堂上康寧，足下宦祉增勝，尤為至慰。亮吉近況如常，本擬于秋仲乞假南行，乃三月初，忽得舍弟南中兇耗[{19}，遂準(zhǔn)昔人期功之喪去官例，已請急于月之廿五日陸路回矣。此后與足下相去益遠(yuǎn)，得便祈彼此時通音耗也。又二月中，圣人于正大光明殿考試翰詹，欽命題有《征邪教疏》一道，自分詞臣，雖無言責(zé)，然既蒙垂詢，不得不盡其愚，遂乃申紙萬言，末綴三策，語太訐直，自計必遭嚴(yán)譴，乃蒙圣恩寬貸，僅從二等前列移置三等，輦下盛傳圣天子如天之度，亮吉以為殆過之也。同好中如劍潭、味辛皆戚戚寡歡，至味辛意欲乞養(yǎng)，未知果否？拙刻帶至京者，盡為友人攜去，歸后當(dāng)覓便奉寄，肅此附問升安，荔裳近日況味奚若？便中祈為致聲不另。蓉裳大弟刺史足下功，洪亮吉手肅，三月廿四日晚。

按：此札作于嘉慶三年。楊芳燦是年署平?jīng)龈隆钷裨谶_(dá)州軍營總理糧餉。洪亮吉二月二十七日大考作《征邪教疏》，力陳內(nèi)外弊政。《洪北江先生年譜》：“（嘉慶三年）正月十二日，仲弟副使君卒于里門。二月廿七日，大考翰詹諸員于正大光明殿，欽命題為《井鮒賦》《春雨如膏詩》《征邪教疏》。先生于疏內(nèi)力陳內(nèi)外弊政，至數(shù)千言，情詞剴切。閱卷者皆動色，初擬二等前列，旋置三等二名。三月初二日，引見，蒙高宗純皇帝記名。時甫得仲弟兇訃，痛哭不食者累日，即于初七日陳情引疾。二十五日，挈家屬從陸路南回。”從其信中所云“輦下盛傳圣天子如天之度，亮吉以為殆過之也”，正說明他心中不平。

嘉慶四年，洪亮吉奉旨修《高宗實(shí)錄》。乞假回鄉(xiāng)前寫了《乞假將歸留別成親王極言時政啟》，再度向當(dāng)政者上書，發(fā)表他對時事的看法，并舉大小官員幾十名以佐證之，引起嘉慶皇帝震怒，后被流放新疆。《洪北江先生年譜》：“（嘉慶四年）先生以春初束裝匆遽，在都車馬衣履一切未具，遂于二十日在本衙門乞假，已準(zhǔn)，擬于九月初二日叩送高宗純皇帝梓宮后南行。時川陜馀匪未靖，湖北、安徽尚率兵防堵……先生目擊時事，晨夕過慮，每聞川陜官吏偶言軍營情狀，感嘆焦勞，或至中宵不寐。”讀此札可知洪亮吉不是心血來潮向皇帝上書，博忠直之名，而是對國家的命運(yùn)至為擔(dān)心才冒死上書，其忠義之風(fēng)，凜凜之氣，足為后世表率。

楊芳燦和洪亮吉的友誼終身保持，洪亮吉因上疏得罪被遣發(fā)伊犁，道經(jīng)蘭州，楊芳燦與楊揆曾熱情幫助。《楊蓉裳先生自訂年譜》：“（嘉慶四年）高宗純皇帝升遐，皇上親政。二弟在軍營，奉旨著回甘肅本任。余于春初卸平?jīng)龈拢次饘幭乃！逶碌质。姸苡诜稹！f友山，洪稚存先后遣戍出關(guān)，二弟贈之衣裘，余至河橋送之。”《洪北江先生年譜》：“（嘉慶四年）先生行篋蕭然，資斧屢見匱乏，賴故交素識，殷勤贈贐，饋食解衣，始得遄行抵戍……在甘肅，則如楊戶部芳燦、布政揆、姜按察開陽、唐大令以增、周二尹能珂，皆先生素交也。”洪亮吉到伊犁后寄詩答謝芳燦等友人，《逢人入關(guān)即寄胡安西紀(jì)謨、楊靈州芳燦、莊邠州炘、錢華州坫四刺史》云：“何處能尋邊客蹤，車廂眠已過三冬。聊烹太古荒寒雪，盡洗平時磊落胸。人說更生同子政，我慚行殯學(xué)山松。心交海內(nèi)今馀幾，呵凍裁書手自封。”洪亮吉釋歸以后，楊芳燦分外高興，有《喜得洪稚存入關(guān)之信書此代簡》，有句云：“蘭山話別各傷神，浩蕩冰天逐雁臣……開盡桃花消盡雪，兩行紅柳送歸人。”洪亮吉去世之后，楊芳燦有詩哭之，稱贊他“文章今不朽，風(fēng)義古猶存”，更有“束發(fā)余交舊，知心幾弟晜。連枝齊橘柚，同臭合荃蓀。……慷慨蘭山別，蒼涼柳谷昏。臨岐牽短袂，揮淚倒深樽。”（《哭洪稚存大兄五十韻》）等詩句回憶他們的真摯友誼，尤為動人心魄。

【注釋】

{1}袁枚.小倉山房詩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690.

{2}孫星衍(1753-1818)，字淵如，號薇隱，陽湖（今江蘇常州）人。乾隆五十二年以一甲第二名及進(jìn)士第，授翰林院編修。著有《尚書今古文注疏》、《寰宇訪碑錄》、《金石萃編》等.

{3}楊揆（1760—1804），字荔裳，江蘇金匱（今無錫）人。乾隆四十五年賜舉人，授內(nèi)閣中書。五十六年，隨福康安征衛(wèi)藏，升任內(nèi)閣侍讀，不久授四川川北道、四川按察使，擢甘肅布政使，調(diào)四川布政使。著有《桐花吟館詩文集》、《瓔珞香龕詞》一卷、《衛(wèi)藏紀(jì)聞》等.

{4}趙懷玉(1747-1823)，字憶孫，號味辛，江蘇武進(jìn)人。為洪亮吉姻表親。學(xué)文淵博，工詩能文，與洪亮吉、孫星衍、黃景仁等齊名。著有《亦有生齋集》.

{5}姚頤，字雪門，一字震初，號雨春軒、息齋，生卒年不詳。江西泰和人。乾隆丙戌一甲二名進(jìn)士，授編修，侍讀學(xué)士。歷官甘肅按察使、陜西督糧道、提督湖南學(xué)政等。著有《雨春軒詩草》.

{6}楊芳燦.楊蓉裳先生自訂年譜.光緒刻本.

{7}呂培《洪北江先生年譜》，《洪亮吉集》附，中華書局2001年版，第2333頁。

{8}徐嵩，一名鑅慶，字朗齋，昆山籍今匱（今江蘇無錫）人。乾隆丙午舉人，歷官蘄州知州。有《玉山閣集》。

{9}畢沅（1730—1797）字纕蘅，一字湘衡，號秋帆，自號靈巖山人，江南鎮(zhèn)洋（今江蘇太倉）人。乾隆二十五年一甲一名進(jìn)士，授翰林院修撰。歷任陜西巡撫、河南巡撫、湖廣總督等職。畢沅學(xué)問醇雅，精于經(jīng)史考證之學(xué)，亦工詩文。主持編纂《續(xù)資治通鑒》、《關(guān)中勝跡圖志》等。著有《靈巖山人詩集》。

{10}方正澍，一名正添，字子云，安徽歙縣人。生卒年不詳。曾在金陵與袁枚激揚(yáng)風(fēng)雅，爭長詩壇。畢沅選《吳會英才集》，以正澍為第一。著有《伴香閣詩》。

{11}福康安（？—1796）字瑤林，富察氏，滿洲鑲黃旗人。歷任戶部侍郎、鑲黃旗滿洲副都統(tǒng)、授云貴總督、四川總督、陜甘總督，因功進(jìn)封嘉勇侯。后轉(zhuǎn)戶部尚書、吏部尚書、協(xié)辦大學(xué)士。乾隆五十二年，臺灣林爽文發(fā)動起義，福康安與參贊大臣海蘭察前往征討，以功進(jìn)封一等嘉勇公。

{12}蘇完恩《洪北江先生遺集序》，《洪亮吉集》附錄，中華書局2001年版，第2399頁。

{13}陸五先生，不詳。

{14}言朝標(biāo)，字皋云，常熟人。生卒年不詳。乾隆己酉與孫星衍、阮元為同榜進(jìn)士。歷官鎮(zhèn)安知府。有《孟晉齋詩集》。

{15}汪端光（1748—1826），字劍潭、澗曇，江蘇儀征（今江蘇揚(yáng)州）人。乾隆三十六年舉人。歷任國子監(jiān)助教、廣西南寧府同知、慶遠(yuǎn)、鎮(zhèn)安府知府等。著有《汪劍潭詩稿》、《叢睦山房未刻詩稿》等。

{16}江藩《洪亮吉傳》，《洪亮吉集》附錄，中華書局2001年版，第2399頁。

{17}楊英燦，號蘿裳。楊芳燦三弟。生卒年不詳。江蘇金匱（今無錫）人。曾任四川安縣知縣，纂修《嘉慶安縣志》。著有《聽雨小樓詞稿》。

{18}錢坫（1744—1806）字獻(xiàn)之，號小蘭、十蘭，自署泉坫。錢大昕之侄。江蘇嘉定（今上海）人。乾隆三十九年（1774）舉人。累官乾州、武功知縣。長于經(jīng)史，精訓(xùn)詁、輿地之學(xué)，尤工小篆。洪亮吉《北江詩話》：“錢坫工篆書，然自負(fù)不凡，嘗刻一石章曰：‘斯、冰之后，直至小生。’”著有《十經(jīng)文字通正書》、《漢書十表注》、《十六長樂堂古器款識考》、《篆人錄》等。

{19}洪靄吉，字赤存，洪亮吉弟，以少孤失學(xué)，學(xué)為賈。乾隆四十四年，亮吉攜至都下，送入方略館效力。五十四年，選授崇文門副使。以思家得疾而歸。后復(fù)入都，因嗣母年邁歸養(yǎng)，病卒。事見呂培等《洪北江先生年譜》

（作者簡介:冉耀斌，南京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2008級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