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晗并非被清華大學“破格錄取”

吳晗如何考入清華大學，目前所有的論著都持同一說法:他首先報考北京大學歷史學系，盡管文史和英文都得了100 分，但數學得零分，而北大規定考生有一門科目得零分就不能錄取，因而沒有被北大錄取。為此，他又去報考清華大學歷史學系，考試結果相同，數學還是零分，文史和英文是100 分，清華大學也有與北大相同的規定，但卻以吳晗文史成績特別優秀為理由，將他破格錄取。這一說法廣為流傳，成為20 世紀30 年代清華大學不拘一格錄取人才的佳話。

現有關于吳晗的資料中，吳晗唯一談到自己是破例錄取的( 用詞也非“破格錄取”)，是《吳晗自傳書信文集》中一篇《吳晗談研究歷史》的采訪稿。他說:“最初考燕京大學，因英文不行沒考上。第二年，又去考北京大學，論文史成績在考生中數我最好，但數學我卻考了零分。后來清華大學破例收我作插班生，我進了史學系二年級。”

鑒于這篇文章是一篇采訪稿，不知此說法是吳晗本人的講述，還是記者筆下的記錄，現已無法考證。退一步講，即使這一說法確實出自于吳晗本人的回憶，研究者也應慎重對待。因時隔二三十年，人的記憶不準確甚至出現偏差或失誤，都是很正常的現象。

除了這段自述外，沒有其它材料證明吳晗是“破格錄取”。筆者通過翻檢據原始資料以及清華大學當時的錄取制度與規定，發現“佳話”雖“佳”，但不是歷史事實。

吳晗本來在上海中國公學就讀，因時任中國公學校長的胡適辭職赴北平，深受胡適學術影響的吳晗也于1930 年8 月離開中國公學，北上赴北平求學。

1949 年以前，中國各高校普遍都可以招收轉學生，凡是在公立或已立案的私立大學的肄業生、畢業生，在原來學校的學習成績、學歷等諸項條件審查合格后，都有機會參加其他學校的插班生轉學考試。如果考生入學考試成績及格，就可以插班進入相應的年級學習。

吳晗原打算直接轉學進燕京大學歷史系，但因他在中國公學的英文成績是“C”等，被燕京大學拒絕。在轉學燕京無望后，他同時報考了清華和北京的轉學生考試。

清華和北大的考試是緊接著、連續的，前后相差不過一天。不存在他在得知未被北大錄取的消息后再報考清華的可能。

與前一問題緊密相聯的另一個說法是，吳晗盡管數學考零分，但因文史成績特別優異而被清華大學破格錄取。

但實際上，1931 年度清華所招考的二年級文史類轉學生不考數學一科。其考試科目共為六門，其中必考科目五門，即“一、黨義;二、國文;三、英文;四、中國通史;五、西洋通史”，而第六門則為選考科目，即在“大學普通物理學、大學普通化學、大學普通生物學、論理學”四門科目中“任選一門”。吳晗除了參加五門必考科目以外，選考了“論理學”。

以上材料說明，吳晗不是數學考試得零分但因文史成績優異而被破格錄取，而是參加并通過了清華的二年級轉學生的入學考試，從而被清華大學正常錄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