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未定的杜鵑滿眼恐懼地盯著這個人,那人一看忙把槍別在腰里,伸出手說:“姑娘,別怕,我是新四軍的偵察員,我們是打鬼子的。”
30年代的一天,揚子江邊的一戶人家張燈結彩,鑼鼓喧天,趙莊首富趙福貴給兒子趙文龍娶親,對方是莊上教私塾的李先生的獨女杜鵑。
趙文龍今年18歲,在省城上學。十年前,當時年紀尚幼的趙文龍生了一場大病,眼看就要奄奄一息,算命先生說要找一個八字相配的女孩定親沖喜,結果找到了杜鵑,因為兩人還小,兩家就先定下親事,約好過幾年再成親。看著兩個孩子漸漸長大,兩家又將孩子的親事提了出來,并敲定了成親的時間。
此時的趙文龍已經不是當年在家唯父命是從的小孩子了,在省城讀書的幾年,他不但開闊了眼界,也接受了革命思想,此時老家催他回去成親的家書使他從心里反感,而對于那個只是在十年前見過一面的小媳婦,他壓根就沒有一點感情。不管家里怎樣催促,趙文龍就是死活不肯回家,并執意讓父母退了這門親事。
看著眼前的杜鵑,趙家父母萬般無奈地說:“孩子,兒大不由爺,趁你還年輕,回家另選個好人家吧。”但是思想守舊的杜鵑堅決不肯,在當地人眼里,定過親的女娃就算嫁過人了,只有犯了“七出”的大罪才會被人退婚,而這樣的女人在鄉里一輩子也別想抬起頭來了。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杜鵑懷揣著當年兩家訂婚時趙家給她的信物——一只趙家祖傳的玉鳳凰孤身去省城找趙文龍,她要問問趙文龍自己哪點不好,要讓她在鄉親們面前丟這個人。
從趙莊到省城的路程不短,杜鵑邊打聽邊走,足足走了一個多星期,終于按地址找到趙文龍讀的學校,但她發現偌大的一個校園空無一人,好不容易才在門房里找到一個老看門人,一問才知道,因為日寇入侵,學生們紛紛投筆從戎,置身于抗日救亡的洪流之中,學校也早已停課并遷往大后方。聽到這個消息,杜鵑頓時就傻了眼。
就在杜鵑孤身一人離開趙莊到省城尋找趙文龍的時候,趙文龍正和一群有志青年走在去往延安的路上。這個時候,抗日已經是全中國所有熱血青年心中唯一的大事,大家紛紛加入到抗日的隊伍中去,而參加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和新四軍則成了絕大多數有志青年的共同目標。為了和邊區爭奪年輕人,也為了困死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武裝力量,敵、偽、頑各方對邊區實施了層層封鎖,但是這些都擋不住趙文龍們投奔光明的腳步。躲過頑固派的封鎖,闖過日寇的火線,趙文龍們歷經千難萬險,終于到達了革命圣地延安,如愿以償地穿上了八路軍的軍裝。
杜鵑在省城找不到趙文龍,只好返回家鄉,不想在路上遇到幾個偽軍。看到杜鵑就一個人,偽軍們打起了壞主意,以查良民證為借口,對杜鵑動手動腳。在危機時刻,一聲清脆的槍聲將一個正在撕扯杜鵑衣服的偽軍打倒在地,剩下的幾個家伙見狀也顧不上看開槍的什么人,扔下那個被打死的偽軍的尸體慌忙逃竄。
見偽軍跑的沒影了,從不遠處的小山坡后面跑過來一個人,手上還舉著一把駁殼槍。驚魂未定的杜鵑滿眼恐懼地盯著這個人,那人一看忙把槍別在腰里,伸出手說:“姑娘,別怕,我是新四軍的偵察員,我們是打鬼子的。”“新四軍?”杜鵑不知道新四軍是干嗎的,但是她相信救了她的肯定是好人。
偵察員問:“你要去哪,現在到處是鬼子和偽軍,你一個姑娘家在路上走太危險了。”杜鵑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了偵察員,偵察員一聽,說:“你的家鄉已經被鬼子占領了,我們幾天前還在那里和鬼子干了一仗,現在那里早已讓鬼子給燒光了。”聽了偵察員的話,杜鵑傷心地哭了起來,現在的她真正是無家可歸了。偵察員見狀,安慰了杜鵑幾句,看她實在是無處可去,就帶著她參加了新四軍。
時光飛逝,經過無數次血與火的洗禮,趙文龍已經從一名年輕戰士成長為八路軍獨立營的營長,帶領著自己的部隊轉戰在黃河之濱。杜鵑也成了新四軍戰地醫院的一名護士,精心護理著每一名受傷的戰士,使他們早日傷愈歸隊。
一天,趙文龍接到上級的命令,帶領部隊去山東開辟新的根據地。就在部隊快要到達目的地的一個晚上,得到情報的鬼子派了一個聯隊偷襲了趙文龍獨立營宿營的小村莊。戰斗中,趙文龍一邊沉著指揮,一邊帶領部隊向外突圍。突然,一顆流彈擊中了趙文龍的胸膛,趙文龍眼前一黑,倒在了警衛員的懷里。
不知昏迷了多久,趙文龍被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激醒了。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病床上,胸口纏著繃帶。“營長,你終于醒了。”看到趙文龍睜開了眼睛,旁邊的警衛員高興得哭了出來。“營長,我們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大家都快急死了!”“這是什么地方?”趙文龍用微弱的聲音問道。“這是新四軍三支隊的戰地醫院,”警衛員說,“我們被鬼子包圍了,是新四軍的同志們得知后及時支援了我們,要不然我們可能都要光榮了。”
“部隊怎么樣了,損失大不大?”“傷亡不是很大,大家趁天黑分頭突出了包圍圈,現在教導員已經把部隊收攏了,他讓你安心在這里養傷。”聽了警衛員的話,趙文龍放心地點了點頭。“營長,你抬來的時候失血過多,是這位護士同志一直照顧你,還把自己的血輸給了你。”警衛員指著身邊的杜鵑對趙文龍說。趙文龍感激地望了杜鵑一眼,剛想說一句感謝的話,不想因為傷勢過重,眼前一黑又昏了過去。
冬去春來,經過杜鵑的精心護理,趙文龍的身體逐漸地康復,在接觸中兩顆年輕的心也開始擦出了微妙的小火花。每次看到杜鵑,趙文龍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1944年6月,隨著英美盟軍在歐洲開辟了第二戰場,蘇軍也打出了國境,向著納粹德國的本土進攻,前方傳來節節勝利的消息。趙文龍也快傷愈歸隊了,他想向杜鵑表白自己的心思,但是杜鵑因為一直惦念著老家的那段婚約,不肯接受趙文龍的愛情。
就在歸隊的前一天,趙文龍滿腹心事地來到杜鵑的宿舍,他想在走之前對杜鵑再一次表白。敲了敲門,里面沒人答應,趙文龍推開了房門。屋里一盞昏暗的小油燈閃著幽幽的豆大的火苗,桌子上攤著一本翻爛了的護理教材。看杜鵑不在,趙文龍有些悵然若失,正當他轉身準備離開時,突然桌子上的一件東西吸引了他。只見書上放著一塊玉佩,是一只玉鳳凰。趙文龍越看越覺得眼熟,上前一把抓起玉佩仔細端詳起來,玉鳳凰的腰身上篆刻著一個小小的篆字“趙”,沒錯,是自己家祖傳的玉鳳凰。
這時,杜鵑剛好回來了,見趙文龍拿著自己的玉佩正在發愣。“這個玉佩是你的?你是杜鵑?”趙文龍問道。“你是?”“我是趙文龍啊!”說到這里,趙文龍又驚又喜,上前一把抓住杜鵑的手。杜鵑先是一愣,緊接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兩個人互相述說著離家后的遭遇。醫院里的同志們聽說了他們倆的事后都來祝賀,醫院的領導準備為他們舉辦一個婚禮。但是趙文龍和杜鵑沒有同意,他們約好了,等打跑了鬼子,到那時候再舉辦一個熱熱鬧鬧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