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風光以其特有的萬千風采,總是會給人以無窮的企慕與渴望,而素有“塞上明珠”之稱的銀川,在全國難計其數的旅游熱線城市中,也許并不為更多的人們所熟知。這種表面看來似是一種遺憾,但同時也給銀川以至整個寧夏所具有的歷史文化氣息與獨特魅力蒙上了一層更加撲朔迷離神秘的面紗。
是的,銀川這座地處塞外的西部省會城市,無論其人口還是城市規模等等,都無法躋身于大都市的行列。但這塊黃河水灌溉出來的良田沃野,卻有著江南魚米之鄉的許多誘人之處,也有著許多不了解這里的人們難以想像的神奇與別致。
西夏王國的遺跡
也許不會有誰會去考究“寧夏”這兩個字的含義,但一到寧夏回族自治區首府銀川,人們就不可能不去觀瞻散落銀川城西部、位于西賀蘭山東麓那綿延四十多平方公里的西夏王陵墓群,這是一個令人不能不嘆為觀止又充滿聯想的歷史遺跡——八座西夏帝王陵墓與七十余座陪葬墓群在廣袤無垠的視野里浩浩蕩蕩地鋪開,直至天地相接的盡頭,那是怎樣一種罕見的雄渾景觀。而每個陵園,又都是一個單獨的完整建筑群體,占地均在10萬平方米以上,不可不謂宏闊、壯觀。在時光流逝了千年之久后的今天,雖則人們看到的只是一堆又一堆被風侵雨蝕、歷盡摧殘的黃土墓冢,孤零零地散落在開闊的曠野上,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無聲地顯示著荒蕪、蕭條、落寞與頹敗。但它卻同時在證實著一段無可更改的繁盛歲月的確鑿存在,證實著當年由我國西部羌族中的黨項族李元昊于1038年所創建的西夏國,該是怎樣一個用自己的勤勞與強悍創造了繁榮與強盛的偉大民族。
以畜牧業和農業為主的西夏,在歷史上有過鼎盛時期,當時的疆域包括今天寧夏、陜北、甘肅西北部、青海東北部以及內蒙的一部分地區,號稱“東盡黃河,西界玉門,南接蕭關(今寧夏固原東南),北控大漠,地方萬余里”。對于足以有能力控制如此規模版圖的國家來說,其興盛之狀,可想而知。當時,匯集了黨項羌、漢、藏、回鶻等多民族的西夏,盛產青白鹽,長于織氈毯,其陶器等工藝均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他們在同宋政權經濟文化聯系極為密切的往來中,發展著自己的經濟,其中尤以茶葉、食鹽、鐵等的交易最為頻繁。與此同時,西夏國創造了自己復雜而獨特的文字,發展著自己的民族文化。
也許因為西夏曾同遼、金聯合與宋朝鼎峙,后又與遼、金、宋多次發生戰爭的原因,在邊境上同宋進行著頻繁貿易往來的同時,西夏也成為宋政權在北方的一樁心腹之患,從而招惹來宋政權的反復討伐。穿越千年時光所彌留的“寧夏”二字,分明是征服者野心的一種真實寫照,更是西夏國不屈不撓精神的一種永恒記載。
歷經十個帝王,歷時一百四十九年的西夏政權,雖然最后在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的鎮壓之下慘烈亡國,但給后人留下的,卻是永遠的神秘色彩與感人的悲壯氣節,而這一切又無不被深深地掩埋在那片被蒼涼與荒落籠罩著的西夏帝王陵園里。
塞外沙湖的誘惑
茫茫黃沙,堆成起伏不平的沙梁,匯成無邊無沿的沙海??v目眺望,一派金色奇景,卻也頗有幾分難得的壯觀。但是,因為缺少生命所賴以繁衍生息的根基——水,從而成為生長恐怖與絕望的領地,成了生命的禁區,使人們望而生畏,怯然卻步。
可是,你卻難以想像,就在銀川北部的浩瀚沙漠中,卻掩藏著一汪浪潮戲云、濤聲拍岸的湖上景觀,讓所有的來訪者無不驚呼不已,甚至為之聲聲贊嘆,這就是銀川有名的景區之一——沙湖。那里蘆葦叢生,鷗鳥相逐,船只穿梭,游人如織。乍一到這里,只見陽光下色彩斑斕的遮陽傘團團簇簇,碼頭上的人們爭先恐后搭乘船只,這時,你一定會忘記自己是身在塞外沙海之中,卻誤以為是置身于江南水鄉的游覽圣地。而當你乘上快艇風馳電掣般穿過蘆葦叢中時,你又一定會誤認為自己分明是在名聞遐邇的白洋淀上覽興正濃呢。
七、八月溽暑時節,在南國悶熱難耐、揮汗如雨之時,正是塞上天高氣清、日烈風爽的涼爽日子。此時,如果你置身沙漠,猶如步入了瀚海中的一片綠洲,此時,雖然頭上是烈日炎炎,但只需在波光粼粼的湖上,去盡情感受迎面拂來的塞外風,你就不能不獲取一種清爽可人的感受。因為那縷縷輕風,習習而過,悄悄地帶著絲絲涼意,讓你的皮膚雖然也被陽光曬著,卻不至于熱汗淋漓,僅這一點,就會讓你確認自己既不是在江南水鄉也不是在白洋淀上。當快艇四周水波蕩漾,煙嵐浩淼,放眼遠眺,水天一色,不見盡頭,除了水的顏色并非深藍的特征外,你準以為它就是大自然遺失在塞外的一汪海水呢。
下了快艇登上對岸,便進入了一個由沙地、沙丘、沙山、沙原組成的黃沙世界,無盡的細沙會使你的雙腳深陷其中而無法邁開。此時,幾乎所有的人只能脫了鞋子在沙海里跋涉,徜徉,追逐、嬉戲,但你無論如何是無法迅步快跑的。及至你艱難地登上山頂后才會發現,自己原來是在一個沙島上。而島的周圍仍然是無邊無際的湖水……當你坐在高高的沙梁上,用傘遮住塞外的陽光,才可以充分享受塞外湖面上送來的宜人的舒爽,你便不能不感到,這片從不善于炫耀自己的土地所具有的性格,也同大西北的人一樣,那么憨厚質樸,那么含而不露,讓你實在不易忘卻。
沙湖,實在是一個塞外干涸的沙原上一個令人叫絕的奇觀盛景。影視城里的趣聞
張賢亮的名字早已為眾多的人們所熟知,他當年高中尚未畢業就由江南故里遠赴寧夏農村插隊,十七歲時又因一首詩歌《大風歌》的發表而遭到不公長達二十余年。改革開放后,他的《綠化樹》、《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等使他再次蜚聲文壇,成為當代作家中舉足輕重的人物。然而,他還有一本內容浩繁、場面恢弘的“著作”卻由于不是以紙質出版物面世的原因而并不一定被千百萬讀者所知曉,那就是他在銀川東北部所親手創立的、影響頗大的“西部影視城”。
“西部影視城”位于西夏王陵垣以北沙湖以南的鎮北堡,這里曾是張賢亮當年被劃為右派落難時勞動改造的地方。走進這片品格別致的人文景觀、舊有的中國西部黃土高原特有的古城堡,黃土墻等等,已經在歷經滄桑的風剝雨蝕中,顯示出了難以抵御的殘破與頹敗,但院落里的枯樹、磨盤、酒旗,土炕上的花被、蘆席,油燈以及方桌上的大口海碗……等等,無不顯示著這祖輩沿襲著的生存狀態的真實性與生活方式的個性化,證實著西部黃河地域文化的無可替代的質地與秉性。就是這樣一座充溢著古樸、貧瘠、蒼涼、落后的“影視城”,卻哺育出了諸如《紅高梁》、《黃河謠》等幾十部聲勢雀噪的優秀影視佳作的問世,有的竟連續榮膺國際電影大獎,真的會讓人為之驚嘆不已。
此時,望著祖輩居住在古城堡里的牧羊戶們,如今依舊以世代相傳的方式,披著一身夕陽,不緊不慢地趕著翻涌蠕動的羊群走進城堡,聞著一路的羊糞散發出的特有氣味,讓人不能不產生某種聯想:世世代代的生活就是這般質樸無華地演進著,無須一抹油彩,也無須一點裝飾,而一俟它被搬上銀幕之后,又會升華出讓人意料不到的懾人力。生活與藝術在這里竟獲得了如此奇特的交融性,這不能不說是影視城創建者張賢亮的驚世之作,它不僅一次又一次地驚駭了國人,而且一次又一次地贏得了世界。
記得,我在觀覽了整個影視城之后,曾帶著一腔的回味與欽佩,當面對張賢亮先生說過一句話,“這應當算是您沒有通過出版社出版的一部作品。卻是一部特殊的宏篇巨制!”他聽了之后贊同地回答道,“是啊,我的一部小說印幾千冊,也就是幾千個人在讀,而我的影視城每天平均有一千多人參觀瀏覽,那么一個月、一年,那就是一個難得的龐大讀者群了……”我聽得出,他語氣中所蘊藏著的那種創造與收獲之后的那種充溢在胸的幸福感,是只有他所獨享的;而這位才華橫溢的著名作家的這部立體的、活生生的民族文化的傳世之作,是一定會被一代一代子孫們拜讀下去的。
于是,我不能不說,鎮北堡影視城,不僅是一個蘇醒在中國西部的精彩藝術搖籃,而且是一座永遠崛起在中國西部的精神文化長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