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25日,美國奧巴馬總統在白宮東廳向一批來自各個文化領域的大師頒發了年度國家藝術獎章和國家人文科學獎章。當紫色綬帶的金質獎章掛在一位身著黑色鑲紅邊套裝的五旬亞裔婦女身上時,臺下立時響起的掌聲似乎格外熱烈……這獲獎者名叫林瓔,是獲獎隊伍中惟一的黑發黃膚代表,其建筑師、藝術家、環保人士非只一項卓著成就早已使她有了明星一樣的遐邇名聲。
一
1980年秋,一個征集越戰紀念碑設計方案的海報出現在美利堅合眾國的廣袤土地上,紀念碑的修建地點擬定在首都華盛頓。這是一個缺乏“悠久歷史”的國度,卻時常留下一些不拘泥于意識形態分野的重大歷史作品。
也被稱為第二次印度支那戰爭的越戰。是二戰以后美國參戰人數最多、影響最重大的戰爭,實質是美國對抗共產主義的越南及“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陣線”(又稱越共)的一場戰爭。歷時長達12年,北越正規軍和游擊隊死傷失蹤人員203萬余人,中華人民共和國援越死傷5646人,美軍死傷失蹤36.4萬余人,加上其他參戰隊伍總計死傷失蹤人數高達300余萬人。這場戰爭不僅給越南留下了一片滿目瘡痍的土地和88萬孤兒、100萬寡婦、20萬殘疾人、20萬妓女……也給美國人民留下了一系列無法估量的心靈創傷,這還不包括國民承擔的2500億美元軍費開支。
“越戰紀念碑”的設計圖案征求得到了全國廣泛的響應,雪片一樣飛往的作品多達1441件……但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就讀耶魯大學建筑系四年級的21歲女生林瓔居然從中脫穎而出!她的構思十分獨特:紀念碑向地下延伸,如同大地開裂接納死者。大V字抽象造形的墻體約3米左右高,通體使用黑色花崗巖制作,一眼望去似將地面立體切分成兩翼,底線逐漸向兩端升起,直到與地面相交,仿佛打開的書頁一樣向兩面延伸,一邊指向林肯紀念碑,另一邊指向華盛頓紀念碑,按順序一個不漏地刻滿了所有57000多名陣亡者的名字。如此一來,兩座象征國家的紀念建筑傲立藍天之下,一道匍匐大地的越戰紀念碑綿延哀傷,三者渾然一體相輔相成,既絲毫沒有破壞華府廣場的自然環境,又給蒞臨瞻仰者平添了強烈的心靈震撼力……“當你沿著斜坡而下,望著兩面黑得發光的墻體,猶如在閱讀一本敘述越南戰爭歷史的書。”這就是她呼之欲出的意旨表達。
建“越戰紀念碑”的意義是什么,尤其是一座20世紀的紀念碑的意義是什么?她對此有著自己的深切思考和堅定取向:當寶貴的生命首先成為了戰爭的代價時,這些“人”無疑是第一個應該被記住的!死亡本來是一種自然規律,可是打破常規提前與死亡握手無疑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所以,出于生者對逝者的悼念方式和處理程序,這項設計的主體理所當然是“人”而不是政治。理應從尊重生命的基點出發,挈領生者走出它深重的陰影和超越眼前的現實!
當這一強烈的思想理念如靈魂一樣滲透在設計之中后,相伴產生的效果自然也生生不息了:任何人身臨其境默念或觸摸每個名字的瞬間,一種揮之不去的痛苦感覺都會不由自主地從心頭暗暗涌生,禁不住潸然流下不無啟迪的淚水,牽引自己的良知歸回光明與現實的世界。不言而喻,這種直面和接受是意義深刻的,它可以扣人心弦,讓人們在回眸的反思和感悟中校正認知,尋找到解脫的出口。簡而言之一句話:坦然接受和承認已經存在的痛苦,然后求索愈合傷口的處方,這便是她賦予這座“真實”寫照的紀念碑內涵!
然而,這一內涵豐富的創意作品并非輕易能為所有人接受的,首先她的指導老師就似乎不太看好,審評的結果僅僅給了她一個“B”的評價。不過,這位老師還是肯定了作品構思的不俗之處,所以,連同自己的大作一起寄給了美國國家建筑家學會。于是,風云詭譎的一波三折也隨之撲面而來了!
擔任評委的所有的建筑與藝術評論家都給出了幾乎一致的認定:這是一個看似簡單卻蘊含了無限力量的天才之作,創造了美國前無古人的紀念碑設計風格,其特點是駐足越看越能感覺它不受時間和空間限制,是一座永恒意義的紀念碑!
可是,隨著華盛頓郵報上一篇題為《一座獻給亞洲戰爭的亞洲紀念碑》文章發表,始料未及的麻煩竟然也接踵而至,一些越戰老兵得知作品的設計者是一個女性,而且是一個華裔,抵觸情緒立即風起云涌起來。二戰以后的他們在亞洲打了兩次戰爭,兩次戰爭都遭遇了中國人,不僅戰爭都沒有取得輝煌的勝利,而且使戰爭的評價充滿了不同聲音的爭論……到如今紀念碑卻由一位華裔血統的人來設計,這不是諷刺是什么?“我們不需要一條黃種狗來為我們設計!”“她的所謂設計不過是畫了一條黑線而已!”“看上去就像一條令人羞辱的陰溝”和“一塊難堪的黑色疤痕”……一時間此唱彼和的反對叫嚷甚囂塵上。
在這一群體的組織發動壓力下,一些有著相關利益連帶的共和黨參議員也開始上訴給總統,要求撤換選擇進行重新的審核!總統只得批準了這一提案,主張在學術公正的前提下再度全部審閱一次1441件大賽作品,通過全體評委再次表決以平息爭論。十分幸運的是,美國建筑界與藝術界的確是厚道而且公正的,他們并未屈從于政治因素和權勢壓力,大家的投票取向仍然一致——認為林瓔的作品確實是最好的!
事情到此依舊沒有完結,一個大富翁掏出一大筆錢來,分發給那些氣憤填膺的越戰老兵們,鼓動他們買機票去華盛頓抗議。同時還糾集了一群人逼政府撥款,請一位白人雕塑家設計一個三個美國軍人和一面美國國旗的雕塑,建在林瓔紀念碑的正前方……
一方是美國建筑界與藝術界的首肯,一方是保守勢力和越戰老兵的不依不饒,相持不下的抗衡沸沸揚揚,以至于美國內政部長沃特也不得不出來干預了:“如果不能和反對者達成妥協,那么建紀念碑的計劃就只能取消了!”
由是,為了平息暗流洶涌的反對浪潮,同時也為了一個天才的、杰出的作品順利問世,審定者最后同意了相互妥協的建設方案:在林瓔設計的紀念碑附近再建一個“三個戰士銅塑”以及一面美國國旗,這便有了現在旅游者到此目睹的實際景象。
二
“我知道許多人在參觀我的作品時都哭了,所以不論遭到什么樣的非議,只要看到這些不同種類不同膚色人油然而生的這種感受,就十分欣然了,因為它才是最好的評斷結果!”這種人文關懷理念不僅是林瓔設計越戰紀念碑的內在支撐,也始終貫穿在她其后的一系列著名作品中。 她認為,生命是一種情感,是肉體和思想的結合體。肉體的物質存在時間有限,思想卻可以永垂不朽。不僅偉人的思想能左右一代又一代后人的行為,一些平凡的漣漪其實也能潛移默化人們的思想方式。哪怕一粒渺小的塵埃,也有可能發生著左右周圍分子結構的作用……因此,確立的創作走向是絕不會因了路途坎坷而改變初衷的。
紀念碑施工期間,她不得不休學了一年,越戰紀念碑所引起的爭論把她推進了一個天昏地暗的沖刷漩渦,除了到華府參與施工和應付各種壓力、批評已成無奈的生活組成部分外,還要接受種種不公正的待遇。明明她的設計當仁不讓定為紀念碑的靈魂主體,獎金卻只有二萬元而已;而在紀念碑旁另加三個越戰軍人雕像和美國國旗設計的菲特烈,哈特,卻獲得了高達三十萬元的酬金。更讓人難以容忍的是,那哈特還曾不止一次帶著老婆輕侮她,并與德州大富翁裴洛、尼克松的講稿撰述人派德·布坎南以及小說家湯姆·伍夫等人組成了一曲辱罵她的大合唱……乃至于竣工的揭幕儀式上還出現了這么一個匪夷所思的鏡頭——成千上萬人都在林瓔設計的紀念碑上尋找越戰中死去的朋友或親人名字,虔誠地獻上鮮花禮品以寄托哀思,卻沒有任何人在典禮上提到林瓔的名字!即使在典禮的節目單上,也只印著菲特烈·哈特設計的“三個戰士銅塑”。雖然此前也有華盛頓郵報的建筑評論家艾卡特和茱迪絲·馬丁等人一直為之仗義執言,但可想而知留在原地繼續學業還是不可想象的!
不過年輕的姑娘面對這些并沒有畏葸頹唐,也沒有放慢自己的前進腳步。她一年后轉到哈佛大學設計研究院學習,只是一學期后又果斷退學回到了母校耶魯建筑系,于一九八六年正式畢業。也就在第二年,耶魯鑒于其不俗的成就授予她名譽博士學位,這不僅客觀上肯定了她和成見、舊傳統、舊觀念作斗爭的勇氣和建樹,更堅定了她不屈不撓的奮斗方向。
兩年后,一個來自亞拉巴馬州蒙哥麥里的南方貧窮法律救援中心向林瓔發出了邀請,希望她能為這方土地設計出一個讓人耳目一新感覺的公民權利紀念碑。這里曾經是一塊爭取自由的圣地,是黑人領袖馬丁·路德·金發起民權運動的地方。正是因為這位先知先覺和前仆后繼者的不懈努力,美利堅合眾國臭名昭著的種族隔離政策才終于為民權法案所替代,1963年8月28日于此宣言的《我有一個夢想》才變成了今天不折不扣的社會現實。
于是,在這“與愛并排站著的,永遠都是正義”的誕生地很快出現了林瓔又一個心血之作:破土而出的一個蘑菇狀黑色圓錐體,渾圓砥平的石面上依順時針方向銘刻著1954年到1968年間40個平權運動犧牲者的名字以及平權運動大事記,一股噴泉如淚般自中心緩緩涌出,漫淌過一個傾斜的圓盤,紛紛揚揚灑落在一爿無聲的世界里——輕澈靜寂的水不絕如縷蔓延滑過整座碑體,立身面對的人們卻基本感覺不出水的流動,只有輕觸水面或者人為讓水流遇到阻絕時,看來靜止的水才會奇妙地顯現出回流狀,直至流向紀念碑基座。凝神體會,可以深切感覺到悄無聲息的流水其實蘊藏著不可小覷的力量,于輕緩流淌中不斷釋放著從黑色花崗巖上汲取的能量……“只有當公平與正義如水流般直下時,才能真正使我們感到滿足。”這創意萌自馬丁·路德金著名演說《我有一個夢想》中的一句話,而這句話的源頭則擷于《圣經·阿摩司書》第5章第24節:“惟愿公平如大水滾滾,使公義如江河滔滔。”
“細泉石上落,上散為云英”,那濺玉漱流的解讀深處,分明飽含著對這地方歷史進化過程的反思,飽含著對人類良知、道德、智慧的希冀,飽含對人道主義和人性主義必勝的信念,飽含實現種族融合的美好愿景……
它的落成本身自然也成為了里程碑一樣的事件:六千余人自發參加了這一作品的竣工慶典儀式,包括許多民權運動的參加者及在運動中犧牲者的家人,其中還有1955年因拒絕給一位公共汽車上的白人男性讓座而被捕、并從此引燃了民權運動導火線的黑人女性羅莎·帕克斯,無數黑人婦女都在撫摩碑體時禁不住流下了滾滾淚珠……現在,每年專程前往瞻仰這個紀念碑的都有成千上萬人。訪問者的足跡來自世界每一個角落!不妨說,無論何種民族或者來自何方,只要匆匆至此的腳步和目光稍作停留,就不能不為之觸景生情、心升肅穆!
2009年9月,12天里林瓔有5個展覽在全球開幕。為此她馬不停蹄地輾轉美國、中國,出席一系列開幕活動。這是她繼完成越戰、民權、女權、印第安人等4座具有標志意義的大型紀念碑后,轉型新創的系列環保內容作品展示。那一氣推出的十余件杰作,內容涉及山脈、海洋、河流、地貌……基本上全由木頭、鋼、鐵或鋁材精心制成,連同出現在耶魯大學的“婦女桌”、田納西州克林頓區的兒童保護基金會禮堂、紐約的非洲藝術博物館、紐約大學的亞太美國人中心和為洛克菲勒基金設計的藝術品等等,無不是介入建筑和藝術之間的獨特構思。如此一來,也自然而然引發了無數關注者的濃厚探討意趣:這如今已是美國911紀念碑設計篩選委員會成員的林瓔,到底是建筑界的藝術家,還是藝術界的建筑師?她那貫穿在建筑世界里自然純樸又獨行特立的藝術人文理念,是否應該得到更加廣泛、深刻的重視和推崇?
歷史塵埃在經歷了三十年的沉落廓清后,終于自專業領域、市井百姓到聯邦政府都產生了新的認知變化:對于這位作品融合了東西方文化內涵的建筑設計師,是時候重新解讀和客觀評價了!
三
1959年10月5日出生在美國俄亥俄州的林瓔有一個書香門第,曾祖父林孝恂是光緒己丑科(1889年)進士,歷任浙江海寧、石門、仁和各州縣,參加過孫中山領導的革命運動。祖父林長民曾赴日留學畢業于早稻田大學,善詩文,工書法,回國后創辦福州私立法政學堂并任校長。父親林桓精于陶瓷,曾任美國俄亥俄美術學院院長。母親則是一位詩人,曾任俄亥俄大學亞洲和英語文學教授。中國著名的建筑大師梁思成和林徽因乃她的嫡親姑父和姑母。
有人告訴林瓔說,她長得有點像中學時代的姑媽林徽因,藝術才華也有繼承林家遺傳的因素……她在看了姑姑的照片和設計的人民英雄紀念碑后,恍然覺得真有這么回事!從學生時代起,她便對東方建筑的興致遠勝于對歐洲建筑。欣賞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作品、法國的對稱式花園等等經典建筑的時候,她總能驚訝地發現與中國建筑之間的微妙聯系。她出版的暢銷書《境界》(Boundaries)和她的建筑藝術作品雖屬專業著作,卻無處不透露出詩意盎然,和開拓中國古建筑研究領域的一代才女、新月女詩人林徽因幾乎一脈相承。
由華盛頓大學的亨利美術館fHenry AaGMlery)所籌辦的[系統化地景]裝置展,就是一個解讀林瓔獨特內質和文化思想的最好例證。簡單的造型與天然的材質,卻傳遞出豐富內涵和詩一般的意念:
四萬片二乘四英寸小木塊組裝完成的巨幅作品《二乘四風景》——積木般地從地面堆積、隆起,形成波浪跌宕優美柔和的弧線綿延,再經燈光輝映金色閃耀,活脫脫一派豐熟田野、夕照山巒的畫境……
上萬根鋼針組成的《針河》,高屋建瓴地描述了舊金山水源哈奇水庫自西爾拉高山經優山美地國家公園匯人舊金山海灣的流程……
《藍湖通道》則以合成板制成象征山脈的立方體,形象生動地表現了科羅拉多夏季度假屋附近的洛基山脈構造,十八部分之多的切割體縱橫交錯融合一爐,生命氣息靈動蕩漾!人們穿梭走動在“山脈”之間,可以清晰感受到山的呼吸和脈動……
尤其是那被稱為“最后的紀念碑”的《什么在消逝》,簡直就是一個呼吁保護瀕危動物和它們生存環境的綜合藝術項體現——集聲音、影像、雕塑等創作手段于一身,由全球不同地區,不同媒介運用完成一種“共同實現”!它的北京展出是以綠色藝術計劃“山水”之一的代表作演繹的,大型聲音及多媒體互動裝置被安置在北京當代藝術中心的地下展廳,游覽者手拿一塊有機玻璃對向地上的投影設備,耳旁會傳來質感豐富的聲音——驚濤駭浪拍岸裂石的低沉轟鳴,深夜遠山野狼嗚咽的自然和聲,雨水沖刷石頭、溪流奔向大海的汩汩歡唱……而就在這無限天籟響起的同時,一系列已經滅絕和瀕臨滅絕的動物告別演出般出現在眼前20厘米處的玻璃上。美麗妖嬈的身影從清晰到模糊,又從模糊到清晰……幾年前重新發現的象牙喙啄木鳥,大西洋中越來越萎縮變小的鱈魚,曾經在地球上遮天蔽日現在卻消失殆盡了的北美信鴿,還有逐步銷聲匿跡的北極熊和它們賴以生存的消融北極……作品以計算機為輔助工具,將收錄自海底的聲納影像、飛機、衛星拍攝到的航空地圖等等,解讀成雕塑造型,立體展現出能夠表現大自然景觀中所蘊含的有組織性的、系統化現象的視覺效果,引導人們以科學眼光檢視自己目前的生存世界。
“紀念碑的存在,是為了告訴下一代什么是意義?而不是‘丟掉一些東西,又丟掉另一些東西。”’這是林瓔對自己作品走向的意義詮釋,所以對目前創作的這一巨型作品傾注了最多的心血。在她看來。當下世界的環境污染是不折不扣的“第6次大規模生物滅絕”,“是惟一一次由人類活動而非災難引起的大滅絕。平均每20分鐘,就有一種動植物毀于人類之手。按此速度預計,100年后世界上高達30%的動植物將不復存在!”因此,特別希望借此讓人們再度審視自己身處的世界,反思和止步對環境的破壞行為。為此,這個系列作品也在不同的地方有了不同的呈現方式。在美國加州科學博物館里亮相的時候,它的體型就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大喇叭”——由青銅鑄造的圓錐體雕塑。參觀者走進用回收紅杉打造的圓錐體內,同樣能獲得和以上“空屋”類似的體驗……
用設計和藝術來呼吁人們保護地球,保護環境,保護生命……這是林瓔準備至少持續十年的《什么在消逝·空屋》計劃。為此她計劃和谷歌合作,在網上展現這個星球過去、現在和未來的“記憶地圖”。每個人都可以通過網絡,把屬于他自己的記憶、或者是父輩們的記憶中的事物添加到這張“地圖”中……美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也將參與進來,將2050年時人類可能面臨的情境通過這種方式展現出來,繪制出一張屬于未來的“地圖”。
“林家的女人,每一個都個性倔強、果然獨斷、才華洋溢而心想事成。”林瓔的父親林桓曾這樣評價自己的女兒林瓔和大妹妹林徽因。的確,林瓔也如父親的評價,執拗而不計得失地堅持走自己的路,無論遭遇什么樣的風吹浪打也決不會產生回頭的念頭。
正是這種執著而不計得失的長期探索奮進,終于使得林瓔的作品越來越為整個世界所青睞,無論在美國還是在意大利、丹麥、瑞典等國展出,都受到了奔走相告的熱烈歡迎,許多作品被私人和包括MoMA在內的大型機構所收藏。
1999年,她被時代雜志列入50位未來關鍵人物的名單,接著又被美國《生活》雜志評為“二十世紀最重要的一百位美國人”與“五十位美國未來的領袖”,去年還被史密斯索尼恩(Smithsonian)藝術學會評選為35個優異代表人士之一。由于作品遍布美國各地,她近年來陸續獲頒總統設計獎、美國藝術和文學學院、美國科學和藝術學院、美國建筑學會榮譽獎項之外,又破紀錄地成為美國女性群英廳中最年輕的佼佼者,耶魯大學最年輕的女性校董,還和美國前第一夫人希拉里·克林頓一同入選全美婦女名人堂(Women's Hall of Fame)。
林瓔告訴記者說,自己雖然生長在一個幾乎遺忘了中國傳統的環境里,但她卻越來越強烈地感覺到自己作品中混合著的東西方文化中含蓄內斂的遺跡。這種影響力是通往一種自我意識的途徑,有意無意滲進了一些作品的實驗主義色彩和教育意義。她視自己的作品為兩種文化共同的聲音,根則深深植存于她的華裔本質。
是的,她說得不錯,不論是人還是設計作品都無不洋溢著智慧勇氣,流淌奔瀉出的是一種寧靜、優雅、深邃、博愛的美,一種內斂、清新、無聲勝有聲的美,一種水滴石穿、充滿張力的美,一種生生不息、不萎不朽的美……這并非輕易俯拾得來的一切,除去“振衣千仞,濯足萬里”的血汗奉獻之外,難道筑造其中的不是東西方文化充分融合后凝聚而成的結晶嗎?